冬日的天亮得很晚,窗外映照著白雪微弱的光亮,淩晨時窗外還是一片黑暗,床榻上熟睡的兩人絲毫未感覺到已是新的一天。

“皇上,該上朝了。”莫言的聲音總是不急不慢的響起來,帝桀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懷裏是熟睡的李珞歆,以往她總是容易驚醒,可是這次卻沒有被莫言的聲音吵醒,看來……昨夜是累壞了。

帝桀小心的起身,將李珞歆的身子輕輕的從身上放開,然後給她順好了被子。

似乎離開了他的懷抱她就不安穩了,皺了皺眉卻沒能醒來,一伸手將錦被抱了個滿懷,這才又微微笑著睡了過去。

一夜的瘋狂,帝桀幾乎感覺自己剛閉眼,就要起床了,鳳眸裏帶著血絲,臉上也不免多了幾分疲憊。

揉了揉眉間,打起了精神,才披上了內袍出了屏風,喚了莫言一幹人等進來梳洗穿衣。

每個人都輕手輕腳,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直到帝桀坐到鏡前梳頭時,李珞歆披著淺碧色的外衫出了屏風。

有宮人看到要行禮,被她輕輕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大家都不敢出聲了。

李珞歆蓮步輕移,來到了帝桀的身後,洗過臉後帝桀明顯精神了不少,卻還是閉目養神,她不由得有些心疼……

昨晚太任性了,害得他那麽晚才睡,都沒考慮到他上朝的時間……當皇帝也真是不容易啊。

李珞歆在心裏歎了一聲,拿過一邊的玉梳,輕柔的為帝桀梳起了頭發,他的發絲在她的手掌裏,黑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發絲柔滑,李珞歆心裏也一片柔軟,第一次為他梳頭,以後……她還要為他做更多的事。

固定好了發冠,李珞歆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才開口:“皇上,好了,看看可滿意?”

帝桀訝異的睜開眼,看到銅鏡裏自己身後穿著單薄的李珞歆微微的對著他笑,手裏還拿著玉梳。

他轉過身去,有些責怪的皺起眉來,“怎麽起身了?這些事讓奴才做不就好了?你病還沒好,穿這麽一點就起來了。”

帝桀的聲音剛落,莫言已經拿過了小襖遞到了他的手裏,他順勢將李珞歆單薄的身子包裹了起來,“以後不準這樣,要好好休息。”

李珞歆被包裹著,隻剩下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麵,傻傻的笑道:“房間裏那麽暖和,哪會著涼……再說,臣妾要不是醒得晚……還想伺候皇上梳洗更衣,”

帝桀替她攏好了衣衫,看她伸出手來為他整理衣領,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想讓你好好歇息的。”

“你不在,我睡不著。”李珞歆那麽自然的就說了出來,‘你’‘我’二字脫口而出,剛才還顧忌有宮人在所以很規矩的使用宮廷稱呼,可是習慣就是可怕……一不注意,就溜出了口。

李珞歆頓了頓,有些尷尬的看向四周驚訝得微微張嘴的宮人們,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帝桀摟過她的身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宮人們差點連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連莫言也笑得越發開心了,帝桀放開了李珞歆時,才笑道:“朕去上朝了。”

李珞歆羞紅了臉,卻不得不行禮道:“恭送皇上。”

帝桀邁著大步離去,莫言緊隨其後時還不忘出聲提醒了一下呆愣的眾人,“還不快走?”

眾人如夢初醒,急忙追隨上了帝桀的腳步,關上了房門,房間裏頓時冷清了。李珞歆鬆了鬆被帝桀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襖,幸福的笑了起來。

回身坐在**,伸手撫摸剛才帝桀睡過的地方,還有他的體溫。李珞歆緩緩的靠上去,錦被上還有他的氣息……

心裏被什麽填充得滿滿的,李珞歆癡癡的笑了起來,閉上眼睛,又勞累得睡了過去。

一睡便到了中午,還是覺得渾身酸痛累得不想起身,知道伊竹她們備好了沐浴的熱水和午膳,李珞歆才懶洋洋的爬了起來。

沐浴後整個人也清爽了很多,一向隨意的梳妝打扮,穿著葛色小襖,上麵繡著梅花朵朵,卻比她以前素淨的樣子活潑了不少。

胭脂給李珞歆整理好了衣衫後,不由得疑惑問道:“主子,你很長時間沒穿白衣了……你看衣櫃裏這麽多白色衣衫,你以前最喜歡了,怎麽現在不穿了?”

李珞歆整理衣帶的手頓了一下,笑了起來,“突然不喜歡了,都拿去絞了吧,讓尚衣局的人重新做幾套來,素一點的,但不要白色。”

“是!”胭脂雖然疑惑,卻也沒多問,反正覺得李珞歆穿什麽都好看,當即和伊竹一起將滿櫃子的白衣都抱走了。

難得李珞歆想做新衣,胭脂吩咐了伊竹伺候李珞歆用膳,自己屁顛屁顛的跑去了尚衣局。

李珞歆正準備用中膳的時候,禦膳房的廚娘又端著所謂的滋補湯藥來了,恭敬的行禮道:“娘娘,這是滋補的湯藥,請娘娘務必服下。”

許久沒有見到這個廚娘了,但是不代表李珞歆就會忘記院子那一角整齊的那一排紫鳶花,她隻是淡淡一笑,命伊竹取了過來。

伊竹不滿的嘟嘴道:“主子還沒吃飯呢,現在喝藥對身子不好,待會等用了膳再喝吧!”

“還請娘娘現在服下吧,老奴還要複命呢!”廚娘的表情一點不變,甚至於冰冷,但是低著頭還算恭敬,隻是言語間不由得霸道了。

伊竹正要還嘴,就被李珞歆伸手擋住了,她輕笑道:“不要為難姑姑了。”說罷,將湯藥喝了個幹幹淨淨。

廚娘收了碗,麵無表情的行禮退下。

“什麽嘛,皇上讓送來的湯藥,她囂張什麽?”伊竹不滿的嘀咕一聲,李珞歆無所謂的拿起筷子夾菜喂進了嘴裏,滿意的吃了一口後,才笑了起來,“這些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帝桀不想有子嗣,肯定是有他的考量,他不說,她便不問。

反正她沒想過要用子嗣來保住權勢,因為那樣是對自己孩子最大的不尊重!那樣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做一個母親?

用了晚膳,又是太醫開的藥,黑漆漆的一碗,倒真讓李珞歆皺了眉頭,她覺得自己除了腦袋有些昏沉外,基本上已經退燒了。

“這個,就不用了吧?”李珞歆皺了皺眉頭,終於還是將手中的藥碗放下了。

抬藥來的春兒瞪了瞪眼睛,不依不饒,“那怎麽行?不按時吃藥,身子哪會康複,娘娘,快喝吧!奴婢已經備好蜜餞了。”

“就是!”伊竹看著李珞歆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剛才那會娘娘喝藥膳的時候,怎麽那麽利索,現在……又……”

“你們這些丫頭,還敢笑話我!”李珞歆故意挑起眉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從進宮,這藥感覺就沒斷過,饒了我吧,我感覺我舌頭都要被這藥浸苦了,日後保不準吃什麽都沒滋味了。”

“不行!”春兒將藥碗抬了起來,遞到李珞歆麵前,“反正不喝就是不行。”

“唉……”歎了口氣,李珞歆就是不伸手去接,反倒用兩隻手撐住了兩腮,皺著臉坐著,就是不動。

“娘娘,不準耍賴!”春兒急得跺了跺腳,伊竹在一邊掩著嘴笑得開懷。

“是誰耍賴呢?”帝桀的聲音傳來時,嚇了屋裏的人一跳,春兒和伊竹慌忙行禮,而帝桀踏進門來,直接到了李珞歆身邊,才道:“都起來吧,是不是這裏有人耍賴不喝藥?”

伊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春兒膽子不知道為何就大了,抬起頭來叫嚷道:“娘娘不肯喝藥,奴婢們真是勸不動。”

帝桀沉靜的臉笑了起來,“那你們下去,朕來勸。”

“是!”春兒和伊竹開心的退下了,覺得似乎什麽變得不一樣了,不止是李珞歆,連皇上也變得平易近人了,還會和她們開玩笑了……

帝桀端起藥來,挑眉看著李珞歆,也不說話,就看著。

李珞歆晃了晃眼睛,裝作沒看見,扭過了頭。

帝桀‘哈哈’笑了起來,說:“那朕來喂你!”

說罷一把捏住了李珞歆的下顎,將她的臉仰了起來,然後不知何時喝了一口藥的他,就將唇蠻橫的湊了上來。

“你……”李珞歆驚訝得張嘴,想說話那苦得似黃連水一般的藥汁就順著帝桀的舌一點點的渡進了她的口裏。

“呃……”藥汁的苦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帝桀的舌與李珞歆糾纏著直到她喝下了一整口的藥汁,都沒有放開。

渡藥變成了纏綿的吻,直到李珞歆喘息著憋紅了臉時,帝桀才放開了她,雙眼一眯,笑道:“還要喂嗎?”

李珞歆喘息著,撫著胸口,小臉泛紅,窘迫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聽了帝桀這一句,又看他抬碗又要喝藥,忙一把奪過了藥碗,結巴道:“我……我我,我自己喝!”

帝桀又‘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李珞歆通紅著臉窘迫得將一碗藥仰頭喝了個幹淨,苦得她皺了一張小臉。

他拿起一邊的蜜餞,在李珞歆苦得張嘴的時候,塞進了她的嘴裏,笑道:“不想吃苦,就不要生病受傷……以後就不用喝藥了。”

李珞歆含著蜜餞,嘴裏終於泛起了甜蜜的味道,臉上才有了一點緩和之色,她瞪了帝桀一眼,嬌嗔道:“你真是……哪有這樣喂藥的!”

帝桀坐下,笑著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輕聲道:“明日就是李柔玉和帝崢的大婚,朕想……你陪朕一起去三王府道賀。”

去三王府……給帝崢道賀?李珞歆的臉瞬間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