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妃突然病重,幾乎是在李絡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胭脂就急匆匆的來稟報了,因為這消息已經很快的傳遍了皇宮,秋遙殿比較偏僻,所以李絡歆知道消息時已經算比較晚了。

她穿好了衣衫,急匆匆的和胭脂伊竹一起趕到了凝妃居住的佛堂時,太後、帝桀還有如妃雪妃連久未見麵的李玲玉也已經在寢室裏了。

房間裏一片哭泣的聲音,大家都掩麵低泣,隻有雪妃安靜的站在一邊,看著李絡歆進來了,將眼光移開,神情也不免有些落寞。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後!”李絡歆按規矩行禮,雖然一切都早已經知曉,她依舊有些緊張,手心出了汗,可是麵上卻隻有焦急和悲傷的表情。

“你怎麽也來了!”帝桀上前扶住了李絡歆的手腕,他並沒有過多的悲傷,隻是眼眸越發的深沉了,抿著的唇沒有了一如往常的淡然笑容。

“我……昨天還來看過凝妃娘娘的,明明那時候隻說受了風寒,我讓她請太醫來看看的,可是她休息一晚就沒事了……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李絡歆說著,小心的往床邊走去。

凝妃安然的睡在**,安詳的閉著眼睛,麵色蒼白,嘴角卻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就像她平常一樣,似乎總是溫柔的笑著的。

李絡歆不由得捂住了嘴,眼眶泛了紅,卻是怎麽也哭不出來,本來她就不容易落淚,也幸好帝桀知道她這個習慣,在她還沒看清楚凝妃的模樣時,上前扶住了她顫抖的身子,將她帶離了床邊。

房間裏還有很多人,太後拿著凝妃留下的遺書,如妃站在一邊哽咽著一起看,李玲玉和雪妃兩人各站一邊,雪妃惆悵的看向窗外,似乎在惋惜,而李玲玉卻目不轉睛的看著帝桀扶著李絡歆的手。

“你也不要難過……我們來的時候,她便已經去了,看她笑得安詳,想必也沒有什麽痛苦。”帝桀低低的歎了一聲。

李絡歆悲傷的點了點頭,自己站穩了身子,沒有依賴帝桀的懷抱了,才問道:“難道她去時身邊都沒有一個人嗎?臨走時……就沒有留下什麽話嗎?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姐姐你還真是關心凝妃娘娘,不知什麽時候關係變得那麽好了?”李玲玉不冷不熱的插了一句,完全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說這樣的話會惹起別人的反感。

果然帝桀不悅的皺眉,就聽李絡歆低低的歎了一聲,“雖是前幾日才與凝妃娘娘結識,但卻覺得投緣得很,這兩日都會來這裏坐坐……沒想到……”

“好啦玲妃,”帝桀不滿的打斷,“這是什麽時候了,是追究凝妃和誰的關係好壞的時候嗎?”

李玲玉閉了嘴,不甘心的低下了頭,太後這時才冷冷的插話道:“進宮那麽長時間,什麽時候說什麽話都還不知道嗎?”

“太後!”李玲玉想說什麽,卻被太後冷厲的眼光打斷,她嘟了嘟唇,再不敢說話,這時太後才道:“禦醫已經檢查過了,凝妃娘娘突發心疾,這殿裏的奴才都野了心了,根本就幾天沒有回過宮殿,要怎麽處罰哀家會交給刑部,倒是皇上……”

太後說著,將手中的遺書遞了上來,“凝妃提及要將遺體運回離國的一事也算是凝妃未了的心願了,但是此事關乎兩國,所以哀家也不便做主,就由皇上自己定奪吧!”

帝桀接過遺書,早先便已經看過了,此刻拿到了手裏便被揉做了一團,他轉眼看了一眼凝妃,一個不願意參與後宮的女人。

帝桀給了她最大尊重,因為她是公主,給了她尊貴的身份,也給了她安靜的生活……她是不是願意進宮,心在不在南朝這都不是帝桀要考慮的問題。

她是和親的公主,現在去世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回歸故土。

“離國使臣正好明日出發,關於此事,朕會與使臣商量的。”帝桀說完,太後便接著道:“那還請皇上早日定奪,哀家也好安排事宜。”

帝桀點了點頭,太後揉了揉太陽穴,閉眼道:“哀家也累了,就先回宮了。”剛說完,就有宮人來攙扶了,雪妃也一並告辭,李玲玉和如妃兩人對望一眼,然後也退下了。

原本這後宮,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誰也不會關心,不過凝妃身份不一般,才會有這麽多人來送她一程而已……到底幾人真正傷心?

帝桀看著李絡歆瘦小的身子站在原地,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看著**的凝妃,那明眸泛了紅,越發的讓人覺得她身上的悲傷濃厚。

他走近了,攬住她瘦小的肩膀,勸道:“別難過了,回吧。”

李絡歆不舍的再看了一眼,然後抬頭,可憐兮兮的問道:“皇上,若是凝妃娘娘真的要回離國,能讓臣妾送她一程嗎?”

帝桀點了點頭,“想必她也會開心的吧。”

李絡歆點了點頭,不折痕跡的掙脫了帝桀扶著她的手,規矩的行禮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帝桀的手有些僵,因為那晚後,兩人就沒有見過麵,他當時的失態造成了現在的局麵。李絡歆就像雲一般,有時候覺得就圍繞在身邊,觸手可及……可是當真正伸出手去時,才發現,根本碰不到她一絲一毫。

不過兩天而已……沒有見到她,沒有喝她泡的茶,沒有她做的小點。他甚至在看折子的時候,也會不經意的伸出手去,但是伸出去了才發現……沒有日日擺放在原處的茶水和糕點……

那時心裏是有些失落的,甚至有思念一點點的蔓延開來。

今天見了她,原本以為一切如常,可是她的笑容卻提醒著他,不一樣了。

她低眉淺笑,美麗得生疏。她行禮,拒絕了他的安慰和懷抱。

帝桀沒有說話,心裏像是螞蟻一般,蝕咬著他的心,難受極了。

等不到帝桀的回答,李絡歆淡然的行禮道:“皇上,就最後陪陪凝妃娘娘吧,臣妾告退!”

說罷,轉身朝門外走去。

帝桀想伸手,但是手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來。她說過的家人,她在為他做的一切,就是所謂的家人會做的事嗎?

當初……有誰溫柔的笑著告訴他家人的含義的,他不想記起來,所以選擇了忘記。

可是有些事情永遠也忘不掉,深深的刻進了心裏,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他不需要家人……也永遠不會有家人。

李絡歆走了,寢宮裏冷清了下來,帝桀看著凝妃冰冷的遺體,最終還是苦澀一笑,“朕就準了你的願吧,留在這沒有任何可留戀的地方……倒是真的沒意思。”

想回離國,是因為那裏有她的牽連吧?是家人?還是朋友?或者隻是那一片土地?

帝桀轉身離去,背影有些蕭索……有牽掛,也總是好的。

莫言站在門邊,一聲不吭的跟上了帝桀的步子,皇上多了一絲人情味……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誰也說不清楚。

帝桀剛走出樹影沒幾步,樹後悄悄走出一個人來,身姿窈窕,眉目溫柔,淡淡一笑,在帝桀挑眉的同時,行禮道:“皇上,臣妾冒昧打擾……因為確有一事,不得不告知皇上。”

帝桀的眉輕輕一皺,揮手遣退了一直跟隨在不遠處的莫言,然後看著麵前的女人……有什麽秘密從他的耳邊掠過,被吹來的風吹散了……

*

離國使臣的離去,不僅帶走了南朝準備的謝禮,還準備帶走三年前和親而來的公主……

原本該是喜慶的隊伍的,可是因為多了一副烏木棺材,而讓整個隊伍都顯得沉重起來,使臣們低著頭,似乎為公主的去世感到傷心。

李絡歆因為得到允許,早早的帶著胭脂和伊竹站在了玄武門前等著……當隊伍整齊走來時,冥禦走在最前方,李絡歆沒有去看他,眼光落在他身後的宗淰身上。

宗淰低著頭,眼睛埋在了陰影裏,李絡歆的心一刻也鬆不下來,一切都那麽的順利,隻要出了玄武門……一切就都結束了。

那天凝妃假死睡在**,她去看的那一眼,真的要成為最後一麵了,以後再不會見到了,好不容易在皇宮裏找到自己投緣的人啊……就這麽分別了。

不過她能出宮,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兩人放棄名利放棄所有遠走天涯……對於自小被困在皇宮裏的凝妃來說,該是最幸福的了吧?

隊伍在玄武門前停下接受檢查,李絡歆走上前去,對著冥禦輕聲道:“相爺有禮了,本位……想最後送凝妃娘娘一程。”

冥禦點了點頭,讓出了道來,而檢查的官兵們因為李絡歆的上前,而不得不放棄了對棺材的檢查。

藥效已經快過了,凝妃也快要恢複知覺了,若是此時來檢查的話,指不定會發現什麽不妥,他們任何人都冒不起這個險,於是李絡歆最後要做的……就是幫助他們逃過檢查。

走到了棺材邊,李絡歆才伸手觸碰上那光滑的烏木,幾乎是自言自語的道:“永別了,要幸福啊。”

說完,李絡歆腳步有些蹣跚,幸好胭脂和伊竹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忙問道:“娘娘,別難過……身體要緊啊!”

李絡歆點了點頭,那悲涼的模樣,咬了下唇赤紅著眼睛卻就是不讓眼淚掉下來,那倔強又悲傷的模樣,幾乎讓所有人心下都覺得悲涼了。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就此永別了。”李絡歆揮了揮手,冥禦帶領著隊伍一點點朝前走去,官兵們看著李絡歆嬌弱的模樣,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了……

大家的心都吊了起來,哪還顧得上沒有檢查的棺材,都怕李絡歆突然倒下,那麽他們是不是要第一時間去找禦醫……

就在隊伍要離去的時候,莫言的一聲叫聲打破了寧靜,“皇上駕到。”

這下李絡歆的腳步是真的踉蹌了一下,詫異的抬頭就看到帝桀大步而來,身後跟著莫言和一些宮女奴才,再仔細看去……卻是如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李絡歆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看著隊伍不得不停下腳步對帝桀跪拜,這時才想起自己也沒有行禮,忙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帝桀的眼掃過大家,看向了李絡歆,“即是來送最後一程,當然要好好見她最後一麵了。”

話音剛落,莫言已經一掌推開了棺蓋,冥禦毫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倒是宗淰差點叫出了聲來,李絡歆和帝桀對望著,他冰冷的眼睛幾乎要將她看穿了。

李絡歆撐起一抹笑容來,虛弱卻很自然,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幾乎已經猜到幾分事態的嚴重性,但是她強撐著,若是露出一點不自然來……在帝桀冰冷的眼光下,她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帝桀終於轉開了眼,一步步走向冥禦的麵前,冥禦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兩個男人相對時,氣壓越來越低,兩人身上的氣息幾乎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帝桀才冷笑道:“除了來送凝妃一程,朕還是來抓一個人的。”

“請皇上明示!”冥禦微微低頭輕笑著回答,有一切該有的禮儀,卻不讓人覺得他低人一等。

這是一個站在帝桀麵前,麵對帝王威嚴卻絲毫不遜色的男人。

李絡歆的心已然絕望了,猜到了結局,越是清楚明白,就越要籌劃好自己下一步的退路,於是她的心越發的冷靜了。

“有人,偷了宮裏的東西。”帝桀的話一出口,莫言的劍已到,劍氣迫人,直直指向不遠處的宗淰。

宗淰雖有防備,但是礙於此刻的境況和身份,也隻是抵擋了一招,便被莫言拿下!

莫言的手飛快的探進宗淰的懷裏,從他寬大的衣服裏摸出了一隻青銅的古麒麟雕像!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不知情的離國使臣。

“都先退下吧!”帝桀輕輕一揮手,示意守城門的所有官兵和奴才們全部退下,才冷笑道:“有關於兩國國體的事情,朕想,還是不要讓很多人知曉的好。”

冥禦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一揮手,除了宗淰和他以外的所有使臣也依次退下。胭脂和伊竹扶著李絡歆,卻也讓李絡歆示意退下了。

巨大的玄武門前,空曠的地界,隻剩下了冥禦、宗淰還有和帝桀一起前來的莫言和如妃,李絡歆站在一邊,眼神掃向如妃,她淺笑著看過來時,嘴角的弧度變得有些冷厲。

李絡歆轉眼,在心裏歎了一聲,真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參與害了凝妃,還是凝妃的計劃……害了自己。

好一個一石二鳥啊!是她大意了,忘記了自己榮升正妃的事實,忘記了自己已經有望成為皇後的事實……忘記了這後宮陰暗的鬥爭和無處不在的耳目。

場地空空,隻有冷風吹過翻飛了眾人衣袍的聲音,帝桀冷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靜。

“殺。”

莫言的劍提起,銀光劃過,卻換來了一聲尖利的叫喊,“不要!”

李絡歆無奈的閉眼,沒有去看棺材裏坐起來的凝妃,沒有去看她滿麵淚水的從棺材裏爬出來的狼狽模樣,她的呼喊還在耳邊:“不要,皇上……不要殺他!”

這裏所有的人都是聰明人,從帝桀出現的那一刻起,從他打開棺材的那一刻起,大家都知道……失敗了。

失敗了的結果隻有一個字——死。

“耶落凝,朕該恭喜你死而複生嗎?”帝桀陰冷的聲音,像這已經走向春天的大地又變回了冰冷的冬日。

李絡歆睜眼,看到凝妃狼狽的爬到了宗淰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他。莫言的劍當然沒有刺下去,原本……那就是一個幌子而已,而凝妃是不可能不上當的。

“皇上,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錯,皇上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人便是,求您……不要殺他,隻要他活著,我死千次萬次都沒有關係。”凝妃華麗的衣衫狼狽的歪斜在身上,她說著,滿臉的眼淚,哭著跪倒在了帝桀的麵前。

“確實……你死千次萬次都沒有關係!”帝桀的聲音幾乎冷酷到無情,他的眼睛冰冷得像是凍結了一般,幾乎沒有看地上的凝妃和宗淰二人一眼。

‘咣當’一聲,從帝桀的手裏掉落了什麽在凝妃的麵前,凝妃一愣,大家也都看清了,那是一把匕首……鋒利的匕首。

“你是離國的公主,但是你是朕的女人,背叛朕,隻有一個下場!”帝桀無情的模樣讓李絡歆愣住了。

好久好久沒有看見過他這樣了,幾乎已經忘了,這個男人還有這樣的一麵。

無情的氣息,冰冷的眸子,冷酷的嘴角……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主宰一切,睥睨一切……

這樣的他,讓李絡歆顫抖。似乎凝妃突然就變成了她自己,無數次在夢裏反複出現的畫麵,他用這樣的表情看著她,冰冷的眼睛幾乎將她打進的地獄。

他用這樣無情的聲音對她說,“背叛朕,隻有死!”

李絡歆踉蹌著後退一步,真的有些站不穩了,此時是如妃輕輕一把穩住了她的身子,然後那輕得如同風一般的聲音刮過她的耳朵,“妹妹別怕,好戲才開始呢。”

李絡歆看了如妃一眼,她一直知道表麵溫柔的人內心不一定善良。可是此刻卻看見了如妃眼裏的很辣……她突然覺得恐懼,覺得惡心,一把打開了如妃的手,然後冷笑著站穩了,堅強得讓如妃咬牙切齒。

還囂張嗎?待會輪到她的時候,看她還囂張得起來嗎?

李絡歆好不容易將眼神從帝桀的臉上移開,看向凝妃,她顫抖著撿起了匕首,那鋒利的刀鋒寒光陣陣。

“不要,凝兒,不要!”宗淰狂叫出聲,卻被莫言製服著,動彈不得,凝妃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卻無法觸摸到她,更別說阻止她。

“公主,你既然妄圖已假死逃脫自己的責任,背叛自己的君王與別人私奔……臣也救不了你,還請你一死以還離國一個清白吧!”

與帝桀一樣冷酷的聲音,無情的將所有人的聲音都凍住了,是冥禦,沒有冰冷的眼睛,可是涼薄的下顎,緊抿的唇角,還有剛才那一翻如同殺人的利刃一般的話語,就是出自他的身上。

此刻的他若不這樣說的話,他自己難以自保,雖然怎樣他都能全身而退,但是扯上了離國,就不得不犧牲一個女人了。

男人……總是無情,總是太冷靜,總是可以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犧牲掉別人的生命。

帝桀冷冷一笑,“耶落凝,需要朕幫你嗎?”

凝妃不住的搖頭,看了看冥禦,又轉身看了看宗淰,她的眼光在從宗淰到帝桀身上時,掃過了不遠處的李絡歆。

李絡歆看到了,心裏一顫,咬著唇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突然凝妃大笑了起來,沒有了往日的溫柔,笑容瘋狂卻淒涼,她笑了一陣,才看向帝桀,起了身,麵對著這個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笑了起來,“皇上,這件事情是我和宗淰策劃的,請皇上不要牽連到我的國家和人民……他們都是無辜的,是我背叛了皇上,甘願一死謝罪!”

說完,那匕首狠狠的插/進了心髒,鮮血順著刀鋒的邊緣,順著凝妃華麗的衣衫,一滴滴的滴落在地。

帝桀的眼甚至沒有眨一下,看著凝妃就這樣在他麵前死去。

她轉身伸出手去,伸向了宗淰,卻無法觸及,那麽一點點的距離……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就是無法觸及他的一片衣角。

最終她輕輕一笑,閉眼倒在了一片血泊當中……

“啊!!”宗淰發了狂一般的吼叫,像一隻受了重傷卻又憤怒無比的野獸,他瘋了一般的掙紮,想伸出手去,或者撲倒在她的身邊,可是莫言的鉗製就像鋼鐵一般的牢固,任他怎麽也掙脫不了一根手指。

“想死嗎?朕不會讓你死的。”帝桀冷冷一笑,風吹過,揚起他的一角,“至少不會讓你死在南朝!”

“你這個暴君,你這個暴君!你連死也不讓我們死在一起嗎?為什麽?為什麽?”宗淰幾乎要崩潰了,張口的同時狠狠的咬牙,想要咬舌的他突然被莫言一把捏住了臉頰。

牙齒再也關不上,莫言手一用力,‘咯噠’一聲,他再放開的時候,宗淰的臉幾乎變得蒼白如紙,他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掙紮,卻無法再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無法將自己張開的嘴再閉上。

李絡歆不忍心的閉了閉眼,卻聽到帝桀接著道:“為什麽?因為朕要你知道,她從入宮的那一天開始,便是朕的人,是生是死……都是朕說了算,就算死了……也不能讓你們死在同一片土地上,要你們的墳墓都永遠天涯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