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兩具年紀相仿的女屍,在當晚十二點陡然睜開了眼睛,眼底居然閃動著詭異的猩紅色光芒。

光芒散去,這兩具女屍臉上似乎浮起了一線若有若無的微笑,在暗夜裏,這一絲微笑象是來自魔杖頭上的眼鏡蛇吐出的血紅信子,眨眼間就能吞噬千萬條生命。

海州,西海灣畔海灣酒店,駕車自德昌過來,約摸五個小時,此時正是夕陽夕下之時,血色太陽斜掛在海平麵,將大海染得象個重傷倒地的人,渾身都是血跡斑斑。

耳邊吹來一道冷氣,許欣定睛望去,這是一個身材窈窕的虛影,應該是死了不久的樣子,附在離海灘不遠的一株歪脖樹上,稍微一動,那樹就發出沙沙的嘶啞聲音,象是午夜驚魂撕心裂肺而又壓抑的呼救。

樹無風自動,可以確定,這裏曾經死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人,不然,哪有這麽重的陰氣在這兒旋轉不去

胡瑜見到一個正在收垃圾的工作人員自遠處走來,右手持著一把舊火鉗,左手提著一個髒兮兮的大米口袋,很明顯,他已經在海灘上走了一段時間,蛇皮袋裏裝了些垃圾,此時他正低頭左右查看著,是否周圍還有遺漏未拾的垃圾。

胡瑜朝許欣使了使眼色,許欣走上前問道:大哥,您是負責這裏清理東西的嗎

那男的抬起頭,許欣才見到:這個人大約四十來歲,戴著草帽,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一雙眼睛滑稽地打著轉,是啊,再一個月,我在這兒就待滿十年了那個人很自豪地揮了揮手,又摸了摸後腦勺。

那麽,耽誤你點時間他許欣指著悠然站在一旁的胡瑜說道:他是位家,到這兒來收集寫作素材的,看看有沒有碰到過什麽嚇人的事啊,特別是殺人啊,鬼啊什麽的,跟我們說說唄。許欣斟酌著合適的詞。

那人的眼睛瞪得溜圓:家

此時胡瑜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他工作牌上的名字,叫丁寶山,好麽,跟八寶山隻差一個字

胡瑜笑道:我們隻是想要聽聽故事,也不見得一定會寫,因為這裏風景很好,估計也不會有什麽鬼,或者什麽殺人的事情發生,海邊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很難發生這種事情吧

胡瑜說到這兒,指了指他的工作牌,笑道:不過寶山大哥在這兒待了有這麽多年,遇到的事,肯定是比我們這些小年輕多的。言下之意,指丁寶山見多識廣,比起他和許欣要有見識多了。

好話總是能打開局麵的。果然,丁寶山眼睛一轉,咧嘴一笑道:那是我在這兒待這麽多年,你要說沒碰到幾件事情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對不起我活的這幾十年嘛

丁寶山直接坐在海邊一塊稍微平坦的礁石上,右手想從左上衣口袋中摸點什麽,胡瑜遞過去一盒煙,寶山大哥,抽這個別人硬塞的,我跟他都不會抽。

一見是中華,丁寶山眼睛一亮,立即眉開眼笑,說道:嗯,好,那我不客氣嘍說著熟練撕開了包裝,將垃圾扔到那個蛇皮袋裏。

點上煙,丁寶山半眯著眼睛,滿臉享受地吐出一道淡青色的煙霧,這才開口:十年前,我剛來的時候,這邊的海,還要清,還要藍。丁寶山深吸了一口煙,我記得很清楚,那年刮台風,把這邊的圍牆,還有廣告牌都吹倒了。丁寶山粗黑的手指了指如今的矮圍牆。

廣告牌倒下來的時候,剛好有個女娃經過,就把她給砸傷了,其實呢,如果經過的人能救她,她是不會死的。說到這裏,丁寶山長長歎口氣,望著自己鞋上的舊拖鞋。

丁寶山略帶歎息又有些憤懣地說道:如果那幾個路過的同班同學沒有見死不救,那個女娃子,肯定還活著。

聽到這裏,胡瑜心中一動,寶山大哥,您是說十年前,有個女孩意外死在這裏

丁寶山抽了口煙,吐了長長的煙霧出來,有點痛心地說道:可不是嘛,那個女孩被砸傷了背,吐了好多血,她同學,連續經過好多個,都沒有救她海州人怎麽會這樣冷淡

胡瑜冷冷地說:不見得海州,哪裏都有冷血的人,見死不救這種事,什麽時候聽說,都不新鮮。

不新鮮丁寶山的眼睛瞪大了,眼裏滿是你小子不知好歹的意思。

丁寶山撓了撓枯亂的頭發,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從那女孩子死掉後,這一帶的人,就經常在刮風下雨天裏,聽到有人喊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還有人看到過混身是血的姑娘躺在地上,讓路人去救她呢,別提多磣人了

許欣詫然說道:怎麽會這樣的

真的是那個女孩子陰魂不散嗎

胡瑜壓低聲問道:如果那個女孩子沒死的話,今年應該多大了

丁寶山摸了摸下巴,閉上眼緊皺眉頭想了想,說道:死的時候是初中二年級,要是現在還活著的話,應該有二十二三了吧。

那您知道她是哪個中學的嗎胡瑜打破砂鍋問到底。

丁寶山低下頭想了想,猛地抬頭說道:海灣二中

胡瑜點點頭,退後幾步,走一邊去打了個電話,片刻,又走回來問丁寶山道:寶山大哥,您知道一共路過了幾個同學嗎

丁寶山說道:我聽當地人講,一共過去了十二三個,最後一個女學生過來看她,還拿了點水給她喝,就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又去找人把廣告牌抬開,但是,救護車來的時候,人已經咽氣,那個女學生哭得很傷心。

胡瑜點了點頭,忽又笑道:今晚我們打算住在海灣酒店,這家酒店,沒出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丁寶山駭然說道:你們怎麽能住這個酒店啊這裏出過兩三次事啦,都是莫明其妙就死在房間裏,上幾天還有一個住店的年輕男人,稀奇古怪死在海灘上。我看啊,肯定是那些鬼啊,在找替身

說完這些話,丁寶山目光灼灼地看著麵前兩個悶聲不響的年輕人,戲謔說道:這就嚇著啦我還隻說了這麽一丁點兒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