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一側,密密麻麻排著百來座墳,其中有幾座墳建得十分氣派,有高高的牌樓,還有朱漆大門,門外有一尺來高的石獅子,雖然因歲月流逝而略顯斑駁,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後人常常整理的。

莫非這裏就是米家人的祖墳

胡瑜的目光看到的不限在此,而是地勢更低的幾座墳塋,那裏荒草阡陌,早就破敗不堪,明顯那幾座墳塋比整齊排列的那些要早許多年,最主要的是,那裏似乎終年見不到太陽,變成了極陰之地。

什麽人會把自己祖先的墳埋在這樣一個風水極差的地方

陰宅也不能這麽隨便瞎點吧

以胡瑜的目力,自然能看到那墳頭破落,有棺材都破落出來,淡淡的陰氣繚繞著,正常人若被感染上,少不得大病一場。

胡瑜把張亦恩拉扯過來,低聲說道:你就在這裏曬太陽,不要再過去了,那邊對你來說,很不幹淨

張亦恩笑容一僵,連忙點頭道:我知道了

誰知道胡師兄說的不幹淨是什麽事,被惡靈纏上可就麻煩了。

張亦恩走到一塊大石上坐下,胡瑜站在他的身後,給他用虛符施了驅邪罩,普通的陰人是近不了他的身的。

胡瑜的目光再度轉向那幾個舊墳。他希望自己看到的和實際的不相符,但是,常常事與願違。

二人東看西看,天黑透了才回到家中,太外婆迎了上來,問道:山上好玩嗎你們城裏人啊,就是喜歡上山,以前來的那幾撥人也這樣。

胡瑜聽到這兒,倒茶的手停了停,笑著問道:米家鄉以前也有人經常來嗎

雖然不多,但隔這麽幾年,總是有人上來的太外婆笑著說道。

張母走過來說道:亦恩,你爸請假隻到6號,後天我們就要動身回了,你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早點收拾好,別臨了臨了,你還手忙腳亂的

張亦恩望了胡瑜一眼,哦了一聲便到洗澡間去了。上山出了一通汗,不洗要難受死了。

大桶裏已經注入了熱水,美美地泡進桶裏,很是舒服,跟泡溫泉沒什麽分別。

背後傳來了聲音,象老鼠在地上竄過的細碎聲,又象是女性梳長發的聲音,一下接一下,很有規律。

被熱水泡得昏昏欲睡的張亦恩沒有回頭,他此時正元神出竅遊清太虛一般,根本不關心浴室間有什麽東西,八成是耗子吧

濕毛巾在肩上擦了一把,那聲音就在背後源源不斷地傳來,一會兒在上麵,一會兒在左麵,忽兒又到桶底,總之就不太消停。

不耐煩地回頭一望,那聲音消失了但就在瞬間,他瞟到了某樣東西大紅色的,有著繁複花邊的衣服

這是怎麽個情況

無心再泡,匆匆抹幹身體,穿好衣服,頭發還來不及擦幹,便倒掉了桶內的水。

啪嗒啪嗒,光著腳穿上拖鞋就來到了胡瑜的屋子,胡瑜洗完澡有一會兒了,在正廳跟張父聊天,隻聽胡瑜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回去有空就及早聯係我,我讓大哥幫您詳細檢查一下

胡師兄張亦恩急猴猴地衝進來,胡瑜也有些愕然,笑問道:幹嘛洗個澡也能見鬼

張亦恩點頭如搗蒜,胡瑜臉上的笑戛然而止,轉為嚴肅:你看見什麽了

大紅色的衣服,可能是袖子邊,也可能是衣服邊,繡著細碎的,小小的那種花,挺難搞的,反正我在德昌沒見過,電視上也沒見過張亦恩不知道要怎麽描述。

就在你剛才的洗澡間見到的胡瑜吃驚地問道: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張亦恩點點頭,但又搖搖頭。

亦恩,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究竟是啥意思張父有點生氣,這個笨兒子,怎麽說點事情這麽費勁自己能說會道的口才咋一點都沒遺傳給他呢肯定是隨他娘了想到這裏張父用眼睛狠狠瞪了張母一眼,張母莫明其妙,她是躺著中槍的。

別著急,先喝杯茶,平靜下情緒再說胡瑜感覺現在追問可能他更巔三倒四亂說一氣,還是讓他整理下思路再說。

兩口熱茶喝下去,張亦恩覺得腦子清楚了許多,便說道:我老早就洗完了,想著熱水多,就泡泡澡,來這麽多天,我還是第一次泡澡,泡著泡著,就有點想睡。

然後呢胡瑜鼓勵地語氣讓他繼續說下去。

張亦恩再喝了一口茶才說道:我就聽到背後輕輕的唰唰唰,象有女的在不停地梳頭發,而且那頭發還很長,我以為是老鼠的聲音,就根本沒回頭。

張母停下了手中的勾針,兒子說的事情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就聽張亦恩繼續說道:緊接著,那聲音就開始飄來飄去,一會上一會下,一會左一會右,反正就是動來動去,我嫌吵,就猛一回頭,就見到大紅色的衣服在背後飄過一下,聲音就沒了。

大紅色的衣服飄動胡瑜喃喃地說道,大紅色衣服,還有著精美刺繡的

嗯,是啊張亦恩誠實地回答道:就我那樣回頭的高度來看,那衣服應該就是被穿著的,站立在我的浴桶後麵。

鬼新娘胡瑜低聲說道。

胡瑜的聲音很輕,但在張亦恩耳中,卻象天雷炸響一般,胡師兄,我遇到鬼新娘了

胡瑜點頭說道:嗯,鬼新娘是很奇怪的,她們在拜堂前死掉,心有不甘,執念不化,不去投胎,會千年如一日地等當年的新郎來迎娶她,而且很有趣的是,她們找到的,永遠都是與要嫁的那個新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張亦恩打了個冷顫,渾身從頭冷到腳尖,我是不是被纏住了

胡瑜搖了搖頭,說道:你身上有我給你的避邪珠,所以她不敢與你正麵對上,現在頂多就是騷擾一番,不用怕的。

說著,胡瑜問太外婆:太外婆,今天我們上了山崗,那個與後山之間的窪地裏,有十幾座破破爛爛的舊墳,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