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媽蛋,晚上又得吃食堂了

許欣一臉煩躁地嘟囔,想到自己拖著加完班疲憊不堪的身體還要搭末班地鐵回好友胡瑜家,心裏就覺得極度不爽。

上月初被雷擊到頭部,今天是恢複後回來上班的第三個周一,幹策劃的,十有九個都周一綜合症,情緒低落脾氣暴躁,容易忘事。

許欣所在的公司,叫佑克u。k科技,屬全球知名電子遊戲開發商,美國特啟touch集團旗下,聽名字很普通,但集團總資產達157億美元。

獨幢22層玻璃幕牆的辦公大樓,位於德昌市軟件園。許欣就在6樓策劃部上班。

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給胡瑜:喂,晚上我們部門要開策劃會議。

我得加班。

哦。

晚上我隻能吃食堂了。

哦。

丫的,就知道哦哦哦,不能安慰我一下啊許欣本來就在煩躁,再聽到電話中胡瑜的聲音沒有一點波瀾,立即讓他心裏升起無明火。

胡瑜把電話換到另一隻手:我說你啊,娘們唧唧,跟個怨婦似的。給你的辟邪劍戴著吧

許欣摸了摸鼻子,答道:在啊,幹嘛

戴著就好,能早回就盡量早點,今晚最好不要超過十一點回來,免得你又見鬼了電話那端輕嗤一聲,顯然是好友胡瑜在打趣他。

許欣朝電話那端惡狠狠說道:你可以下地獄去了。

既然這樣,我就不用送飯來了。胡瑜的語氣冷冷淡淡,卻不象生氣的樣子。

送個毛啊送等等,你說什麽喂喂靠許欣突然反應過來,但電話那端已經掛下電話,許欣再打過去就無人接聽了,氣得許欣在心裏罵他一千遍混蛋不止。

揉了揉太陽穴,那個被雷擊中的傷疤有點癢痛,自從意外被雷擊,一直是住在胡瑜家裏,由他照看,中醫世家出身的胡瑜擅於調理,許欣住得很是安心。

勞資又不是沒給你飯錢一個月一千五呢許欣再度抱怨,忽然想到胡瑜剛才說他娘們唧唧抱怨不停,立即住口不言。

無可奈何地到二樓食堂吃完飯,回到座位上,長長打了個嗬欠,一抬眼部長杜鋒走了過來,許欣的手腳還伸得筆直,擺成了伸懶腰的姿勢,來不及掩嘴,隻好朝上司不好意思地笑笑。

要是覺得累的話,先到休息室去歇會兒,現在是六點一刻,會議是七點半才開始,鬧好鬧鍾就行了。杜鋒笑著對許欣說道。

作為八零後的策劃部長杜鋒,性格溫和,從不象其他公司的部門負責人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反而是能準確把握高層意圖,把握市場方向,帶領團隊製作出令人讚歎的遊戲策劃案。

許欣剛想開口,杜鋒又笑道:今天的會議,討論的就是你的新策劃案,你得精神飽滿才好吧。還是去休息下,必竟你身體才恢複不久。

實際上,許欣並沒有覺得多困,但被部長這麽一說,好象不去睡還不行,點點頭,在椅子上取了靠枕和工作外套,就朝休息室走去。

擰開休息室的門,一股寒意便裹上身來。這種寒意與空調開放好象沒太大關係,而是一種入骨的冷。

在打開燈那刹那,眼前飄過一道深色影子,許欣眨了眨眼,揉了揉,剛才大概眼花了

哢嗒關上門,空蕩蕩的休息室裏,自己的呼吸聲聽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就是空調風吹得呼呼的,額前的頭發都被吹得飄動不已。

在這格外靜謐的地方,空調風象是一種詭異的噪聲。

將空調風打到最低檔,靠枕扔到沙發扶手端放好,許欣抬手將燈關掉,把工作服搭在身上,身子扭扭,弄了個很舒服的位置,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入睡,許欣就感覺到一股來自背後的力量,被一雙陰冷的手臂緊緊勒住脖子,頭部漸漸往下沉,身體冰冷僵直地被嵌入了沙發中,呼吸越來越困難,口中無法喊出任何聲音,他知道,自己再次遇到了鬼煞

許欣想掙紮,但後腦勺與沙發挨著的部分開始發麻,身體非常軟,一點不能動彈。

半醒中,使用全身力氣,終於掙開那個不要臉的鬼煞。

好不容易翻了個身,還沒完全闔上眼,天花板上跳下來一個黑影,騎坐在身上,立即使得他混身如墜冰窯。

為什麽會這樣這鬼就是不肯放手啊

一聲不吭地全力掙紮,以至於扯開了襯衫的衣服扣子,突然聽到叭的一聲脆響,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好象還有冰冷的手撫過臉的感覺,身上的重壓感消失了,許欣坐了起來,才發現,身上穿的短袖粘在身上,黏乎乎的,全被冷汗濕透了。

啾啾啾啾突如其來刺耳的電話鈴聲,在這樣詭異的密閉空間響起,許欣被嚇得心髒都漏跳一拍,反射性地從沙發上彈起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手機的鈴聲這麽難聽。

剛一接通,胡瑜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喂,阿欣,出什麽事了

那個剛才我可能又撞鬼了,它想勒死我呢許欣的呼吸不太規律,聲音中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味道。

胡瑜感覺到許欣的異樣,冷肅地說道:我感應到辟邪劍波動的元氣了。晚上開完會立即回來,不要在路上有任何耽擱。

許欣長呼口氣道:知道,我都恨不得立即回去了,但我今晚要開策劃會議啊

剛掛下電話,手機鬧鍾就響了,拎上自己的靠枕和外套走出休息室,壓根就沒敢回頭再看一眼休息室。

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驀然看到鏡中的自己,頓時目瞪口呆。

臉還是那張臉,可是原本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眸,自己引以為傲的桃花眼,居然泛著幽幽的藍光,嚇得趕緊低下頭。

阿彌陀佛,佛祖啊,上帝啊,夏娃啊,肯定是這幾天沒休息好,眼花了,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

停了一會,再不安地抬起頭,望向鏡中的自己,還好,依舊是原來的模樣,立即長長鬆了口氣。

一定是雷擊造成的後遺症,最近事多,神經繃得太緊,所以剛才眼睛才有錯覺。

許欣鏡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哇許欣被嚇了一大跳,連連後退,再一定神,是平時坐旁邊的同事朱允。

不好意思,嚇著你了啊朱允扶托住許欣,連連道歉,他沒想到一聲平常的招呼竟然會把許欣臉都嚇白。

許欣覺得有點想吐,四肢無力的樣子,但還是朝朱允僵硬地笑了笑道:我沒事嗬嗬

用冷水再度澆了下臉,便走了出去。

會議結束時,已經九點半了。許欣都不記得自己怎麽搞定的,餘光見朱允收拾好東西,背上包,微笑著跟會議室同仁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許欣看著朱允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道怪異的感覺好象再也見不到朱允回來了

不不不,這是什麽怪念頭,朱允是個好搭襠,怎麽可能有事呢許欣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地鐵到胡瑜家很方便,11個站而已,興衝衝的在小區門口的飯館打包了炒田螺,準備晚上跟胡瑜兩人當夜宵。

無意識地抬頭,正巧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右手被妻子挽著,左手還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三人臉上都滿是幸福的笑意,但是那男子身後緊貼著一個穿淺藍色孕婦裙的女人,她的右手就搭在那男子的左肩上,膝以下模糊不清,隻是那女子眼中的狠戾和怨憤,讓許欣心驚

或許是感應到許欣的目光,那女子鬼氣森森的臉,準確無誤地轉過來,直勾勾望向許欣

胡瑜坐在小隔間裏,懂玄學並有一定功力的人,就能看出,這個小間裏湧動著淡淡的金色元氣,這裏放著一個桃木陣,按天罡北鬥排列,是為除邪,陣中放了幾粒極小的玉珠,他正在為玉珠加持。

許欣是他的發小,今年六月初被雷擊後,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陰物,胡瑜八歲入九天玄門,十數年的不間斷修行,已成長為法力高深的玄術師,除邪靈識風水,看陰陽,斷生死。

盡管陰物不敢招惹胡瑜,但對於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許欣來說,陰貨們對他表現了極大的興趣和耐心,惡夢幹擾暗處對視背後調笑,幾乎讓許欣嚇得精神失常。

作為玄術師,自己的發小沒完沒了被陰物騷擾,不是欺他沒能耐麽,所以胡瑜才將尋了風水穴養成的法器桃木辟邪劍給許欣配戴在身上。

正常的魂靈,是擋不住辟邪劍一擊的,也不可能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去招惹他,但今晚的應感來看,許欣似乎招惹上了一個很棘手的家夥。

不但沒有將那陰貨殺死,反應是接到一個回擊,什麽樣的陰靈能有這樣的能耐呢胡瑜陷入沉思。

不管怎麽著,胡瑜沉下心來,今晚子亥時分必須得斬妖符給許欣,並且他的辦公場所也得結施風水陣,不然,許欣有可能在家平安無事,出門回到家,後麵肯定跟著一串鬼魂

叮咚叮咚連續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胡瑜的思維,走到玄關打開門,胡瑜的臉就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