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朗聽到這話,心中一凜,當初司徒先生曾說過,死去的人當中,有些人是屬於死後有本事的,這伶人就是其中之一,擅長幻化成別人心目中最恐懼的東西,從而奪取活心,至於奪取活心後要幹啥,花朗卻不記得了。

將目光轉向走過來坐下的胡瑜,問道:你昨日可有什麽發現

胡瑜眨了眨眼睛,點了下頭,有一些,但不多,現在還湊不成一個因果,我需要好好分析下才行。

杜萬峰沒有多想,他隻是覺得花朗看上去略有病態,但他的眼睛,很容易讓人有親和的感覺,似乎對他坦誠布公,沒有什麽害處。

花朗笑道:這戲子為鬼,可是比普通的鬼厲害許多,這一次,你啊,怕是遇到棘手的了一語成讖,胡瑜的確是為了這個桃江劇院的事情費了很多神,一直到他聽完鬼戲回來才搞定此事。

胡瑜沒有反駁,隻是說道:阿朗哥言之有理,我會小心行事的。

劇院今早還有排演,要求是九點到,胡瑜收拾完就開車帶杜萬峰去,給他一張停車卡吧杜萬峰是院長助理,當然說話的權利是有的,直接從行政管理處要了一張停車卡,這是屬於我們內部用的卡,24小時都有停的,如果要過來聽戲,你隨便哪裏都能放車

杜萬峰指著右前方樹蔭下說道:看到那個黑車沒,那是我們院長的,雖然說地下也有停車場,但地下停車場總是很臭,也說不出是個什麽臭味,都沒有人在下麵停車,會被那臭味熏得昏過去。

胡瑜沒把這話放心上,隻是笑道:大概是你們地下通風管道沒做好吧

泊好車,胡瑜走回昨天的那個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從陽光下走進去,眼前突然一黑,什麽也看不到,好一會兒,胡瑜才適應了陰暗的光線,總覺得眼前泛著綠色,而且這綠色象水波紋一樣,在輕輕晃漾著。

大白天的,鬼也敢出來較勁啊

胡瑜心裏想著,臉上卻很平靜,轉頭問杜萬峰,這個地方,白天也這麽暗

杜萬峰嗯了一聲,我每次進來的時候,都先閉著眼睛,幾秒鍾後再睜開,就能習慣並且看清楚了

胡瑜輕笑一聲,你倒聰明

杜萬峰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不是什麽聰明,你看啊,這裏的窗戶設得很高,外頭有光線也是橫向打進來的,很多地方都沒辦法被太陽曬到,這裏如果拖一下地,要兩天才沒有潮氣呢所以如果沒有排演或者演出的話,經常我是把這大門打開,通通風

這倒也是無意之中辦了件對的事情,胡瑜心下想道,走上樓再拐彎往前直走又下樓,就到了杜萬峰的臨時住處,胡瑜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實沒有任何陰氣,遂放下心來。

小杜,今天沒什麽事情,我自己在這裏頭走走,如果你聽到什麽聲響,先不用害怕,你戴的玉珠,鬼是不敢接近你的,不然的話,這會灰飛煙滅胡瑜對杜萬峰低聲說了兩句。

但杜萬峰卻搖頭說道:今天有排演,我得在舞台那邊看著,你要不要過去呢

胡瑜轉頭問道:是排什麽

哦,是省京劇團的,排一縷麻

一縷麻胡瑜腦海中立即響起的調子,是越劇袁派的哭夫,但這裏說的是省京劇團,肯定不是那個他熟悉的調調了。

胡瑜笑道:我沒聽過京劇的一縷麻,一起走過去聽聽怎麽樣

杜萬峰皺皺眉,那個,唱花旦的,是個男的,沒扮上,我怎麽看怎麽別扭說完就聳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胡瑜笑出聲來:梅蘭芳梅大師就是男人啊,他演的貴妃醉酒不是很好嗎梅葆玖也是男的啊,長生殿也是很好的,跟越劇一樣,有女小生。你不要太在意性別嘛

杜萬峰依舊皺眉說道:一個大男人,在我麵前勾著蘭花指,咿咿咿,我覺得身上都起雞皮啊

胡瑜撐不住笑開了,先過去看看再說

又笑著對杜萬峰說道:一縷麻我是不陌生的,小時候經常能聽到一縷麻的洞房和哭夫選段,不過不是京劇。

走到後台,果然燈光大亮,已經在開始排洞房一段:一個醜角坐在一旁,以手掩口,說道:我娘親說了,今晚我成親,要跟娘子睡,我先睡了。倒下作睡狀。

此時坐在一旁的主角林韌芬站起,開始唱她心裏所思所感,以京劇的表現手法,唱腔細膩華麗,胡瑜倒也覺得非常不錯,與越劇的一縷麻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他倆坐得遠,胡瑜低聲解釋著那戲台上的動作,多半隻能意似,不能形似,否則顯得很粗魯,就沒看頭了

杜萬峰點頭道:看來這戲裏頭,有很多要知道的東西啊我隻是覺得他們一個字咿個半天,累得慌

一縷麻演出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兩個小時,胡瑜覺得很有看頭,準備晚上待台上的角兒們全部扮上了,再來欣賞一回,但剛有這念頭,忽聽台上齊齊驚呼,隻聽巨大的一陣咚

頭頂的大燈砸了下來,好在演員身段靈巧,避讓得快,不然被砸個正著,這可怎麽得了

晚上就要演出了,排戲時出現這種事,不知道要怎麽麵對,胡瑜低聲說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是不是昨晚那個鬼搞的事情,那些京劇演員他們認不認識你

杜萬峰被這一幕驚呆了,隻能木木點頭,完全說不出話來。

胡瑜和杜萬峰緊跑了幾步趕到台上,胡瑜能很清楚地看到,一個女人的虛影伏在那燈座上,由於胡瑜靠近,那個虛影立即逃奔,胡瑜的手早已製好兩道虛符,直接彈出,那鬼魂被鎮住,動彈不彈,胡瑜用玉葫蘆收掉,這才跟大家說話。

本來演主角的人一肚子怨氣,要凶杜萬峰幾句,突然看到胡瑜的作派晃了下神,大師,你是捉鬼的

呃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