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的胡瑜悶悶不樂地在葡萄架下的涼榻上坐躺下來,蚊蟲嗡嗡地在他身邊飛來飛去,他卻渾然不覺,呼吸之間,早有一層薄薄的氣層,蚊蠅根本無法過於靠近。

隔壁院的秦嬸失魂落魄回到家中,眼前依舊閃過的是那身穿紅衣的女鬼,臉上的白粉妝得很厚,嘴唇卻如同鮮血一般紅豔,這是吊死鬼要來吸血的吧

秦嬸生生打了個寒噤,掏出鑰匙,手卻哆嗦個不停,怎麽也對不準鎖眼,耳旁忽然有人輕輕冷笑一聲,嚇得秦嬸輕呼一聲,一串鑰匙啪地一聲落地,在寂靜的巷子裏,聽得分外清晰。

自己,應該沒有見鬼吧沒這麽慘吧

秦嬸默念南無阿彌陀佛,撿起鑰匙,重新對準鎖眼開門走了進去,把門一關,靠在門上,額頭上的冷汗就滴了下來,太可怕了

她還沒回過神,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胡瑜卻沒太注意隔壁的事情,隻是覺得在葡萄架下睡著很舒服,時不時有自然風吹過來,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經早上五點半了,身上被蓋了薄薄的毛巾被。

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忽聽得隔壁有人在大呼小叫,不覺奇怪,三兩下竄上房頂,隔壁有一大堆人,中間那穿暗的中年婦人,也就是被稱為秦嬸的,如今直挺挺躺在院子門口不遠的地方,一看麵色,就知道已經氣絕。

跳下來,胡瑜去洗漱一番,把大家叫醒,聞聽隔壁人家突然有人猝死,當然作為隔壁鄰居宋家人不能沒有表示,表姑當即讓姑父送了兩千元過去。

胡瑜覺得納悶,好好的,怎麽就死了

踏進那小院,溫度驟降的感覺讓胡瑜心頭一突,這個婦人的死因,隻怕不普通

正在胡瑜沉思時,冷不防右臂被人拉住:哎胡大師,你怎麽會在這裏

胡瑜略一轉頭,便看到一個二十八九歲國字臉的男子,熱情地向他招呼,胡瑜一怔,旋即認了出來:鄭警官怎麽這麽巧第一次看到鄭警官便衣呢

鄭警官笑了笑,又牽過身邊一位氣質嫻雅的女人,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米蘭又對身邊的女人說道:這是胡大師,司徒先生的弟子,也是國醫胡老的孫子

米蘭微笑著向胡瑜問好,與胡瑜握手,胡瑜笑道:恭喜你了

嗯鄭警官被胡瑜口中的恭喜弄得沒頭腦,臉上滿是迷惑。

你妻子懷孕了啊,最少兩個月難道我不應該恭喜胡瑜笑起來。

這次輪到米蘭詫異了,真的嗎我懷孕了我是子宮縱隔,我們結婚都快六年了。語無倫次地說著,淚花就堆砌在眼眶裏,喜極而泣。

胡瑜趕緊拉過一旁的陳菲茹道:這裏不幹淨,她是頭三月,不能在這裏多待。

聽說這裏不幹淨,鄭警官也有點慌了手腳,跟著陳菲茹就到了隔壁,又碰到熊孩子和許欣也在,免不了聊了幾句。

胡瑜沒在隔壁多待,回到院子裏,靜下心來給米蘭好好診視了一番,覺得口渴是吧胡瑜問道:還有點內火重,不過沒事的,胎相還好。

鄭警官這才說道:我是陪米蘭過來走親,米蘭的阿姑跟隔壁秦嬸比較要好,昨晚上過來跟秦嬸約了早上要去東樹浦買西瓜去,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出事了。

胡瑜道:秦嬸沒有什麽親人嗎

鄭警官沒說什麽,隻是歎口氣,米蘭則接口說道:秦嬸年輕時,很是能幹,裏裏外外一把手,他男人也能幹,後來兩個孩子才八九歲的時候,他男人就生病死了,秦嬸一個人把兩個孩子養大,挺不容易的。

剛才好象沒看到他兩個孩子在胡瑜臉上微帶了些狐疑,都在外地嗎

不是的,秦嬸的兩個兒子一個在本地銀行裏工作,另一個在興市,都離得不遠。米蘭咬了咬嘴唇,最後才下定決心似地說道:按理說人死如燈滅,作為晚輩,不應該說她什麽,但講真話,秦嬸的性格真的太難弄了,她兩個媳婦都被她蹉磨過,鎮上人都知道,兩個兒子還沒娶親那會兒,大過年的,就因為一言不合,被她趕出門了,外麵冰天雪地,寒風朔氣呢我阿姑都收留他們兩兄弟好多次了,單我撞見就有兩三次。

胡瑜挑了挑眉頭:那她除了你阿姑還有別的朋友嗎

米蘭點點頭,我阿姑曾經說過她們三姐妹聊天什麽的,好象是叫盛勇娘,但我沒見過。我阿姑讀過高中,識字的,秦嬸和盛勇娘都沒讀到高中,盛勇娘還好點,讀到初中,秦嬸是小學讀完就沒再讀了。

胡瑜忽然想到什麽,又問道:你阿姑是不是三人裏麵最瘦的那個

嗯,是的米蘭點點頭,她性格也好的,講話什麽的,比較客觀。

確實,頭一晚那瘦削的婦人說話比較客觀,不象是秦嬸那樣的刻薄腔。

想到這裏,胡瑜正色對他二人說道:昨晚,秦嬸跟蹤過我

什麽鄭警官瞪圓了眼睛,跟蹤胡大師,腦子讓驢踢了麽

你阿姑是本地人,有沒有跟你說過謝家老屋胡瑜突然開口問米蘭。

米蘭點點頭:經常聽說,那裏是鬼屋。

是的,前些天我進去了,被秦嬸看見,然後,我們就發現,這幾天隔壁經常有人趴在牆頭偷窺。胡瑜解釋道:秦嬸認為,我活不了一個月了,正在替我惋惜。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許欣抱著肚子笑得蹲到地上,他坐在旁邊,幾人的對話從頭聽到尾,當聽到有人正為胡瑜惋惜時,再也忍不住了。

別笑了胡瑜一巴掌拍許欣腦袋上,那聲音,讓鄭警官和米蘭都覺得頭上一痛

許欣抹了抹笑出來眼角的淚說道:沒見過這麽逗的,不過她咋死的心肌梗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