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蔚然沒有再開口,但也變相的默認了,同時讓王巧徹底確定了這件事。

“蔚然,你現在怎麽打算?”

“打算?”

夏蔚然輕輕的重複著這兩個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哎……”

王巧一向心腸都比較硬,做事也不愛拖泥帶水,但是瞧見夏蔚然那恍惚的樣子,她是真的於心不忍了。

“算了,算了!”

王巧也不想再說什麽了,有些事情需要時間。

“你休息吧,我還有一輪的尋房檢查,等會兒再來看你。”

夏蔚然輕輕的點了點頭,在王巧離開後,也開始對這件事認真的思考起來。

1307室。

慕逸凡有些魂不守舍的來到了慕老爺子的病房門口,而慕老爺子那裏對他而言始終是一個很大難題,經過這麽大一件事,加上嶽樂珊的固執,想說通他更是難上加難了,最關鍵是,現在就連夏蔚然……

該死!

慕逸凡劍眉緊蹙,心口似是有氣體急速的膨脹,幾欲爆炸!

良久後。

慕逸凡推開門。

病房裏因為有慕逸景,所以氣氛很活躍。

而慕逸景一瞧見從外麵進來的慕逸凡,也是連忙熱絡的招呼他。

“哥!你睡醒了嗎?快來,快來!”

慕逸凡身上冷冽的氣息掩藏不住,走到老爺子病床前,說。

“爺爺!”

“哼!”

慕老爺子冷哼一聲,表情依舊嚴厲,但是在看見他手上的繃帶時,又化作了濃濃的擔憂。

“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爺爺,你偏心,我這麽大老遠的來看你,都沒見你這麽關心我!”

一旁的慕逸景俊臉憂傷。

慕老爺子沒好氣的白了眼自己的二孫子,轉而又對慕逸凡說。

“到底怎麽回事?”

“哎呀……爺爺,這事你得問我樂珊姐啊!是吧?樂珊姐?”

慕逸景這心裏也不知道尋思些什麽,話鋒一轉就把這個問題丟給了一旁的嶽樂珊。

嶽樂珊愣了一下,側目看著慕逸凡憂鬱卻宛如阿波羅一樣完美的臉,瀲灩的目光複雜。

“爺爺,逸凡的手,是因為當時你突然暈倒,送你來的時候,弄傷的,沒有大的問題。”

嶽樂珊那張精致的臉上有笑,卻很苦。

“是這樣啊……”

慕老爺子的目光在這兩個人臉上穿梭,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是這樣,不過他似乎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哥!你別站著啊,爺爺說要喝水呢,給倒一杯去。”

慕逸景坐在那裏,一副大老爺的嘴臉。

“混小子,你沒看見你哥的手傷了?”

慕老爺子眼睛一橫,這精氣神還真看不出他是個剛剛才做了一個大手術的老人。

“爺爺,不帶你這麽偏心的。”

慕逸景不服氣。

“爺爺,我給你倒。”

嶽樂珊見此,趕緊來緩和。

但是慕老爺子這脾氣上來了,也是強。

“樂珊,不許去,你陪著逸凡。混小子,讓你倒水,聽見沒有!”

慕逸景憤憤起身,在經過嶽樂珊身邊的時候卻別有深意的跟她眨了個眼。

嶽樂珊有些尷尬的笑著,心裏很忐忑。

暮色西沉,窗外冬季將過,卻依舊執著的冷著。

病房裏的夏蔚然,呆呆的看著窗外,想著那些發生過了,以及即將發生的事情。

這一年。

好像從聖誕節開始,幸福就成了一個終點。

顧盼盼的車禍,林嶽的出現,慕老爺子的反感,還有……慕逸凡那突如其來的狂虐。

她突然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麽,會比這更糟嗎?還是說,一切都結束了。

王巧問她,今後怎麽打算。

是啊,今後怎麽打算呢?

日子還這麽長,有些事情還會接踵而至,她又能承受慕逸凡幾次的怒氣?她又能幾次像這樣幸運的活下來?

她質疑了,彷徨了,變得不敢麵對了。

原本的那些願望,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她所期待的,所等待的,好像在一夜間全都不見了。

她突然害怕了,甚至恐懼著,那些完全不能目測的將來,對她來說,甚至都沒有了堅持的意義。慕逸凡也好,特種部隊也好,都沒了讓她再堅持的理由。甚至還叫囂的嘲笑著她,然後陷入了一片的黑暗,像流浪在遠海的孤帆,找不到燈塔的光,越來越遠……

質疑不斷地在密集,不斷的變得盤根錯雜,最後作繭自縛,無法逃脫。

她不斷的反問自己,你還愛他嗎?你還愛他嗎?

可是,直到嘶聲力竭,回應她的卻隻有淚流滿麵無聲的哀默。

好累……

她合上酸疼的雙眼,累得不想再看這個世界一眼。

清冷的風灌進窗,吹動窗簾,無聲的宣揚……

許久後,臉上傳來了微熱的碰觸,夏蔚然警惕的睜開了眼。

慕逸凡在十三樓沒呆多久,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到了這裏。

病**的夏蔚然睡得並不安穩,雖然沒有太大的動作,但是眉頭一直是緊皺著的,也讓慕逸凡十分的惶惶不安。

見夏蔚然猶如驚兔一樣的眼神,慕逸凡呼吸一窒,收回了手。

夏蔚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又來了,一時間,她原本就未平複的心情,變得更加的複雜了。

慕逸凡很想親近她,很想抱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也很想問她,要如何她才會不恨他。

隻是,這一切,似乎都太難了,而沉默像一條毒蛇,不斷的蠶食著兩人。

最終,夏蔚然在無意間看見了慕逸凡右手上的繃帶時,抵不過內心濃濃的擔憂,率先開了口。

“你的手怎麽了?”

慕逸凡那張滿是消沉的俊臉,瞬間閃過一絲喜色,墨蓮般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夏蔚然,目光狂熱。傷?不算什麽,聽到夏蔚然還對自己關心著,他覺得這點傷,值得!於是心裏也燃起了希望。

思索,激動了半天,慕逸凡說:“媳婦兒……你……餓嗎?”

一句話,雖然驢唇不對馬嘴,卻讓人莫名的感動。那身媳婦兒,更因為包含太多,也讓病房裏的壓抑的空間,一下子膨脹到幾乎要炸開了一般。

夏蔚然輕咬唇畔,極力克製,但內心的最深處,還是被觸動了。

痛苦,屈辱,不理解……一切的一切就像滔天的海浪,狠狠的砸在她身上,讓她無法喘息,也變得不理智起來。

抬手甩了慕逸凡一耳光,聲音顫抖,卻意外的清晰。

“我恨你!”

慕逸凡沒有躲閃,整個人像一隻獨狼,滿身孤寂。

恨?是啊,怎麽可能不恨?就連他自己都恨著自己,可是卻還妄想著夏蔚然會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