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一個聲音忽然傳進了劉芒的識海中,這是金柔的聲音,她急切地道:“劉芒,你的命要等我來取,聽到了沒有?你腳下就是整個祖冰教的地窟,通往一千裏以外一座山脈,你要是能遁進裏麵,我會去接應你。”

劉芒看向遠處,金柔正站在一座高台上俯瞰著此地,朝他點了點頭。

“你為何救我?”

“劉芒,你饒了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算是抵了你的債,但你要記得,他日再見,我還是會要了你的命,給我小心一點!”

這語氣,哪裏像是要取人性命的樣子,可現在劉芒已經沒有精力去顧全那麽多了。

“地底地窟,地底地窟……”

他眼睛裏最後一絲怒焰爆發,將焚天之火引燃。

雲霄之上,就像是石子落在湖心濺起漣漪,一圈肉眼可見的波動蕩漾開來,降下一圈又一圈的火牆。

火牆直接降臨在這片大地上,連凍土都直接被蒸發了,化成了灰黑的氣,露出最底下的岩石,很快連岩石都化成了熔漿。

就好像一座無比龐大的火山爆發了,將整個祖冰教都籠罩在了裏麵,球形的保護罩瞬間就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縫,巨大的防護罩被火雨包裹,整個祖冰教沐浴在紅色的火光之中,每個人都覺得渾身滾燙,幾乎要冒出火來,這種環境對於任何冰修而言都是極其不適應的,再看場內,哪裏還有冰,直接都升華了,在高空中降下一場雨。

其餘長老也不敢怠慢,紛紛幫助祝一弦鞏固防護罩。

劉芒空出手來,渾身已經沒了力氣,但還是艱難地從神農鼎裏取出來一枚靈氣丹,補充了一下靈氣,隨後狠狠地看向祝一弦,龍神刀出現在手上。

祖冰教的弟子們見到劉芒走向祝一弦,嘩然一片,但經曆之前月中派弟子的事情,他們已經不敢再貿然上前送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劉芒一步步走向祝一弦。

“祝教主,你難道一點也不防禦嗎?”劉芒一字一頓,一步步走近祝一弦,這或許是祝一弦有史以來最沒有防備的一刻,因為這堪比火王一擊的一發焚天之火,哪怕有一絲絲差錯,都可能導致無數人的隕滅。

祝一弦冷聲道:“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劉芒道:“劉某可就沒這麽大的胸襟了,誰要殺我,我就殺誰,這很合理,對麽?”

祝一弦麵無表情:“你隻管殺我,但你自己也活不了!”

劉芒笑了:“那祝大教主可以去地府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吧!”

龍神刀送上前去,從祝一弦的後心穿進去,又從他心髒處穿出,火焰直接將他全身上下燒毀,神仙也救不了他。

但就在最後關頭,祝一弦還是回過神來,空出一掌,用力拍在了劉芒的心口。

劉芒猛地吐出一口濁血,雙手摁在地上,融化出一個巨大的洞窟,帶著祝一弦墜落深淵。

醒轉過來的時候劉芒發現自己躺在一片黑暗的冰原上,身旁躺著已經涼了的祝一弦。

一代教主,死法實在慘烈,但後人都會銘記他,因為他拯救了整個冰雪仙界的精銳。

“你會被你的後人當成英雄,但你其實死得很冤。”

劉芒口吐鮮血,祝一弦臨死前給他的那一掌可謂不留餘力,震得他渾身上下骨頭幾乎都裂了,五髒六腑也受了重創,換了其他武者,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若非有金剛罩這一層底牌在,劉芒現在已經跟祝一弦在去黃泉的路上談笑風生了。

祝一弦,身為冰雪仙界的最強者,同時也是代表著一位未來的冰王,卻犯了一個最低級的錯誤。

“從潘蘇跟我提起冰雪仙界一千年前出現的那個火王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們冰修完全不了解火修。”

劉芒惋惜地搖搖頭,哪怕祝一弦對火王之體和龍神附體這樣的火修招數有一點點的了解,也不會為了抵禦那一場焚天之火而對要殺自己的人露出後背。這場焚天之火固然是劉芒全力一擊,但威力也頂多隻有上品火聖的程度,如果他真的能夠達到火王的力量,早就在之前的對戰中將同一階別的祝一弦打得屁滾尿流。

這也是火法之中最具欺騙性的部分——障眼法。

將真正的力量全部化走,隻攻擊最薄弱的物體,像融化冰川和凍土這樣的事情,劉芒並不難做到,這場焚天之火無疑是一場巨大的騙局,根本不能毀滅祖冰教,頂多隻能在保護罩上留下幾道裂縫,但實際上表現出來,卻會帶給所有火法以外的人一種火王降世的錯覺。

按照劉芒的判斷,一千多年前把整個冰雪仙界鬧得雞犬不寧的人,應該是一位在這方麵造詣很深的巔峰火聖,他以一己之力殺了當時整個冰雪仙界的五位冰王,用的招式基本就和劉芒今天施展的一樣。

“金柔那丫頭倒沒有騙我,這裏的確是一個巨大的地窟,通往很遠的地方。”劉芒站起身來,覺得整個身體都要裂了。

他墜落之前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強度很高的結界,沒有達到中品聖級的人無法追來,那些長老一個個十分謹慎,一時半會兒不會追殺過來,但祝一弦的屍體在這裏,他們遲早都會追過來。

劉芒沿著地下冰原一路前行,完全不知道前方到底會抵達什麽地方,金柔的確沒有騙他,但也許她會趕在他最脆弱的時候來擊殺他。現在的他的確鬥不過一個下品冰聖,金柔用盡全力的話,也許可以殺了他。

但這並不合理,如果金柔要他的命,在上麵經能做到,沒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

兜兜轉轉,不知繞過多少冰洞,劉芒漸漸恢複了一些氣力,帶著這麽一個殘體要走一千裏路,絕對是一種煎熬,可總比死了要好得多。

終於,視野盡頭出現了一道光芒,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金柔提著一盞燈慢慢走來,上下打量著劉芒。

劉芒攤開手:“你要是早來兩天,就有機會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