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心探愛 (2)

再見到臨亦風時,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我們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自小就陪父母周旋於各種宴會。觥籌交錯間的買賣輕易幾分真幾分假,誰都不會在意。

陸昔臨和我交好,這是我倆從幼孩時就培養起來的革命友誼。

西藏之行我隻說與他聽了,並相信他不會告知旁人。果然,十幾年的交情不是蓋的。

在酒會上,我異樣的表情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維安,他就是那人?”陸昔臨的眼光像啐了毒的利刃,迫近咽喉,讓我無法遁形。

我隻說過在西藏遇到了一個驚豔的男人,再無二話,可他卻有本事洞悉得如此透徹,想來段位不低。

“沒想到,世界真小嗬......”世伯家的公子,圈內人,兜兜轉轉,從藏區的天空到了G市的土地,可不是真小麽!

再然後,我們結婚了。

可笑,我一個初入大學的新生在婚姻狀況那一欄居然得填“已婚”。

但,對於這一結果,我接受得很平靜——平靜到讓爸媽害怕。

“安安,爸爸媽媽這樣做也是為你好。亦風那孩子是真不錯,雖然大學剛畢業,但已經成功參與到“水寒實業”的運作中,初露鋒芒。而且世伯和阿姨又那麽喜歡你,你一定會幸福的。”

他們苦口婆心的說辭在我看來很敷衍。其實隻消他們說我們家需要臨家的注資才能度過眼前的債務危機,我沒有拒絕的立場。

但,我內心無比清楚,我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一個不被允許的理由——我愛上了臨亦風,這個意外且荒唐出現在我生命中的男人。

我們倆的第一次談話,開誠布公。

“我喜歡你的身體。”比起一個月前,他收斂了許多,沒有了嗆人的煙草味道,眸子也比天上的星子亮。

西藏的那個夜晚,他眼裏有霧,濃重得化不開,幾欲將人吞噬。

我想,那一晚的自己很榮幸成為了他的陪葬品,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和破釜沉舟的決心,任由他操縱生死。

而今晚,他是陌生的。撲麵而來的強勢將我生生湮滅。在他麵前,我的驕傲自尊全數失守。

“真巧,我也是。”為了維護最後一絲體麵,我用近乎傲慢的語氣回應他,將再見到他的欣喜掐死在無人的角落。

隻有在身體的忘情契合中,我才敢承認,我愛他,我的丈夫。

婚後的生活很平淡,畢竟我還是個大學生,排除“配偶欄”會比同齡人多出一個人名外,其他方麵與旁人無異。

周一到周五,我選滿了所有的課,於是,爸媽見不到我,公婆見不到我,他也見不到我。

但,似乎,不同於四個父母,他並沒有刻意見我的欲望。

每周六回娘家,每周日回婆家,這是我見到他的唯二機會。

友人們歆羨我有“體貼帥氣”的男友接我回去過周末,可她們哪裏知道,如果他不愛我,我寧願兩人老死不相往來。

人前,他是孝順的兒子、合格的女婿和稱職的丈夫。他們家的家庭氛圍很好,非名門不得出。公婆也真如女兒般待我,不亞於我的親生父母。

大人們把他的體貼照顧看在眼裏,認為我倆是天作之合,以至於我常常產生假象,沒準他是真的如此。

可,理智又總會在我飄飄然忘乎所以時,給我一記悶錘——你們倆怎麽可能有“愛”?

是嗬!

我們隻有對彼此身體的迷戀。盡管我知道他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而我卻不知是他的第幾個女人,更遑論最後一個了。

由於諸多現實原因,兩方家長決定等我大學畢業後再舉辦婚禮。我以為,我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沒有那一次變故,也許我們會維持這種諷刺的關係直到他單向終止為止。

大一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再一次去到了西藏。

我用沾滿欲念的、自私的手拂過沉重的經桶,我在風轉經、水轉經的聖潔之處許下宏遠。

神明在上,我用一輩子的運勢換他一次的憐惜。一次之後,我心甘皈依。

他找到我時,兵荒馬亂。

“藏獨”分子的猖獗已經讓我失去了思考的理智。人群中瞥見他的那一刻,我幾欲昏厥過去。

他怎麽在這裏?他會不會有危險?如果他受傷了,我該怎麽辦?

萬幸,他沒事。在我被劫持打暈之前,我竟看到了他驚愕的臉。

是在為我擔心,好麽?求你......

等我再次醒來後,已經回到了G市。

聽說,我昏迷了三天三夜;聽說,兩家人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聽說,他衣帶不解地守候,寸步不離。

所以,我的願望靈驗了?

至此,我從學校搬了出來,住進了他的公寓。

公婆說,日後結婚會為我們準備新房。我不甚在意地笑笑,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他開始對我好,一如友人們的戀人那樣,我感覺得到。

是不是今日得到的越多,以後就會越痛?如果真是那樣,我甘之如飴。

我懷著誠惶誠恐的念頭過活,每一個二十四小時,度日如年。

可是,度日如年怎麽夠?也許,死在他懷裏我才會安心。

我們像每一對正常的情侶,白天熱戀著,晚上熱愛著。他若不忙,便會陪我上課;我若有空,就去他的辦公室自習。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近半個月,他要出國繼續他的課程和事業。

“和我一起過去?”意亂情迷過後,他的聲音慵懶,帶著致命的誘惑。

我差一點就以為這是愛到濃時的分不離了,畢竟,他的占有欲從未表現得如此明顯過。

可,如若不是因為愛呢?我害怕被他棄之如履。

於是,我拒絕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第二天,他就走了,我也搬回了學校。

我們沒有任何聯係,他所有的近況我從公婆父母那裏得知,還得裝出一副萬事如常的樣子。

好累,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