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寒酸

楊磊跪在玉夫人的身邊,死死的握著拳頭,他知道,自己現在除了哭,什麽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表現出來一絲絲的恨意,他得隱忍,必須隱忍!

皇帝聽完以後,勃然大怒,當時就把楊月兒關進了冷宮,草草的交代了後麵的事情以後,就這樣無情無義的走了,看都沒看玉夫人一眼。

章玉貞麵無表情的看著皇帝這精湛又拙劣的表演,安靜得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樣。

沒錯,三國使臣眼看著就要進宮了,這個時候,宮裏自然是不能辦白事的。

所以就算是玉夫人是正經八百的主子,有生育了三皇子,還是隻能挪到宮外去辦。

絲毫不顧玉夫人的體麵,絲毫不顧三皇子的體麵。

這就是宣告天下,這兩個人,皇帝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

皇宮是什麽地方?

拜高踩低,能在這裏活著的,那可都是修煉成精的,所以,可笑至極。

堂堂天子嬪妃,竟然連一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

章玉貞站在楊磊的身後,手放在楊磊的肩膀上,低聲問道:“磊兒,恨嗎?”

楊磊的指甲都嵌入了自己的掌心,鮮血哩哩啦啦的留下來,咬牙切齒,“恨!”

“很好,記住現在的感覺,以後,你會活的好一些。”章玉貞輕輕地擦掉了楊磊臉上的眼淚。

隨後,拿出一遝銀票,塞進了徐福的手裏,“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不能做些什麽,讓她走的體麵一點吧。”

徐福連連點頭,“是,老奴知道了。”

章玉貞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的跟在身後,目睹了整個葬禮,也目睹了所有人的虛偽還有涼薄。

這偌大的皇宮,富麗堂皇,卻堪比人間煉獄,這裏的人都已經被折磨的不是人了,通通都是魔鬼。

本來,玉夫人死不足惜,可是平西王親自抬番,還是不少人趕來祭奠。

章玉貞看著這些人的嘴臉,隻覺得無比的惡心。

楊磊的眼淚,早就已經流幹了,就這樣站在冷風中,看著自己孤苦一生的母親,草草的入了土,再也不能相見了。

章玉貞輕輕地拍著楊磊的肩膀,“人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可是還有人活著,不是嗎?”

楊磊點頭,“皇嬸,我知道了。”

章玉貞點了點頭,“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自己該做的事!”

說完,章玉貞走到靈堂之前,一撩裙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

楊磊受寵若驚,“皇嬸,這不合規矩。”

“玉夫人,你放心,磊兒就交給我了。”章玉貞認認真真的上了香,抹了一把他的臉頰,轉身走了出去。

章玉貞很清楚,玉夫人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若不是自己那天嘴饞,去了她的宮裏,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老皇帝,你不配!你真的不配!

楊浩珦一直默默地跟在章玉貞的身後,生怕章玉貞會做出什麽傻事,可是章玉貞隻是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是在發奮什麽一樣,走的天都黑了,走的腿都酸了,還是不肯停下來。

楊浩珦看著章玉貞的背影,神色複雜,滿眼都是擔心。

終於,章玉貞支撐不住,跌倒在地,準確的說,是跌倒在了楊浩珦的懷裏。

掙紮著要站起來,楊浩珦終於是忍不住了,緊緊地抱住章玉貞,“夠了!”

夠了?不夠!怎麽能夠,不夠啊!

章玉貞終於是泣不成聲,“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她的!怎麽辦!我對不起她,她是多麽善良的人,她有什麽錯!磊兒有什麽錯!憑什麽!皇帝了不起!憑什麽這樣就奪走了一個無辜之人的生命!”

楊浩珦一言不發,隻是死死地抱著章玉貞,感受到章玉貞的身體在顫抖,感受著章玉貞的悲傷,心如刀絞。

章玉貞哭累了,走累了,罵累了,終於是支應不住,暈死在楊浩珦的懷裏。

楊浩珦麵無表情,直接把人抱回了平西王府。

趙素婉聽說楊浩珦回來了,自然是喜不自勝,盛裝打扮,急匆匆的就去了檀香園,卻沒有想到,連門都沒進去。

劍心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小姐恕罪,王爺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內!”

趙素婉臉色極其的難看,不過卻還是勉強的微笑,“劍心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母妃這些日子一直惦記哥哥,所以才想著過來看看的。”

“小姐恕罪,屬下隻是聽王爺的命令。”劍心才不吃這一套,擋在趙素婉的跟前,態度很是明顯。

趙素婉冷冷的剜了劍心一眼,不甘心的轉身離去。

“狗奴才,竟然如此羞辱我!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趙素婉一邊急匆匆走路,一邊咬牙切齒的咒罵。

紫玉跟在身後,戰戰兢兢。

趙素婉在平西王府唯一的依靠就是老太妃,所以這個時候能想到的也就隻有老太妃了。

“母妃,哥哥回來了。”趙素婉腳步輕快,臉上隱隱的興奮還有期盼。

當真是一個青春少女崇拜的模樣。

老太妃看著趙素婉這個樣子,也是淡淡的笑了笑,“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出息?回來就回來吧,你就坐在哀家這裏,等著他來請安。”

趙素婉輕笑,滿臉害羞,蹭到老太妃跟前小聲說道:“母妃就知道取笑我,隻是聽門房說,哥哥是抱著嫂子回來的,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嗎?”

“能出什麽事?”老太妃的臉色刷的一下就冷了下來,“還不是那個女人狐媚矯情。”

趙素婉輕輕地拍了拍太妃的後背,低聲說道:“哥哥新婚燕爾,母妃也不要生氣了吧?”

什麽新婚燕爾!

一個被太後那個老貨塞過來的女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自己這兒子,分明是昏了頭了!

老太妃端坐正坐,就等著楊浩珦過來請安。

隻可惜,楊浩珦現在可顧不上這些了,焦急的好像是拉磨的驢一般,在屋子裏一圈一圈的轉悠。

“王爺稍安勿躁,娘娘隻是傷心過度,憂思過度,隻要好好修養就沒事了。”孟淺語把了脈,鬆了口氣,輕笑一聲。

“真的沒事?”楊浩珦有些不相信,“可是因為靈脈受損,所以才會這樣的脆弱?”

孟淺語輕笑,“娘娘靈脈受損,現在也就是個普通人,王爺不用擔心,普通人,這個反應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