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寫的特正規,蓋著大紅公章,理由簡潔明了,就是迎接什麽節日,街道進行道路整修,為期多少天,給廣大居民帶來不便,表示歉意,希望理解之類。

這個沒什麽,關鍵是旁邊還有個說明,施工方是倉舒工程有限公司。

要是還不明白,王老實真白活兒兩輩子。

倉舒的曹老板回應到了。

你斷我財路,我挖你老窩,對等的。

王老實開始還準備找施工的人問道下,這就不用了,轉身,上車走人。

藍水美苑,電表箱子。

摸了好一會兒,終於在犄角旮旯找到了,這丫頭藏的真實在。

鑒於上次的事兒,王老實學乖了,敲了好半天門,確定沒人,才拿鑰匙開門。

進屋之後,果然沒人。

四下看看,唐唯把屋子收拾的忒幹淨兒,都有些不忍下腳。

打開鞋櫃,有一雙拖鞋,新的。

進廚房,幹淨。

衛生間,洗漱的東西也是整整齊齊,這點唐唯從來不會遷就。

再抬頭,王老實的眼神凝住了。

以前沒有,但現在有了,一條塑料繩子,上麵晾著幾件白色的小衣服。

都是純白色,帶蕾絲邊兒的。

王老實一想這幾件曾經親密的包裹過什麽,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不行了,趕緊退出來。

好半天,王老實才正常了些,人啊,就不能閑著,這會兒王老實感覺實在是餓了,剛才就沒點幾個菜,靳玉玲那娘們兒全給吃了,王老實就沒落到嘴裏幾口。

在廚房裏找了找,除了牛奶算有點營養,剩下的就是榨菜和泡麵。

得勒,還是自己買去吧。

半個小時,王老實提著菜回來,一進屋就看到唐唯站在對麵瞅著自己。雖然心裏多少還虛,王老實也是努力擠出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回來啦,肯定還沒吃,我這就做飯去。”

“等等。”發現王老實要往廚房跑,唐唯攔住他。

“把話說清楚。”

“說什麽?”

“你來這兒就為做飯?”

“咱先不說這個,吃完飯我再跟你說行嗎?我是真餓了。”

唐唯眼光在王老實身上繞了一圈,歎口氣說,“行,我幫你吧。”

王老實趕緊擺手,“不用,我一個人很快的。”

“你嫌我笨?”

這丫頭,什麽時候練的伶牙俐齒了,王老實不敢再說什麽,“你來摘菜吧。”

人家真不是幫倒忙的,唐唯動手能力很強,把能吃的都扔了。

收拾完灶具,該洗涮的都完事兒,扭過頭來看唐唯的進度,不由心裏歎氣,走過去,從垃圾堆裏把菜都撿回來。

輪到唐唯手足無措了,扭捏著不知道該說啥好,想來也是知道自己弄錯了。

王老實洗著菜問,“你天天吃泡麵?”

“不是,偶爾吃,平時在食堂吃。”

王老實說,“那就好,泡麵是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考慮,盡量別吃,那東西裏就沒健康的玩意兒。”

唐唯反問,“你說的誇張了吧?要是真像你說的,國家還讓賣?”

王老實放下手裏的東西,扭過頭來,很正式的看著唐唯說,“國家不管的不代表就可以,別的不說了,就這泡麵裏,髒心爛肥的東西有的是,不是不該管,而是管不了,有個詞兒你要理解,那就是利益集團,就好比你要考研,你覺得你學習好就一定能考上嗎?”

唐唯一聽就來勁了,很堅定的說,“我肯定能考上。”

王老實沒反駁,論學習,唐唯成績甩他八條街去,“且看著吧。但願你沒碰上禽獸。”

這下子唐唯不幹了,拉著王老實的胳膊說,“你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怎麽還禽獸了?”

王老實問,“你選專業前是不是要先見導師?”

唐唯點頭說,“是。那又怎麽了?”

王老實又問,“導師如果不同意,你是不是就沒可能成為他的研究生?”

還隻能是點頭。

“如果導師提出些不合理的要求來,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唐唯臉猛的就紅了,撅著嘴不屑的說,“哪兒有你說的那樣的,胡編亂造。”

王老實撇著嘴說,“我胡說?行,等將來吧。”

“對啦,你到底要考哪兒啊?”

唐唯沒說話,手裏拿著一片爛菜葉子撕,愣神兒呢。

王老實搖搖頭,這丫頭接觸社會還是少,幾句話就受不了啦。

三菜一湯,成功擺上餐桌。

王老實拿碗盛飯,唐唯說,“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你吃過了?不早說,我做那麽多幹嘛,真是的。”

“我又沒說要吃。”

好吧,當我沒說吧,王老實悶頭吃自己的。

飯後,唐唯倒是麻利,收拾了餐桌,然後回來看著王老實,意思,你該走了吧?

王老實這人臉皮再厚,也有點禁不住,訕訕的說,“估摸著,我得在這兒住幾天。”

唐唯眉頭微蹙,問,“你那兒不是地方挺大嗎?”

故意的是吧,跑這兒來住,到底是啥心思?

王老實覺得自己有些淩亂,在唐唯麵前,就硬氣不了,按說這是自己的房子,回來住幾天,負罪感老富裕了。

“我那兒出了點事兒,住不了啦,要不這樣吧,我去住賓館吧。”

此招有名,叫以退為進,無恥的王老實用起來毫無生澀之感。

果然,唐唯說話了,聲音很低,但聽得清,“真的啊,那——你就住下吧,說好了,不許欺負人,還有,就幾天。”

王老實心裏得意的笑了。

唐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沒出來,王老實看了一會兒電視,聲音調的很低,腦子裏一直在琢磨這個曹老板此舉還有什麽意思,自己該怎麽處理,還有牛老板那裏,第一次接觸的效果如何————

轉天一早,王老實醒的比較晚,唐唯已經走了。

餐桌上有一碗泡麵,還是榨菜。

王老實看了真牙疼,合著昨兒全白說了。

再進衛生間,繩子上晾的東西都沒了,估摸著丫頭自己瞅見都收了,也好。

把泡麵收起來,不吃這玩意兒,真有害健康。

王老實做了幾件事兒。

第一,約了劉彬晚上一起吃飯,摸底的事兒還是交給他合適,明顯的,之前曹老板的消息不準確,或者說不全麵。

不了解對手的全部,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應對的時候容易失誤。

第二,關注了下招聘的進度,他希望自己招來的人裏不全是混日子的,至少應該有一部分可以頂上來真幹事兒。

三一個就是回了趟學校,快期末了,他也要適當的關心下自己的學業問題,考試這關還得過。

劉彬聽說要洗曹倉舒的底兒,立即行動起來。

不需要他做什麽,隻要打聽就行,在京城,曹老板也算號人物。

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曹老板原來也是有故事的人。

老京城裏的根子。

後來去混郊區,以打架不要命著稱,多次進了局子,被判過兩次刑。

出獄後,已然是道上兒有名望的大哥。

性情比較暴躁,眼裏容不下人,屬於你打我一拳,我要滅你全家的主兒,正是這種性格,老曹同誌在街麵兒上可以橫著走。

發家的始末也不複雜。

在京郊,逐漸形成了一個蔬菜批發市場,曹老大糾集了一幫弟兄,殺了個三進三出,徹底把持了市場,甭管誰,哪怕是天大的麵子,也得交平安錢,不過,曹老板拿了錢真辦事兒,隻要有人撈過界,手過來剁手,腳來砍腳,威風一時無兩。

再後來,曹老板得高人指點,成立了一個土方工程公司,好吧,說公司有點高端了,弄了些渣土車,強行攬活兒,很是掙了些錢。

又趕上京城大建設,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曹老板也開始洗白,歲數大了,也打不動了,可吃飯的本事倒沒落下。

緊接著,拆遷服務公司,房地產開發公司,曹老板簡直就是京城混混界的傳奇!

到現在還有不少混混夢想著重走曹老板那條輝煌的成功之路。

劉彬還告訴王老實,這家夥去年混了個委員身份。

王老實總算摸清了這位曹老板到底有啥底氣了。

不是說背景多強硬,也不是多有謀略,而是思維,自己被對方的堅韌思維給迷惑了。

人家曹老板遞過來的信號就是我不怕死,臨死也要帶著你一起走。

混到這份上,還能有如此的決絕,曹老板能屹立不倒絕不是沒理由,憑的就是賭命的那股子勁兒,眼下能和曹老板對上的,都是有點身份了,越是如此的人就越愛惜自己,誰也不會為了三瓜兩棗去跟曹老板玩兒命,不劃算,不值得。

王老實問劉彬,“這些年了,他就沒命案?”

劉彬撓了撓頭說,“不能說沒有,不過這家夥有些門道兒,案子都銷了。”

“是有人,還是有手段?”

“算是手段吧,能扯上的是三起,有投案自首的,無論是指認現場還是作案過程,都沒錯兒。”

王老實心裏一琢磨,這家夥還真是個高手,至少在善後這個階段,很有一套。

“行,知道這些就夠了,咱喝酒。”

劉彬不解,以為王老實會立即拿出辦法來呢,他問,“這就————完啦?”

王老實放下酒杯,想了下說,“你說,咱要辦他難嗎?”

劉彬搖搖頭,“不難。”

是不難,難的是辦了之後不好說。

王老實再怎麽欺負人,逼人,也是為了奔著合作去,這次挑選對手看走了眼,等於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打贏了,打不服。

辦死了,別人心驚膽顫,抱團取暖,浩宇再動就更加困難。

這倉舒地產算是一步臭棋。

劉彬聽了王老實的意思,自己忍不住笑了,讓這樣的人給拿住了,擱王三哥身上,還真是少見,笑著問,“那就不回家了?”

家門還讓人堵著呢。

王老實淡淡的說,“不回就不回唄,我看了,那是人家弄的民心工程,咱得配合。”

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劉彬自然也不信。

無論哪一個惹到了三哥,不辦挺了,絕不罷休,隻有三哥欺負別人,還能有人能騎在三哥脖子上拉屎拉尿?

可這次劉彬猜錯了,王老實真什麽動作都沒有。

倉舒工程的人在磨洋工,王老實也不問。

就是有一點,在預售證上卡得死死的,絕不鬆口,其他方麵,你願意繼續施工也行,就是手續上不給。

將來你建成了房子,想要賣也行,辦產權是甭想,倉舒地產有骨氣,真找來那麽多傻貨來買你的小產權,我王老實甘拜下風。

表麵上,王老實沒事兒,心裏極度不爽,警惕性降低了太多,選擇目標的時候,自己大意了,要不然,說什麽也不會找這樣的人下手。

再難,也得繼續玩兒下去,這點王老實沒有絲毫的退讓。

你來堵路,我可以忍著你,要是再有花活兒,那就不一定了。

另一家的牛老板打來電話,邀請王老實一起吃飯。

王老實很客氣、也很委婉的拒絕了。

“對不住了,牛總,晚上真有個重要的聚會,實在推不開,要不下次,我請您?”

“不礙的,那就下次。”

牛老板也爽快,沒糾纏。

不是王老實推脫,晚上還真有事兒,關海軍的飯局。

應該說是慶功宴!

張建沒頂住,敗退出了京城,下次回來就要看他老子同意不同意了,來打前站的,結果一地雞毛,幾乎是灰溜溜的滾回老家。

張建輸了,關海軍覺得自己有麵兒了,唐毅認為自己贏了。

最後成交價格令人瞠目結舌,也就是不能拿到台麵兒上說,要不僅僅憑借金額,上新聞都是妥妥的。

去之前,王老實給唐唯發了一條短信,‘晚上不回去做飯了,自己食堂吃。’

沒回。

又給林子琪打電話,問了下情況,林大妞兒這會兒正受苦呢,正在大草原上拉練,風吹日曬,吃不好睡不香的,算遭罪了。

說話都帶著哭腔了,埋怨王老實當初為什麽支持她到南門上這個破軍校。

王老實也有點心疼,立馬答應等拉練一結束,他滾過去補償。

“不許嫌我黑!!”

王老實趕緊說,“那叫小麥色,想那樣兒都得花錢去整,你賺到了。”

掛斷了,才看到一條短信,是唐唯的,‘來接我!’

耶?有事兒啊這是,住了好幾天,王老實也賊出來了,這丫頭其實在躲著自己,至於為什麽,那得問她自己,唐唯不說,誰也不知道。

王老實沒絲毫猶豫,開車就奔師大。

路上一切順利,雖然京城已然有了堵車的苗頭,不過學校密集的這塊還成。

學校門口沒人。

邪門啊,平日裏,丫頭早就等在這兒啦。

往裏走吧。

宿舍樓那塊兒,人山人海的,國人就這樣兒,不花錢看熱鬧,從來不考慮時間價值。

遠遠的停好車,王老實往裏麵擠,雖然沒看見,估計和唐唯有關。

擠進去是個體力活兒,也是個技術活兒,得奔著男女間的縫隙過去,要不然,不是流氓、就是找抽。

擠了女的,人家罵你流氓是輕的。

擠了男的,碰上脾氣暴的,真敢直接動手。

好半天,王老實擠了一身汗,算是進到裏麵了。

畫麵兒很眼熟。

用蠟燭擺了一個心形,還都點著了,真不知道什麽貨能給出這樣的主意,天還大亮,尼瑪就點著了,能有什麽浪漫氣氛啊!

還有一堆玫瑰花,這玩意兒有啥好的,偏偏就有些人喜歡,王老實是理解不了。

一個打扮的還算周正,不算油頭粉麵,戴個金絲眼鏡,很有文化範兒的小夥兒,正扯著嗓子喊,“唐唯,我喜歡你!”

“唐唯,我喜歡你!”

“唐唯,我喜歡你!”

詞兒也不換點新鮮的,王老實真心看不上這樣的,但是架不住這小子老喊,看熱鬧的人越多,樓上的心理壓力越大。

王老實算明白了,這又是一個追求者,估摸著還死纏爛打的那種。

唐唯叫自己來接他,大概就不喜歡這個,讓自己斷了那小子念想。

喜歡也不行,王老實心裏氣不順了。

走上前去,站到那小子身旁,所有人都納悶,這位爺又是幹嘛的。

那小子也是,說,“這位同學,你換個地方站行嗎?”

王老實說,“我也喊人。”

轟,聽到的人不少,一片笑聲,得,今兒真好,兩個了。

那人看王老實的眼神裏幾乎能殺人了,他憋著氣說,“行,你先叫人吧。”

還特有紳士範兒的往一邊兒站了站。

給樓上唐唯看呢,他咋就那麽自信,人家唐唯會看他?

王老實也沒耽擱,衝著樓上就喊了,“唐唯,快下來,回家了。”

哦——!

又是唐唯!

當時圍著的人就起上哄了,熱鬧怎麽來的,就是矛盾激化出來了的,今兒真沒耽擱功夫。

一場大戲就要開幕了。

還沒等大家搬馬紮兒,泡茶,拿來瓜子,王老實又喊了一嗓子,“快點,一分鍾,過時不候。”

牛~逼!

不少人都給王老實伸出大拇指,別說妹紙醜和俊,就憑這句話,是個爺們兒。

就連旁邊那位正運氣的也被氣樂啦,尼瑪,這樣的對手,是專門為了陪襯我而來嗎?

“臥槽!出來啦!”

唐唯也算學校裏有數的美人,認識她的人多得是,唐唯一出門口,就有人喊了出來。

旁邊兒那位有情種子,還沒回過神兒來,王老實就快步過去,一把拉住唐唯,嘴裏還埋怨,“這麽慢,晚上還有事兒呢,淨耽誤功夫!”

唐唯心裏那個氣啊,絕對想一腳踹死王老實,可當著那麽多人,她是抬不起腿來,愣是讓王老實拽著走。

王老實這廝一邊走,還一邊喊,“讓、讓、請讓一下,幫忙讓一下。”

那文藝青年都不會說話了,涅呆呆的看著唐唯順從的跟著那孫子回家啦,沒錯兒,尼瑪,是回家!

家裏有事兒,忘了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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