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實不光是餓了,也真累了,這一天就沒閑著。

回到家,王老實排隊洗了澡,打算直接睡,可有人偏偏不。

打電話的是錢四兒,用的卻是劉彬電話。

他們正出發去八裏橋酒吧街玩兒,喊著三哥一塊兒去。

別看歲數差不多,王老實心裏有種把他們當屁孩兒的意思,說,“你們玩兒吧,我這就睡了,改天我請你們。”

說著就要掛電話,話筒裏錢四兒急促著說,“別掛,三哥,今兒老六生日,沒單獨過,哥幾個就是熱鬧下,算給丫慶生了,三哥不來可不成。”

老六是誰,王老實根本就記不住,這陣子光認識人了,叫二哥的就好幾個,老六也能有三倆的。

既然錢四兒話說到這份上,不去就不合適了,“行,哪一家,我一會兒過去。”

“是酷熱,一進來就看的到。我們在樓上定了座兒,大座兒。”

所謂大座兒其實就是辦開放式的包廂,坐十六七個人沒問題,擠擠二十個也能行。

掛斷電話,王老實想了下,還是撥了一個電話,讓人來接他。

不是為別的,他身上沒多少現金,車上預備了些,未必就輪到他掏錢,但口袋裏沒錢,總是不踏實,還是那句話,錢是男人膽。

更何況大晚上的,還是注意點好,那個姓曹的未必就守規矩,萬一有什麽邪的歪的,容易吃虧。

王老實換了一套衣服,敲了敲唐唯的房門。

“什麽事兒?”

“我去酒吧坐坐,你去嗎?”

門開了一道縫兒,唐唯在裏麵說,“都這麽晚了,又去酒吧,不是累了嗎?”

王老實真心不想去,說,“沒辦法,是劉彬他們,一個哥們過生日,不去不合適。”

唐唯聽了也無話可說,點點頭說,“少喝點。”

王老實突然問,“要不一起去?”

唐唯這次搖頭很堅決,“不去。”

說完,砰!關上門。

王老實無奈搖搖頭,剛才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怎麽問出來這麽一句,活該讓人白眼。

下了樓,車已經等在那裏。

王老實直接坐到副駕駛上,“江哥,辛苦你了。”

老江嘿嘿的笑了笑,說,“都是應該的。”

王老實說了地方,也沒避諱人,直接打開副駕駛的儲物箱,從裏麵拿出兩摞錢,塞到包裏。

此過程中,江師傅眼神都沒斜過。

王老實到的時候,劉彬等人已經到了,男男女女的一幫人,看見王老實都站起來,喊三哥。

還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姑娘,也都拘謹的站了起來。

王老實滿臉都是笑,說,“哥幾個別這樣,以後我還怎麽玩兒,都坐、都坐。”

說著,王老實一屁股坐在劉彬旁邊兒,眾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坐下。

還沒等氣喘勻實了,錢四兒就擠過來,把劉彬撥拉一邊兒去,賊眉鼠眼的就不像好人,“三哥,都是學生,戲劇學院的,舞蹈學院的,我讓她們再喊幾個過來?”

王老實真對這種沒興趣,擺擺手說,“老四,別介啊,三哥不好這口兒,來就圖跟弟兄們玩兒會,就別管我,三哥要想要,還少得了?”

這話算吹牛了,讓王老實去找這樣的,他還真沒這道行,先說他就不認識做一行的,沒有這一行的人引,他還真弄不來正兒八經的學生妹子。

錢四兒聽了王老實這麽一說,奸笑兩聲,就不再說了,起來上一邊兒去上下其手了。

王老實仔細打量了一番幾個妹紙,心裏歎息,這都是夜光版的,卸了妝,還不知道什麽模樣呢,也就這種環境才顯出她們多漂亮。

心裏多少留存的那點心思也就徹底熄了。

駐唱歌手正賣力的嘶吼著,唱功算不錯,能到這樣的場子裏唱,實力差了還真不行。

dj也賣力氣,酒吧裏氣氛烘托的很熱烈。

到酒吧裏幹嘛?

自然就是變著花樣兒喝酒,調戲那啥,散發下荷爾蒙。

吹出牛~逼,顯示下自己的不凡,都是正常的,尤其是在酒精和混合性氣味兒的刺激下,不正常的事兒自然就變成了正常的。

王老實也覺得挺放鬆,連著喝了好幾杯,覺得一天的疲憊,在這兒都沒了。

人啊喝多了就容易失控,這邊兒鬧得動靜有點大,除了王老實還裝斯文,矜持點,其他的人早就折騰的歡了。

幾個招蜂引蝶的姑娘也幫著拉了不少仇恨。

或者有些人就衝著幾個姑娘來的。

隨著一個叫小玉的姑娘一聲淒厲的叫聲,場麵就亂了。

王老實也看見了,去衛生間回來的小玉,路過鄰桌的時候,那邊兒一個手欠的伸手在小玉屁股上摸了一把。

就這場麵,要是能忍得住就怪了。

更何況,這邊兒就沒一個是善茬兒。

呼啦一下子,全衝了過去,倒不是多憐惜小玉,而是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鄰座的也不含糊,或者早就憋著要鬧了,根本就沒盤道兒過程,直接大打出手。

王老實也沒坐著,不過這廝奸猾,在外圍打遊擊,瞅準機會就來一腳或者來一拳,可著勁兒占便宜不吃虧。

酷熱酒吧是個大場子,沒點背景也立不住,沒幾分鍾,一群人就衝了過來,把雙方拉開。

王老實也停了,除了不小心挨了兩拳,基本上全須全影兒,屬於全身而退那種,其他人就不行了,鼻青臉腫的,沒一個好看的。

總的算起來,王老實這邊兒沒吃虧,可也沒沾什麽便宜。

都有酒了,若不是真打累了,這架且得接茬兒打呢,看場子的未必能輕易拉開。

不打了,那也得說出個道道兒來。

按說以王老實現在的身份,就不該參合了,不介,今兒算徹底放開了,王老實覺得有意思。

酒吧裏看場子的是個光頭,在這一片算有名號的,他也知道劉彬這一波人是什麽底子,屬於堅決不能得罪的。

另一邊兒的就不夠看了。

不是京城當地的,屬於外來戶,不過看上去都有點依仗,沒經過事兒,天不怕地不怕的,天老大,他們就得老二。

從待遇上就有區別,王老實這波人坐在沙發上,他們則是蹲在那兒,誰不老實,就有人給來一腳。

領頭兒的叫呂嘉鑫,王老實怎麽聽著都耳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碰到過。

光頭過來問,“您哥幾個看怎麽辦?”

擱在以往,這也就是客氣話,一般人都會說,按照你們的規矩來。

酒吧什麽規矩,不外乎就是讓那邊兒賠點錢,低個頭道個歉,就算完了,甭管怎麽說,人家也是客人,客人壞了規矩,也是客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徹底撕破臉。

劉彬努努嘴說,“聽三哥的。”

錢四兒捂著自己的眼,也恨恨的說,“對,三哥,你說,咱怎麽收拾他們,艸,打小就沒吃過這虧!”

又吹牛了,王老實敢說,這幾個貨,就沒少挨過揍,說出來丟人罷了。

光頭臉上一抽一抽的,拿眼神瞄了瞄王老實,真沒見過這位爺,什麽來頭,這幫小爺都叫三哥?

光頭趕緊扭頭問王老實,“三哥,您看————”

王老實指著呂嘉鑫說,“剛才他是左手惹的禍。”

明白了,光頭心裏一哆嗦,這是不打算就這麽算了啊。

別看蹲著,呂嘉鑫也覺得自己不含糊,瞅見王老實指自己,梗著脖子狠狠的瞪了王老實一眼。

王老實沒看見,可劉彬瞧了個滿眼,“丫,這孫子還不服!!”

人家真不服,憋紅著臉嚷,“有本事單挑兒!仗著他們欺負人,我就不服啦,咋地?”

喲,劉彬都樂了,回頭跟王老實說,“聽出來了吧,三哥,這孫子跟那白瑞斌就一個腔調,來京城耍橫來了。”

一提白瑞斌,王老實想起來了,當初老白替考那小子不就是叫呂嘉鑫嗎,嘿,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在這兒碰上啦!不管是不是,同名就算你小子倒黴了,想來也不是好鳥兒。

要說跟白瑞斌多好,純屬扯蛋,可白瑞斌畢竟是自己宿舍的,最後讓這個孫子給坑了,沒遇上也就算了,這不是遇上了嗎,那就不能輕易了結。

王老實招招手,光頭過來,王老實說,“這事兒你們就別管了,我們找人接手,這錢算賠你們的。”說著,從包裏拿出一遝錢,扔到桌子上,不用數,一萬。

光頭猶豫了,就不是錢的事兒,他怕鬧出什麽大事兒來。

王老實拍拍他肩膀說,“放心,歸官麵兒。”

即使再不樂意,光頭也得認,不認不行。

王老實扭頭對劉彬說,“這兒歸哪個派出所?有熟人嗎?”

劉彬愣愣的問,“幹啥?”

王老實說,“還能幹啥,為民除害唄。”

“怎麽弄?”劉彬還沒搞清楚狀況。

王老實指著小玉說,“她是苦主,咱們算證人,他們是流氓,明白了嗎?”

劉彬小聲說,“不至於吧,三哥————”怎麽看,那幾個貨都是學生,弄到派出所,隨便一折騰,就毀人一輩子。

王老實說,“現在就敢這樣了,將來這天底下還擱得下他們?有時候啊,咱這不是坑他們,是救他們,有這麽一回教訓,他們人生道路上或許更順利些。等他們明白了,還得感謝咱們呢!”

敢不敢更無恥了,王老實這理論實在讓劉彬佩服不已,陰人都陰出菩薩心腸了。

以劉彬的麵子,當然其實是他叔的麵子,劉彬自己的麵子不值錢,所裏至少可以給按上個罪名,猥褻婦女罪有點重,五年以上呢,那就別想了,拘役也夠嗆,能勉強來個拘留已經算違規辦案了。

不過效果是一樣的,王老實的打算就是讓這個姓呂的沒學上,多不靠譜兒的學校,一旦沾上這事兒,都是開除學籍,沒商量。

呂嘉鑫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麽人,也不知到他老爹費勁心思,托關係花大錢給他弄的這個學校就這麽要沒了,還瞪著眼想怎麽找回場子來。

說真的,王老實把他送回老家這麽一看確實是為他好了,至少在京城這片兒地,他要真是惹了禍,沒準兒就像王老實說的,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人被帶走了,這邊兒也沒心情玩兒了。

錢四兒憋了半天沒說話,後來實在沒忍住,他問王老實,“三哥,今兒這事兒,我總覺得咱不地道,打架歸打架,把人弄進去,這算————”

忒難聽的話,他還說不出口,但意思表達出來了,不滿,覺得丟份了。

王老實也知道自己這個處理方式,和他們圈裏行為處事完全不是一碼事兒,接受起來很困難,可王老實是誰?專業忽悠大神級的。

王老實說,“都餓了吧,吃炒肝去。”

幾個人張了張嘴,想說不去,又覺得三哥不是那人,那就去吧。

幾個姑娘被打發走了,沒人給錢,王老實也裝沒看見,人家為什麽來,他大概也有點譜兒,那就別用錢惡心人。

幾大盤下去了,王老實點著一根煙,煙盒扔到桌子上,說,“知道你們心裏有想法,不說道幾句,今兒誰都睡不著覺。”

劉彬和錢四兒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的笑了。

王老實伸出手指頭,“你們想差了一件事兒,他們不是圈子裏的人,你們也犯不著用那規矩說事兒。”

“第二,姓呂的就這麽坑過人,我不過就是有樣學樣兒,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也不下作。”

錢四兒聽明白了,問王老實,“三哥認識他們,有過節?”

王老實說,“過節算不上,但知道那個姓呂的。”

這裏麵最熟悉王老實的就劉彬了,他都想不起來誰還能讓王三哥吃虧還自己沒事兒的,“三哥,我怎麽沒印象?”

“白瑞斌還記得嗎?”

劉彬最看不上的就白瑞斌,撇撇嘴,心裏大概知道怎麽回事兒了,不過,當著人沒說。

王老實多精,怎麽看不出,他沒明說,“有些人可以忘了,但事兒必須做。”

今兒的主角,老六好奇心來了,“三哥,給說道下。”

王老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老六麻利兒給倒上,王老實看了幾個貨一眼,心裏琢磨怎麽雲山霧罩的把事兒圓過去,今兒就是他自己要辦,道理上說不過去不行。

“沒什麽值得說的,就是我這些年來一個習慣,不能沒好處就不做事兒,也不能因為有好處就沒原則的亂做事兒。”

好吧,這幾句很高端的話,也是他看書時記住的,至於誰說的,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但唬這些個貨足夠了。

不管是劉彬,還是錢四兒、老六等人,心裏都得說三哥是牛掰人!

吃飽喝足,劉彬帶著大夥兒去了趟所裏,該走的手續走下,比如筆錄啥的。

折騰完都快半夜了,各回各家吧,都鼻青臉腫的,明兒還不知道怎麽讓家裏人數落呢。

唯一不擔心的就是王老實,臉上沒傷。

回到家,開門的時候,他還特意加了小心,別吵著唐唯。

嘿!

人家沒睡,也沒學習,而是坐客廳裏看電視呢。

看見王老實回來了,唐唯也沒說話,關了電視,直接進屋了。

王老實倒想問句,怎麽還不睡,可人家沒給機會。

這女人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王老實也不想了,洗洗睡吧。

睡得真香,都說餓了吃糠甜如蜜,感情這累壞了再睡也香甜,王老實連做夢都沒有,踏踏實實睡了一大覺。

有人就不一樣了,呂嘉鑫那頭遭罪了,有劉彬的暗示,所裏的同誌們哪裏會讓他舒服了,況且這家夥就沒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爹光生了他,就沒教他做人的基本道理。

像他這樣的愣頭青見多了,收拾起來熟門熟路,沒多一會兒,呂嘉鑫連死得心都有了,他就知道欺負別人,可不知道別人欺負他的時候。

遭了罪,再做筆錄時候,呂嘉鑫什麽都招了,就連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也撂了,也就是人家所裏不願意多事兒,懶得搭理他。

這傻貨還腆著臉問人家警察,“同誌,我這都說實話了,該放我走了吧?”

人家真當看傻子一樣看他,就這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學生?這些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啦?

有劉彬在,所裏沒耽擱,直接報分局,然後治安拘留十天。

等呂嘉鑫看到治安拘留通知書時,整個人都傻了,他壓根就沒想到會有這麽嚴重。

腦子再二,他從進了所裏就知道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就是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看見通知書的時候,他真慌了。

別人不清楚,他自己最明白,這個大學是怎麽上的,可沒少費勁,也沒少求人,更沒少花錢,這才上了一年不到,就完啦?

難道還得重來,老爹還不得打死自己啊!這貨壓根就沒懂,這事兒其實不是他老爹有沒有本事的問題了,記錄在案後,他求學之路就基本上算斷了,他老爹再能折騰,也別想罔顧國法。

當然,那幾個跟著呂嘉鑫出來鬧事兒的學生也得不了好,所裏肯定是批評教育,再罰點款,然後通知學校來領人。

回學校也好受不了,沒點處分啥的對得起他們外麵惹得禍?

不能夠,留校察看之類都算是輕的。

反正王老實這回坑了不少人,完全就是為了當初不怎麽和他有關係的破事兒,憤青都算不上,就活該呂嘉鑫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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