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的提醒很符合眼下王老實的需要,他的出發點反而不重要了。

王老實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會因為唐毅這麽一番推心置腹,就重新納頭就拜。

唐三哥啥心思,他也大概猜得到,估摸著,應該是才開始,他也不用急著表示什麽。

至於高調的建議,王老實一時還真不大清楚,該如何高調。

一直以來,王老實都奉行低調做人的準則,盡量讓自己隱藏在芸芸眾生裏。

雖然圈子裏知道他的人越來越多,可是他上街的時候,用不著戴帽子,也用不著大墨鏡遮住半張臉。

什麽是高調?

王老實不僅自己琢磨,也開始請教別人。

劉彬的建議就是,幹件大事兒!

王老實聽了差點吐血,問劉彬,你說的大事兒是學本大叔?

這人不靠譜兒,給的建議就沒法靠譜兒。

第二個,王老實跟宮二哥說,這總算是個靠譜兒的人了吧。

可宮二也為難了,“你先告訴我,你所謂的高調是個啥概念?要是鬧點緋聞出來,哥幫你找個大明星都行,別的,花錢充大頭的事兒,估計你也看不上吧。”

王老實覺得宮二哥說的是這個道理,算厚道了。

又問了幾個人,多沒溜兒的話都有,王老實也熄了這個心思。

再不問了。

這幫孫子就沒一個靠得住的,錢小四兒說出來的話最讓王老實想抽他。

‘三哥,弄幾架直升機,搞個出租公司,再堵車的時候,從天而降,甭管多有家底的人,誰能玩得轉,以後咱哥們跟著三哥在京城玩飛機,多牛掰!’

這人就得讓他滾蛋去!

氣得王老實一天沒吃飯。

————

司家瑞終於忍受不了拖遝的現實,要撤攤子了。

他給王老實打電話,約王老實喝咖啡,說臨走前,王老實是他最後想見的人。

地點就在一家酒店的二樓。

王老實想了想說,“司教授,這麽辦吧,我來安排,讓人來接您。”

司家瑞沒拒絕,說,“好。”

王老實給曹倉舒打電話,問他哪家高爾夫球場還營業?

曹老板都快哭了,這特麽不是折騰人嗎,這季節了,基本上京城的高爾夫球場都封場了,上哪兒找去。

可王老板突然提出來了,不能不辦,問吧。

還別說,打了一圈電話,京城還真有燒包的球場,不封場,還打折促銷,打一場才三百多。

王老實聽到曹老板的回話兒,心裏舒坦多了,其實他在給曹老板打完電話就意識到自己有多二了,幸虧啊。

司家瑞同誌隨著車進了高爾夫球場,也是意外,他實在想不出王老實為什麽要來這裏,看著枯黃的球場有什麽可美的?

王老實在門口迎候。

帶著司家瑞上了二樓的一個陽光房裏,裏麵倒是溫暖如春、花團錦簇。

也沒人,就幾個服務員還在,都是臨時調來的。

曹倉舒辦事兒還是講究的,準備的妥妥當當。

真正的現磨咖啡,味道同樣不怎麽樣,王老實是真不喜歡這玩意兒,可人家司家瑞美帝範兒太足,這種小節無需在意。

王老實就從高爾夫球場的冬季營業開始了話題,“司教授,您看這個球場冬天這麽不合時宜的時候,低價銷售,有可取的地方嗎?”

司家瑞略作思考後說,“我是不讚成的,冬天繼續開場,目的不外乎就是吸引低端客戶來體驗高爾夫球的魅力,擴大客戶群體,不過——嗬嗬就不說了;第二個也有可能是想掙點小錢,畢竟這麽大一片地兒,費用擺著呢,能撈點上來就撈點,不過,也暴露了這家球場老板資金流的不暢。”

解釋的很有道理,王老實完全讚成,不過,老司說的還不夠透。

攤點費用還好,至於擴大客戶基礎,那真是扯蛋,能貪圖便宜來打球的人,在價格恢複後,發展成為會員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經濟基礎的事兒,不是興趣就能解決的。

王老實又把前幾天和林子琪吃西餐的經曆說了一遍,問司家瑞,“您覺得他們這個培養客戶的舉措能有作用嗎?”

司家瑞很堅定的點頭說,“非常有可操作性!”臉上都是讚賞和意外,他應該沒想到,在京城還有這樣的人才存在。

王老實說,“那這家球場未必就不是培養客戶吧,誰知道這些人將來不會成為真正的客戶?”

司家瑞沒接話兒,而是搖頭說,“我的決定你也知道了,當初我一直想帶你,可你沒來,現在看,沒來或許是對的,我要走了,這裏還是不適合我。”

“還回美帝那邊兒。”

司家瑞點點頭。

王老實想了想,斟酌下言語說,“您看,其實我也不讚成球場開冬場,同樣是培養客戶,還得分事兒,餐廳可以,球場就不行,就跟您要搞的研究,體製不同的時候,也可以分為兩個性質。”

司家瑞有些錯愕,然後問,“你想說什麽?”

王老實說,“就說美帝吧,他們搞的智庫裏,隸屬於國家的不是沒有,可是真正出成果的,還得是民間機構的,大腦這個,還得獨立搞,反過來,您從美帝學成歸來,卻依托國家搞智庫,跟這家球場何其相似?”

司家瑞聽了忍不住笑了,王老實正好說中了他的痛點,他早就後悔的無以複加,卻無人可以傾訴,這會兒讓王老實這樣的貨給點破了,還真有點痛快的趕腳。

不過,司家瑞把王老實今兒的話串起來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小子難道要搞?

心真夠大的,司家瑞不相信王老實生而知之,搞一個智庫公司,費用之大,實在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高的離譜兒還不說,回報之慢也是正常商人難以承受的,每一個成功的智庫公司,都有自己的奇遇,國家的委托訂單是很多智庫公司存活的必備,說白了,就是國家拿錢支撐智庫公司。

智庫的作用不是產生效益,而是對政策和世界的影響,從而達到為國家牟利的目的。

這個在美帝很有身存活力,可是司家瑞在撲騰了一年以後,已經徹底死心了,至少目前,華夏國內,還沒有這個意識,或者說還沒有放開的想法。

司家瑞喝了一口已經變涼的咖啡,抬頭問王老實,“你想自己搞?”

王老實點頭說,“我想試試。”

司家瑞看著王老實說,“這個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毅力,更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撐,你行嗎?”

王老實搖頭說,“沒想上來就搞很大,我可以從小積累,但我需要一個領頭人,耐心我有,毅力不差,資金不是問題。”

司家瑞半響說了句,“我是個失敗者。”

王老實接的很快,指了指外麵的球場說,“其實你走進了一座冬天的球場,我那兒是餐廳,就像您自己說的,很有前途的餐廳。”

司家瑞再次進入沉思狀態,好半天才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王老實說,“這樣吧,我想起一個故事來,新婚之夜,男人誠懇地告訴女人自己的牙全是假的,而女人則如實說自己的是禿頂,頭發是假發;男人又承認自己一顆眼珠是仿造的,女人立刻摘下了自己的假乳~房;當男人把自己的假肢拿下來時,女人遺憾地說,其實我原本是男人,剛做了變~性手術……所有不夠誠實的東西,最終都經受不住事實的考驗,即使在風雲變幻,老實人的誠實,是金子一樣閃光的品質,而誠實的商人,才是最智慧的人。”

老司哪兒聽過這類玩意兒,整個人都坐不住了,笑得,就連旁邊兒的服務員也受不了,什麽職業素質,在王老實的笑話麵前都是渣渣兒。

十分鍾後,司家瑞嘴角依然還殘留著笑意,“我需要獨立的辦公環境。”

“沒問題。”

“人員招聘我說了算。”

王老實說,“應該的,您最有發言權,別人也不懂。”

“如果我感覺你這裏還是冬季球場,我會離開。”

“當然,我想我的目標和您是一致的。”

司家瑞伸出手來,“現在我是不是該叫你老板啦?”

王老實伸出雙手,說,“我還是您的學生。”

今兒王老實是豁出去了,司家瑞是他見過的最高端的商業知識人才,不留住,對不起自己,也不是忽悠,王老實覺得自己真的需要這麽一個高端的智囊團隊,司家瑞絕對是最佳領頭人。

別說司家瑞就提了那幾條,就算再多,他現在都會答應。

既然談妥了,王老實說了困擾自己好幾天的事兒,怎麽叫高調?

司家瑞聽了之後,眉頭緊鎖了好久,才緩緩說,“你高調的目標就是把自己推向前台,讓那些個懷疑你的人認識到你的實力,減少阻礙。”

這學真不白上,人家短短幾分鍾,就把話說明白了,王老實也知道,就是沒這麽有條理。

司家瑞繼續說,“達到目的的方法就那麽幾種,要麽有什麽突發事件,你可以利用起來,比如災難之類的,或者是你發起某種事件,短期聚集起公眾的注意,但無論哪種情況,你必須花錢,花大錢。”

王老實心裏已經基本上認可了,這個老司頭腦不是一般的好使,“您認為最符合我情況的辦法是什麽?”

司家瑞吐口氣說,“做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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