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這人,挺有意思。

找了個女朋友,歸納起來,模樣不錯,人品還行,家裏一般,按照那新的說法,兩人情投意合。

唯有一個,那新家不大喜歡她過於開朗的性格。

人家姑娘也硬氣,你家不喜歡,我還不願意呢。

那新就受夾板氣了。

女朋友給臉色,老媽不給笑模樣。

兩個二兩的小二鍋頭進去,那新把煩惱都說了出來。

王老實說,“你女朋友就在天橋那兒那兒呢?”

那新點點頭。

“剛才那幾個呢?也認識?”

那新說,“真不認識他們,我就瞅了他們一眼。”

劉彬也聽出點啥來,也問,“她是幹什麽的?”

那新說,“她家開了一家小超市,估計她在那兒幫忙呢。”

王老實知道這事兒誰也摻乎不起,打住吧。

扭頭跟劉彬說,“彬子,你結婚的禮物,我現在沒法給你,就先留著。”

劉彬聽了說,“三哥,是啥?跟我說說唄。”

王老實說,“說了心裏都是病,反正你知道這個事兒就得了。”

劉彬急得抓耳撓腮,“三哥你這個招兒損,你不說,我更著急,成心憋死我麽!”

王老實懶得理他,舉起酒杯跟那新喝酒。

跟劉彬關係走得這麽近,王老實想幫著操辦結婚的事兒,可劉家規矩大,王老實說了一回兒,就不再提了。

老媽李梅還特意買了一個手鐲,交給王老實,說給小雲的。

王老實沒帶來。

這才想起來,跟劉彬說,“對了,我媽給小雲準備了份兒東西,你這幾天還有空去濱城嗎?”

劉彬說,“我準備頭三天去接幹媽的。”

王老實說,“就別讓我媽進京了,你和小雲去一趟吧。”

劉彬聽了低頭,他結婚的事兒,自己都做不了主,三哥不好說什麽,可劉彬懂,點點頭說,“行,聽三哥的。”

再往後,三人都沒正型了。

全喝大了。

老江師傅累個夠嗆。

酒後吐真言的事兒沒在王老實身上,劉彬也忍住了,就那新不行了。

那新這人算個少爺羔子。

家裏屬於賊有錢那種,沒有聽起來多高大上的產業,可是不少賺錢。

就一個小店鋪,買賣的東西值錢,倒騰古玩兒的。

敢說倒騰,肯定差不了。

王老實對這個行業不大了解,眼下全民收藏的熱潮已經差不多有點動靜了。

這種店鋪,可能三年都不做一個生意,隻要做成一個,幾年的都賺回來。

難怪王老實聽那新談吐不俗,看來是家學淵源。

早上醒來的時候,王老實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晃悠悠的,昨天真沒少喝。

開門出去,院子裏那新正站那兒。

王老實奇怪了,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那新說,“這是你的房子?”

“是啊,怎麽了?”

“多少錢都別賣!”

王老實一聽樂了,“我幹嘛要賣房子啊,這是要傳家的。”

那新很高人範兒的點點頭,“你有這個心思,我就不多說了。”

然後來了句,“我就住你家隔壁。”

王老實聽了一愣,丫的,這麽寸勁兒?

“真的假的?”

那新努努嘴兒說,“你這房子後麵就是我家院牆。”

王老實回頭看看,腦子裏出現一個地圖模樣,別看說鄰居,可走的不是一個胡同兒,要想碰上,還真不容易。

那新說,“我爸正到處打聽這院子呢,想買。”

就憑這個,那新家條件還真是不賴。

王老實笑了笑說,“那你還不讓我賣。”

“這房子要是再讓他買去了,我媽就得讓我去當駙馬了,誰家閨女也配不上她兒子了。”

那新是一邊兒說,一邊兒歎氣,看來這個給他很大的壓力。

王老實說,“你的工作是你爸爸給你弄沒的吧?”

那新點點頭。

總算碰上一個帶狗血情節的事兒了,王老實覺得那新這家人真有樂子。

說白了,擱在前清,那新家屬於黃帶子那種,提籠架鳥才是那新該過的日子。

也許就憑著那種生活經曆,那新他家對古玩兒很有家學,有這種本事,加上有心,想不發財都難。

王老實問,“你一大早過來,就是為你爸打聽院子主人的?”

“我就沒回家,一醒就在你家了。”

明白了,昨天都喝多了,老江也不知道往哪兒送,幹脆都弄家裏來了。

王老實心裏沒多想。

老江是個仔細的人,若不是看出王老實跟那新說的那麽投脾氣,加上劉彬也認識,他是不會讓外人進家門的,至少,他不會就這麽做主了。

劉彬也沒回去,還在睡呢,昨天就他喝得最多,估摸著得下午才醒了。

王老實不敢讓他睡痛快了,沒幾天就結婚了,得多少事兒等著他。

趕緊進屋一腳踹醒了。

劉彬是滿心不情願的被王老實趕跑,王老實意思很明確,你愛上哪兒去都行,就別留我這兒,省得回頭挨罵。

吃完早點,王老實要去上班兒,問那新,“你去哪兒,我送你。”

沒成想,人家說了,“也沒地方去,跟你上班去吧。”

王老實頓時不會想了,怎麽碰上這樣的貨?

那就去吧。

一進辦公樓,那新就說,“我自己轉轉吧,沒問題吧?哪兒不讓進,提前說。”

王老實懵了,不知道這貨要幹啥,問他,“你想幹什麽啊?”

“不幹什麽,就是瞅瞅你這兒弄的怎麽樣。”

王老實真說不出什麽了,無奈的搖搖頭,說,“沒有什麽地方不能進,就是個人辦公室你別進。”

他是怕這貨跑吳楠悅辦公室去,鬧出什麽來可不好。

那新拍著胸脯點頭說,“我知道規矩。”

王老實需要處理的事物不算多,不忙,但事兒多,一上午光電話就接不過來。

魏小冬時不時的拿文件進來,讓王老實簽字。

她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可又期期艾艾的張不開嘴,王老實都看在眼裏,也憋著不問。

後來逼到沒轍了,魏小冬說了,“論文寫好了,是不是拿來看看?”

王老實這才想起來自己畢業論文的事兒。

“我就不看了,回頭兒讓老邱直接給朱教授拿過去。”

魏小冬點頭,“哦,那————”

王老實抬頭看著她,“還有什麽事兒?”

魏小冬咬了咬牙說,“我那同學問咱公司還招人嗎?”

想跳槽的。

王老實聽出來了,說,“你跟邱總問一聲,有沒有合適的。”

魏小冬如釋重負的出去了。

王老實手裏的筆不停的轉圈。

浩宇在京城的企業中,待遇一直都很不錯,吸引力也足夠有,每次招聘的時候,都是擠破腦袋。

後來,為了控製成本,王老實停止了大規模的招聘,想要進浩宇,真的不容易了。

他把論文的事兒都給忘了。

就是交給魏小冬去弄。

公司裏的職員中,基本上都是本科以上的,說寫個畢業論文,沒多少難度,王老實也不沒想要多好的,過關就行。

事兒不複雜,王老實也想起來了,是有那麽一回兒事。

給王老實寫論文的那人,能力真不錯,目前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策劃。

收入也就一般,也算是白領了。

不是京城人,跟魏小冬一起合租的房子。

她們一起吃飯的時候,聽到魏小冬說起這個事兒,她就上心了,早就知道魏小冬待遇比自己好的不是一丁點,一直眼饞。

也想在浩宇招聘的時候去碰運氣,她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應該有機會的。

運氣這玩意兒就沒個準兒。

她一直盼著的機會虛無縹緲,左等不來,右等不見。

魏小冬說起論文的事兒,她覺得是個機會,跟魏小冬要了這個寫論文的事兒。

實在抹不開麵兒,魏小冬跟王老實說了這事兒。

當時王老實正忙著呢,哪兒有功夫想這個,就點頭答應了。

今兒魏小冬提這個事兒,王老實沒想別的,而是突然想起了浩宇甚至自己其他公司的一個嚴重問題。

內部的競爭問題。

其他公司的員工都想著奔高處走,浩宇呢,華夏未來呢,時代呢,gs呢?

肯定也有。

問題在於,王老實似乎沒有給這樣的上升渠道製定很明確的規章製度,有需要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一拍腦袋就決定了。

目前這些公司都很年輕,而且外部環境的競爭壓力並不大,就是盈利能力強,待遇好,還看不出來什麽?

時間長了呢?

想想都心裏害怕,很明顯,長期的安逸,會導致公司員工失去危機意識,公司成長的向上動力不足。

久而久之,這個公司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目前公司是個什麽狀況,王老實突然發現,自己除了財務送來的報表,竟然一無所知。

太危險啦!

快到飯點的時候,晃悠了半天的那新被人領著來到王老實辦公室。

王老實不等他喘勻實了氣,就問他,“這麽長時間,看出什麽來了?”

那新跑王老實的小冰箱裏拿出一罐咖啡來,咕咚幾口就喝了進去,然後坐那兒問王老實,“你這兒能抽煙吧?”

王老實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煙兒,扔了過去。

那新一邊兒噴雲吐霧,一邊兒說,“你這兒真不錯。”

王老實心裏正煩呢,聽那新說不錯,眯著眼問,“哪兒不錯啊?”

那新說,“第一,辦公環境真不錯,看著就舒服,出去倍兒有麵子那種,第二,活兒不忙,我轉了一圈,就沒看見誰忙的腳不沾地兒,第三,估計待遇非常不錯,我都眼饞了。”

這貨的話,絕不是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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