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城市的規劃變化很快,京城尤其是快。

很多舊有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不見了,就算老京城人,幾年不回來,未必能找到自己家。

王家牽頭做的蔬菜公司在京城好多個老菜市場裏都有一席之地。

大哥王慶其當上了村長,精力轉移到村裏。

村裏組織種菜的變成了二哥。

三哥負責運輸和銷售。

這兩年裏,做的順風順水,王老實偶爾幫一把,在京城也沒遇上什麽坎兒。

前蘇莊成了十裏八鄉有名的富裕村,家家戶戶都起了小樓,這年頭兒,村裏小夥子甭說想娶個水靈媳婦,就算娶個僅性別符合的也不容易。

首一個條件就是家裏得殷實。

別的還好說,光彩禮就不好湊。

這在前蘇莊就不是問題了。

媒婆們自然也願意給前蘇莊的小夥兒們說媳婦,圖啥?不就圖個這村裏有錢嗎,謝禮多。

要想混媒婆這一行,就得拿出真本事來,周邊的漂亮姑娘可勁兒的往前蘇莊湧進來。

王老實聽說後,還讚了句,這樣好,提高咱老王家的基因水準。

幾年的時間裏,前蘇莊的蔬菜公司在京城裏鋪下了一個很不錯的銷售網絡。

很多菜市場裏都有了不少來自前蘇莊的蔬菜專賣攤位。

這是有一次三哥碰到王老實,把建設蔬菜專賣的想法說了,得到王老實的大力讚同,他告訴三哥,未來趨勢就是如此,順帶著,王老實給出了不少主意,前蘇蔬菜走上了快車道。

前蘇莊以前以批發為主,銷售自己村裏的產出為主。

後來逐漸開始把相鄰的幾個村子納入了自己的渠道裏,前提條件是,得按照前蘇的標準種菜。

此時的前蘇的蔬菜銷售公司成了鎮裏效益最好的企業。

不過,能夠到一線專賣係統裏做銷售的,還有負責配送的都是前蘇莊的村民,也是王老實提醒的,渠道在手裏,誰也沒辦法。

王老實說,這叫抓緊核心競爭力。

如今,三哥又來找王老實,目前他幾乎也常駐京城。

前蘇蔬菜遇上了難題。

說起來好笑,竟然是漂亮婆娘們惹的禍。

王家哥幾個商量的時候,覺得賣菜是個門麵兒事兒,得揀俊俏媳婦去撐,至於沒出門子的閨女是不行的,村裏規矩大,雖不至於大門不邁,可拋頭露麵的絕不可能。

這麽一來,被王老實說用來改良基因的都到京城來先改善形象了。

諸位看官試想,菜市場裏,那是啥環境?這麽多村裏挑出來的漂亮小媳婦,那殺傷力得有多大?

淳樸的美忒無敵。

第一個就是蔬菜的銷售比以前更好了。

前蘇蔬菜苦心經營出的口碑,加上漂亮的銷售,這個銷量就不能差了。

第二,招恨了,每個菜市場裏賣菜的都不少,眼看著人家的菜賣的貴,賣得快,這心裏要是能受得了才怪。

第三,社會閑散人員,最底層的那種,跑來惹事兒也多了,目標大多衝著小媳婦們去的。

三哥還說了一個難事兒,不少菜市場都麵臨拆遷,要搬到新建的裏麵去,本來這不算什麽,可前蘇去租去買都遇上了難題,尤其是在東部城區裏,似乎有一股子勢力,多少錢都不租售給前蘇莊。

王老實問,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嗎?

三哥說,應該是大批發市場那頭兒放的話,要是租給前蘇,其他菜販就抵製不去租。

王老實說,怕還有你們的鄰居們也不踏實吧?

三哥點頭,前蘇的菜賣的真讓人妒忌。

前一個小媳婦的事兒很簡單,找人打個招呼,絕對不會再有一個小混混敢再來。

就是門市這個不好弄,強壓不下去,鬧不好就容易出點啥亂子,犯不上。

當著三哥的麵兒,王老實給白老大打了電話,當個玩笑似地把騷擾小媳婦的事兒說了。

白老大聽了也哈哈大笑,說,王老板老家將來不了得,擱在古代,那得出多少皇後王妃之類的。

拍著胸脯,白老大說,打明兒起,再有一個去惹事兒的,他姓白的自己抽嘴巴子。

王老實連說,老白,這過了,稍微過問下就行,咱們之間不至於。

三哥知道老四在京城有能量,就沒想到能量到了這個地步,困擾他這麽長時間的事兒,一個電話就說沒事兒啦?

三哥說,真沒事兒啦?

王老實說,肯定沒事兒!

他又問王老實,這個白總是幹啥的?

王老實說,京城混道上的都得給他麵子,說白了,就是以前有名的大混混,混出門道兒來,就成了白總。

三哥細想了下說,其實批發市場那頭兒,你說的白總也能打招呼,誰也不敢不給麵子。

王老實哪兒能不知道那些批發市場裏的貓膩。

混道兒其實很費錢,沒錢啥都玩不轉,主要是他們那一行需要錢的地方太多:

養家要錢。

平時要裝~逼,開豪車,住洋房,泡小妞兒,穿名牌,挑費真不少。

更關鍵的是,孝敬錢最不能少。

正經兒的企業,他們做不來,隻能玩兒技術含量不高的,比如什麽建材市場,什麽運輸啊,或者啥批發市場之類的。

不過,這都是低端的行當,要想多賺錢,隻能壟斷,怎麽壟斷,又跟他們的專業湊一塊兒去了。

前蘇蔬菜無疑壞了他們的規矩。

這幫人,寧可不賺錢,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在他們自己的地盤兒上鬧雜兒。

以前他們不大敢動,因為傳聞前蘇蔬菜背景很大。

也是前蘇順風順水,基本上沒遇上啥事兒,沒親眼看見的東西,總是做不得準兒。

趕上拆遷浪潮到來,就有人壯著膽子,使了個花活兒。

不明著來,效果卻實在。

把前蘇趕出京城最基層的銷售渠道。

王老實略過這個事兒不提了,有兩層意思。

白老大放出話去,估計這幫人得收斂些,兩個問題,一個話就可以解決。

另外,王老實考慮到升級的可能。

不管前蘇的蔬菜多好,目前也是在最低端的層麵兒上撲騰。

再向上的銷售終端,前蘇根本就沒有涉及。

王老實問三哥,考慮過進超市沒有?

三哥說,打聽過,太麻煩,押款厲害,賺的錢不一定比現在多。

這話不算瞎話。

超市係統,對供貨商的壓榨真的是慘絕人寰、喪心病狂。

進場費,店慶,促銷之類的成本很高。

加上結賬周期長,對不愁賺錢的前蘇蔬菜真的吸引力不大。

更加上麻煩這個詞兒,三哥的意思就是不想進。

單從賺錢角度來說,王老實也不喜歡進超市賣場。

但是要從培育品牌的角度來說,投入和產出的比例就不能這麽考慮了。

當大型超市的蔬菜有了前蘇蔬菜,前蘇這個蔬菜品牌就會在潛移默化中形成,壯大,最後成為名副其實的品牌蔬菜。

到了那時候,前蘇蔬菜哪裏都去得。

不光是蔬菜,未來還可以向水產、肉類,蛋類,糧食,食用油等等,有了品牌,怎麽擴張都不會多難。

若這麽一算。

進超市就劃算多了。

王老實沒把自己這些想法跟三哥說,因為人。

三哥讀書少,現在能夠當領頭兒的,是因為他是王老實的三哥,也因為他是種大棚的元老。

關於農產品銷售的想法,王老實也是臨時起意想起來的,做好了,那就是奔著農產品集團去。

以三哥的能力,甚至已經當上基層父母官的大哥,都不具備這樣的企業領導能力。

最好的辦法就是引入現代企業管理團隊,以前蘇為核心組建一個種植區,用前蘇做品牌————不知不覺中,王老實想了很多。

越想他越覺得這事兒可以做,尤其是今後,老百姓就沒一口東西進嘴放心的時候,前蘇的前景更加令人憧憬。

這事兒必須做!

還得抓緊做。

王老實跟三哥說,“進超市,不管多難,哪怕賠錢也要進,賠了的我補給你們。”

三哥愣了愣,擺手說,“怎麽說話呢,賠了要你補,村裏老少爺們能答應?咱前蘇別的不誇口,賠點錢,不算啥!”

王老實在前蘇村裏,輩分就不說了,聲望妥妥的,比那個當村長的大哥要好使的多。

村裏人心裏個個都明白,前蘇村如今的風光是怎麽來的。

進超市係統的事情就這麽說定了。

至於其他的事兒,王老實沒當多大的事兒。

接過王老實電話的白老大也沒特別在意,怎麽也是小事一樁。

一方王老實覺得以白老大在京城的腕兒,辦這個,沒難度,隨口一句話就夠了。

白老大也這麽認為的,他是跟自己的司機說的,讓他在晚飯的時候,把話兒說下去,雖然不怎麽混了,麵子和威懾還在。

誰也沒成想,第二天就出了岔子。

東牌樓菜市場裏,就有前蘇的一個專賣店,不是攤位,而是租了一個門麵房。

這是個大市場,輻射能力很強,周圍也是密集居住區,銷售量很可觀。

類似這樣的市場,前蘇都會加大投入,直接開店。

負責這個店的叫王文東,文字輩兒,比王老實小一輩,是侄子。

年前,家裏給張羅了一個媳婦,叫武娟,也是王文東的初中同學。

小兩口好不容易才爭到這個店,真是上心。

尤其是武娟,她家裏條件非常不好。

不過這個姑娘命真算不錯,她爸沒有那種重男輕女的想法,她上到高中才輟學。

王文東也是老實人,他是瞄著武娟,請說和人幫忙。

估計是還記得王文東這個同學,武娟覺得是個老實本分的,就同意了。

娶了武娟後,他滿意的不能再滿意啦。

進了京之後,見識了大都市的繁華似錦,武娟也對人生再次充滿了希望。

武娟比王文東更有上進心。

起早貪黑幹活不說,她還逼著王文東跟她一起讀自考。

王文東問媳婦,幹啥還要讀書,有什麽用?

武娟擰著王文東耳朵說,有沒有用的,多讀點書總是好的,誰知道什麽時候用上。

有些話她沒說,前蘇蔬菜公司多賺錢,她都看在眼裏。

而公司的管理層,文化程度並不高,將來——為啥就不能想想將來呢。

因為武娟的漂亮,最近總有小混混騷擾。

是個男人就忍不了,王文東也是。

別看他老實,可在保護媳婦這事兒上,王文東絕對爺們兒。

要不是武娟強拉著,早就抄起他的那把砍刀衝上去來。

好在平時這幫混混也就口花花的,倒沒有啥更過分的。

小兩口也就忍了。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兩人還在說這個事兒。

武娟還問王文東,不是京城有個十三叔(王老實大排行十三)嗎,很有本事,咱不能找他去?

王文東搖頭說,我告訴九叔了,九叔說他找十三叔。

在這一片整事兒的那個小子叫六子,打小長得就欠揍。

今兒他和幾個狐朋狗友喝了酒,不知道哪個貨提了句賣菜的小娘們兒。

精蟲上腦的六子,實在心裏癢癢,酒精加上平日的無法無天,一幫人就衝著東牌樓菜市場去了。

也怪道上的通訊係統實在落後,層次不齊的,這幾個小子還沒混上手機,就算有,不著調的他們未必有錢交話費。

反正,白老大的通知沒聽到,就算聽到了,酒到量了,想來也顧不上。

調戲不成,就用強。

打了起來。

王文東的砍刀沒用上,被怕惹事兒的武娟藏起來了。

要是說力氣,這幾個都不是王文東的對手,論打架的技巧,王文東明顯不行。

開始還叫打架。

後來就變成圍毆了。

不過,王文東給爭取了時間。

武娟來得及打電話給王老實他三哥。

還順帶這報了警。

六子等人放躺下王文東,扭頭找武娟。

防盜門,鎖得死死的。

窗戶也有護欄,大拇指粗細的鋼筋,沒點現代化切割工具,說出大天,他們也進不去。

幾個人鬧了一會兒,也泄氣了,互相招呼著找地兒接茬兒喝酒去,說一會兒還回來。

警察到了,武娟才敢出來看王文東。

一開始,她真不知道那幫混蛋下手真黑,王文東身上被捅了好幾刀。

人眼看就不行了。

警察也發現不對了,顧不上什麽救護車,抬上警車直接奔醫院。

王老實接到電話的時候,正跟宮亦紹在喝茶,最近兩個人見麵兒少,宮亦紹也是特意來見王老實。

說的事兒,基本上跟劉彬家的意思差不多。

他比劉彬家說的更明白。

有沒有事兒不重要,但你很重要。

王老實到底怎麽個重要?他自己也清楚,能賺錢,是紐帶,在別人心裏未必就不是突破口。

不過,宮亦紹說的也明白,可能性極小,主要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在收,咱也收。

心裏不大舒服,可沒辦法,王老實額頭上標簽實在夠多,扯上誰都不好說。

政~治這玩意兒,太深奧,王老實不大懂,也懂不大明白,老爹都勸自己離遠點,那就是真的該離遠點。

兩人正聊得起勁兒。

三哥電話來了。

王老實一聽就炸毛兒啦!

扯開嗓子喊人,“老江,開車,招呼人!”

宮亦紹用力拉著王老實,“你告訴我怎麽回事兒?”

王老實瞪著眼珠子說,“我老家人被人捅了,人在醫院生死不知。”

宮亦紹說,“先去醫院看人再說,招呼人不急,我跟著你去。”

二十分鍾後,一行人到了醫院。

急診搶救室外。

三哥已經帶著村裏不少人在了。

王老實搶一步過去問,“人怎麽樣了?”

三哥紫黑著臉說,“文東命大,沒捅到要命的地方,就是流血太多,正聯係血站————”

王老實急著說,“還聯係啥,這麽多人就不能用?”

三哥也沒好氣,“特麽的,這麽一大幫人,就一個能用的,大夫說啥不再抽啦!”

可不,再抽又得搭進去一個。

王老實問,“到底咋回事兒?”

三哥衝著一個女說,“那是文東家的,還是昨天我跟你說的事兒。”

王老實愣住了,丫的,這臉火辣辣的。

那邊兒,警察還在做筆錄,武娟兩眼哭得爛桃一樣。

王老實也不想問了,扭頭衝著老江點了點頭。

老江掏出電話出去了。

宮亦紹都看在眼裏,可當著王老實老家這麽多人,他就不能說一個攔著的字兒。

他聽到王老實正跟他三哥說,這些日子,到咱這兒鬧事兒,有名有姓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

宮亦紹頭皮發麻了。

擱在平時怎麽都好說,眼下真不是鬧動靜的時候,就怕讓人家揪住小辮子。

可這話怎麽都說不出口,裏麵兒還生死不知呢。

宮亦紹拿著手機到一邊兒,不停的打電話。

在那兒之後。

這醫院又熱鬧了。

一個個跟大爺似地都來了。

尤其是幾個小年輕,叫囂的最厲害,嘴裏都是什麽血洗之類的。

現場的兩個警察腦門上都是汗,心說小六他們這是惹了什麽那尊大神啊!

不看車,就光看人,他們也知道這幫家夥就沒一個省心的主兒。

轄區裏,有啥狗爛兒,他們都門清,苦主連名字都說了,要是不知道是誰,那就白混了。

一個半小時後,兩個警擦又看到一溜車停在急診門外,下來二十幾個彪悍的家夥,心知今兒不能善了。

其中一個趕緊躲到廁所裏,給他們指導員打電話,“錢指,趕緊把你外甥他們抓了,送拘留所去,晚了就沒命啦。”

電話裏,那個錢指還沒明白,“你胡說啥呢,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給我說清楚嘍!”

“錢指,沒時間了,記著,趕緊先把人抓進去,保命要緊!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六,這一片太有名了,他舅舅就是這片派出所的指導員。

這個警察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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