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唯終於給王老實回了電話。

她問王老實什麽事兒?

王老實問為啥不接電話?

沒成想,唐唯調皮,非要王老實先說。

拗不過唐妞兒,王老實隻能先開口,臉皮厚厚的說,“也沒什麽事兒,這不是想你了嗎。”

唐唯剛洗完澡,臉蛋還紅撲撲的,王老實情話一來,她的容顏更顯嬌豔,輕聲啐了王老實一口,說,“還要不要臉了,也不怕人聽見。”

“別說聽不見,就算聽見又怕啥,跟自己媳婦說話還有什麽怕人的?”

“去,誰是你媳婦,王落實,我發現你現在臉皮越來越厚實啦?”

王老實嘿嘿的樂,摸了摸鼻子,他自己也不知道為啥,跟唐唯說話的時候,總是控製不住說話的方式。

“要不要我過去-”

唐唯一聽王老實又要過來,趕緊攔著,“你可別來,本來沒什麽事兒,你一到,一準兒不清淨。”

王老實也就這麽一說,眼下他還真是抽不出時間來,當然,他也沒啥好擔心的,無論是哪邊兒,王老實都加強了保安的力量,如非遇到特別牛掰的,唐唯安全是沒問題的。

電話通完,王老實也算踏實了,拿上換洗衣服去泡澡,明兒還一天折騰,他打算好好休息。

唐唯是在賓館樓道裏,南邊兒氣候有些欺負人,沒暖氣不說,濕冷,剛洗過澡,哪怕穿再多,也是冷,小唐一溜小跑鑽進被窩。

同屋的一個妹紙羨慕的看著唐唯問,“你男朋友電話?”

“嗯。”唐唯其實凍得不輕,不過一問及王老實,她還是甜絲絲的承認。

“對啦,唐唯,不是說讓你留校嗎?你沒答應?”典型的明知故問,好像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來之前,唐唯就跟曹教授說過,她不打算留在京城大學,理由是王落實可能在濱城,曹教授自然樂得同意,這事兒可不敢勉強,本來就是做給王老實看的,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無形中,唐唯在她們這一撥人裏落下了好人緣,能跟著曹教授這麽跑的,基本上都是想留校的,名額實在有限,老曹有意讓唐唯留校,就等於別人少了個機會,怎麽也是遭恨的。

唐唯說不要,情形就大不一樣,幾個心眼活泛的都明白,學校為啥死乞白賴的要給唐唯留校名額,人家有個牛掰的男朋友,跟唐唯打好交道,如果能讓唐唯幫襯著說幾句好話,也是一個助力。

同屋的問這個,唐唯還是拿糊弄學校那個理由來搪塞,“他的事業在濱城呢,我總不能為了工作留在京城,唉,其實挺好的機會呢。”

同屋的也配合著跟著唏噓了好一會兒,已然過了那個無邪的年齡,兩人說得起勁兒卻沒一句正經的,直到最後實在困了,才沒了動靜。

※※※

同學聚會本來是挺純真美好的事兒,可隨著同學們正一步步的深入社會現實中,也逐漸出現某些不盡如人意的現實感,結果就是同學會被過分妖魔化。

能聚到一起的基本上都是平時能聯係的,沒有聯係的,也湊不到一塊兒堆裏。

李璐在京城一共就七個同學,這還是算上她自己,這個比例非常之高,往往有上兩三個已經很牛了,她們班實在出人才,達到了恐怖的七人。

七個人裏三男四女,平時聯係還算緊密,有誰過個生日,或者碰上什麽事兒,大家心很齊。

本來是不會聚的,到了年根底下,都在準備期末考試,又或者惦記回家,可不成啊,七個人裏出了個李璐,這丫頭最近老風光了。

於是,某男同學,發起了這個聚會,其實就吃吃喝喝,大家坐一塊兒吹吹牛,聊點八卦,平時是逮誰聊誰,這次當然就是李璐,至於人生理想啥的,還稍微有點遠。

飯店選的是京城烤鴨店,就算不是總店,這兒也不差,基本上就沒有空座兒。

李璐沒敢開車,她已經拿到了那輛車,目前就是從風景山莊附近轉悠,頂了天繞遠路去一趟京西的房子那兒瞅瞅,到市中心來,她真沒那個本事。

她也沒讓老牛派車,雖說人家老牛話說得漂亮,李璐還是覺得差著一層,擔心回頭兒王老實說她實誠,萬一就是客氣話呢?

穿著上,李璐沒特意,但她戴了毛線帽子和口罩,捂得嚴嚴實實,進了飯店門兒,卻躲不過老同學的毒眼,張曉詩跟李璐當年是同桌兒,兩人關係一直親密,她考上了京城師大,也是當年她們班成績第一的學霸,她第一個到。

伸手直接把李璐給摟到懷裏,嚇得李璐差點喊出來,幸虧她眼神兒好,認出是張曉詩,才捂著心口說,“死曉曉,嚇壞我啦。”

張曉詩是個大大咧咧的主兒,嬉笑著說,“喲,我的大明星,這就開始明星範兒啦!”

李璐摘下口罩,臉微紅著說,“去你的,瞎說,就你到了,他們呢?”

張曉詩撇撇嘴兒說,“都在路上呢,現在就咱倆,走吧,先去坐。”

找服務員要了桌牌兒,到了地兒,李璐問,“怎麽沒訂單間呀?”

張曉詩瞅了李璐一眼,說,“知足吧,這還是先到一步,要不大廳都沒地兒。”

兩人坐下,張曉詩這才細打量李璐,心裏大吃一驚,她跟李璐很熟悉的,也知道李璐漂亮,但今天的李璐與以往大不一樣,不僅僅多了一絲成熟的氣質,她的皮膚好像帶著光澤,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好奇的問,“小璐,你現在用什麽護膚品,效果這麽好。”

嘴上不說,李璐心裏暗自得意,她可是起了個大早,一上午都在浩宇中心的一家護膚美容店裏度過,那是個連鎖店,她以前隻是聽說過,很高檔的那種,憑她的生活費,哪怕接到廣告單子,也未必敢進去,但人家王老板不同,朋友真大方,這是老牛拿給她的,告訴她是免費的,隨便用。

一開始她還不大信,今兒完全抱著試試的心態進去的,服務員一見那卡,立馬跟換了個人似地,熱情的李璐自己都不自在,美容店還派了個技術總監過來,按照李璐的皮膚和特點,設計了一整套的方案。

做護膚的時候,李璐悄聲問技師她的這張卡有什麽來曆沒有。

技師告訴李璐,這是老板特製的那種卡,而且是老板自己去送,不是花錢能辦的。

當時李璐才明白,自己拿的卡意味著什麽,剛才她在大廳裏坐著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好幾個比較眼熟的演藝圈兒的進來。

現在張曉詩誇她皮膚好,李璐心花怒放了,腦子一時不大清楚,就從包裏掏出錢包,準備拿那張卡給張曉詩看,順便打算帶著姐妹兒去見識一下,她可是問過,這卡帶朋友是完全沒問題的,照樣免費。

還沒來得及拿卡,張曉詩就一把搶過錢包兒,仔細看了又看,誇獎說,“小璐,這是從動物園那邊兒淘得?做工真不錯,高仿到這程度不容易,我是分不出真假來。”

氣得李璐直翻白眼兒,什麽就高仿啊,再說,你見過真的?這個錢包可是當時一塊買的,李璐記得價格,小一萬呢,到了張曉詩這兒就成了假貨,還有天理嗎?

服務員拿著菜譜兒過來,詢問誰點菜,李璐沒好氣的指著張曉詩說,“她。”

趁著張曉詩翻看菜譜的擋,李璐不著痕跡的把自己錢包兒又塞回到包裏,再沒心思跟好朋友說道美容的事兒,她心裏有種感覺,卻又一時想不明白如何表達。

張曉詩小心翼翼的揀著便宜菜點,看在眼裏,李璐不由恍惚了一下,她想起來自己上次請室友吃飯的那次,臉發燒啊,還讓人碰見,這要是讓他知道,會怎麽想呢?想及此事,李璐心裏發慌,來跟同學聚會的美好心情去了大半兒。

菜點完,其他人陸續趕到。

今兒聚會就都奔著李璐來的,小李姑娘心境從開始到現在轉變了不少,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自然也不賴,什麽公司目標之類的信口雌黃的說,反正就把她自己摘出去,幹幹淨淨兒的。

攛掇今兒聚會的那個叫楊磊,他問李璐,“那是不是你們公司就要安排推出你啦?”

李璐神情黯淡,不愧是學表演的,那淒淒的小摸樣很有欺騙性,“不會有了,我已經放棄當初的夢想啦。”

“啥?”幾個同學都非常吃驚,他們萬沒想到李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張曉詩人性好,立即拉著李璐,關心的問,“小璐,跟大夥兒說說,出什麽事兒啦?”

李璐露出勉強的笑臉,舉起飲料來說,“沒什麽事兒,就是覺得那個圈子不適合我,不打算繼續混下去啦。”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心裏都在想,也許是那個原因,他們都已經是大二的學生了,也聽說了些社會上傳言,李璐的情況,大抵就是那種吧。

楊磊突然高興起來,以前吧,他就是單純的看見漂亮的李璐喜歡,偷偷的,沒敢表露過,人家上的華夏藝術大學,將來的大明星,自己就一工科狗,天差地別,完全沒機會。

拒絕了那種規則的李璐回歸大眾階層,自己這也該近水樓台吧。

念頭一起,就抑製不住,楊磊努力了半天,舉起酒杯來,大聲說,“不管怎麽樣,我們也為李璐的堅持幹杯!”

李璐的堅持,哎呦,這話說的漂亮啊,幾個人都舉起杯子,看意思,滿是替李璐高興,弄得李璐自己哭笑不得,略顯尷尬的舉起杯子跟著碰,心裏滋味兒就別提了。

※※※

王老實的會議在下午兩點如期召開。

小會議室裏,數十名高管端坐在那裏,靜靜的等著老板到來,服務員穿梭其中,沏茶倒水。

會議室外,王老實已經到了,他站在那裏深吸一口氣,推開門邁著堅定的腳步走了進去。

邱宏偉率先鼓掌,其他人都先後跟著。

嘩嘩嘩!

王老實到最前邊兒站定,倒是給他準備了椅子,他不打算坐下。

雙手做出下壓的動作,王老實開口了,“一直說開會,現在才把大家聚在一起,好幾個人都私下裏問過我,為什麽開這個會?我一直沒說,並不是由多重要的事情,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有三個事兒跟大家念叨一下。”

話一停,王老實掃視一圈,倒頗有神采奕奕的範兒,在坐的人不愧是高管,沒人交頭接耳,跟沒有議論紛紛,都注視著王老實等下文。

伸出手指來,王老實語氣平和,說,“第一件事兒,我們每一個人要保重身體,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事實也是如此,沒有了身體,用什麽拚搏?說句更難聽的話,沒有了身體,我們拚搏來的未來給誰?”

第一件事兒似乎說完了,坐在會議室裏的人幾乎都有點傻,興師動眾的把人聚到這兒就說身體?

坐在最前邊兒的丁震源看著對麵兒的司家瑞,琢磨著是不是這老家夥鼓動的?

每個人心思都不一樣,大老板說的實在出乎意料,跟他們想象的驚天動地大事兒相去甚遠。

王老實伸出第二個手指頭,語氣加重,“第二件事兒,自打去年開始,世界經濟形勢一直處於不平穩狀態,我們要完成未來發展目標會很困難,希望每一位都能夠發揮聰明才智,披荊斬棘,付出更大努力。”

伸出第三個手指,那就是說第二個完了,現在每個人臉上都是驚詫,這話是怎麽說的,老板到底要表達什麽啊?

沒給別人思考的時間,王老實直接進入第三件事兒,語氣更重,“第三,為了應對未來不確定的趨勢,我們各個公司要加強協作,主動共享資源,隻有合作,才是成功之道。”

嗯,有點意思了,能進會議室的,哪一個也不是蠢貨,個頂個的聰明,王老板說了三件事兒,似乎都是孤立的,卻能有機的聯合在一起,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眾人還在回味兒,王老實已經又開口,“三件事兒說完了,散會!”

啥?

這下會議室裏安靜不下來了,被王老板這風格雷得都不輕,五分鍾都沒有啊,您老這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