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興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半天無語。

快到山莊門口兒,老唐才忍不住說,“落實,你都三十了吧?”

王老實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沒說話。

這事兒他處理的確是有些走跡,夠不著調的,以他的年齡來說,純屬胡鬧式的惡作劇。

劉福祥那幫人是過分了些,在華夏的大環境下實在算不得什麽,尤其是他們那個群體,那麽搞幾乎是普遍,沒別的,就是要灌多了你,不牽扯任何事情,碰上就該那樣。

&nb?;誰也不會說什麽,頂多心裏憋著,遇上機會再給他們來一個更狠的。

冤冤相報,永遠不了。

當然,得承認,劉福祥跟唐建興不熟,以往也沒有過結,唐建興過去敬酒,他們這麽折騰,也特麽的忒不是人。

唐總的意思是王老實為了這個事兒弄人家,不合適,傳出去對王老實不好。

瞧著老唐這意思沒準兒會繼續說教下去,王老實有點冒汗,沒想到唐建興這人一旦心態轉換後,整個人變化如此巨大。

王老實趕緊低頭認錯兒,“下次再也不這麽幹啦!”

“老白會不會受影響?”

王老實才不擔心,老白辦事兒從來都講究,玩兒的體係,他敢保證,那劉福祥也就是個辦具體事兒的小鬼,上邊大領導早就讓老白搞定,再說,這事兒是王老實整的,跟人家老白關係不大,等劉福祥知道了是誰,他又能敢怎麽著?

說句實在的,要不是因為唐建興要過去,老白自己未必會過去。

“沒事兒,關係不大,談不上影響。”

“還——,唉——”唐建興本來還打算再說道幾句,又覺得自己別扭,雖說可能是女婿,現在還不是,更何況自己還是下屬來著,他選擇了適可而止。

進了山莊後,唐建興沒有繼續跟他們熱鬧,自己去休息。

老白也是,老家夥酒量跟唐建興沒得比,加上他為王董準老丈人擋酒,屬於壯烈的那種,醉得很厲害,估計得轉天才能醒過來。

至於錢四兒那貨,跟老白差不多的意思,今兒晚上是沒機會得瑟了。

再次做到飯桌上,王老實一想起那邊兒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他就想笑。

大夥兒的話題都是在問王老實,剛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王老實這貨裝的很自然,一個勁兒的笑而不語,要不就擺手說沒啥。

弄得大家很是心裏鄙視。

其實王老實心裏對那東西的效果也沒多少底氣,到底行不行,他壓根就不知道,萬一沒有呢?

等於是白折騰。

要是有效果,能成什麽樣兒,他真不知道。

突然間,鈴聲大作,好像對方著急似地。

王老實一看,是吳楠悅。

剛接聽,話筒裏就傳來吳楠悅的吼聲,“王落實,缺了大德的,你給我等著,別讓我碰見,咱倆沒完!”

就沒給王老實說話的機會,吳妞兒直接掛斷。

王老實就納悶啦,又怎麽著她啦?

他接電話,別人自然都噤聲,吳妞兒是吼的,那音調自然大,那幾句話屋裏人都聽的明白。

他們倒不知道是誰這麽牛掰,敢這麽跟王老實喊,問題是人家既然能這麽說,就得有喊的底氣。

都眼巴巴的瞅著王老實,不知道該怎麽辦,說,不知道說什麽,不說,就這麽幹坐著?

不是事兒啊!

王老實拿起筷子夾菜,若無其事的說,“是吳楠悅,耍大小姐脾氣呢,沒事兒,過過就好。”

是她啊,在坐的都認識,這位大姐確實脾氣越來越爆,誰碰見都怵頭。

也就人家王董,沒事人一樣。

吳大小姐真不是生氣,就是覺得王老實這貨忒缺德啦,好好的,給弄成這樣,尤其是當著她好幾個朋友的麵兒,這臉真是沒地方擱。

效果比王老實預期的還好。

劉福祥等人也是嘴饞的貨,冷不丁來這麽一瓶好酒,還打開了,可不就趕緊的享受。

一瓶酒,**個人,眨眼兒就沒。

他們喝著還誇這酒確實地道,跟外邊兒正經賣的實在不一樣。

王老實這貨損就在這兒,他逼著廚師去配了點東西放酒裏。

像老白請的這個廚師,水準是相當高的,沒點手藝根本就到不了這裏。

其實王老實也不知道那廚師懂,就是猜的,既然飯做這麽牛掰,懂得必須多,別小看了廚師這個行業,他們必須明白一些藥理,不然做出來的東西吃壞了人可兜不起。

王老實的要求很簡單,酒裏加料,讓那幫孫子瀉!

開始廚師說不會。

王老實詐他。

沒抗住,結果廚師就會了。

高手就是高手,做出來的東西就是地道,也是怕惹出大禍來,廚師加的料很正宗,往高級了說,算是純中藥製劑。

以劉福祥為首這批人,都是整天混酒桌的,他們腸胃都是酒泡出來的,抵抗能力很強。

由於功力相當,結果作用在幾乎同一時段。

老白這裏地方不是很大,哪怕擴了,也沒多少,廁所就兩個,一個是後院,給員工用的,一個在偏房,很小,坑就兩個。

屎來刻不容緩,這是人之常情。

因為今兒喝得實在嗨,他們幾個貨腦子早就不清楚了,其實清楚也沒卵用,刻不容緩呢。

廁所不夠,旮旯也行,就那麽點地方,上哪兒找那麽多旮旯去,可不就在院裏辦唄。

臭氣熏天不算,好幾個白花花的,燈光下特顯眼。

好不好的,吳楠悅她們正好吃好了出來,此景此味兒,如何教吳妞兒忍得下。

暴跳如雷不算,她還得追究。

劉福祥那幫她不認識,也不樂意認識這麽惡心的人,有的拉著拉著就醉得不行,直接躺地上了,沾了一身的翔,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找服務員一問。

再想起剛才王老實說的那莫名其妙話。

集美貌與聰明與一身的吳楠悅先是瞠目結舌,然後就是暗自好笑,末了給王老實來一電放出狠話才帶著小姐妹們掩嘴而去。

殘局自然有老白的人負責收拾,他們心裏指不定怎麽罵王老實缺德帶冒煙兒,弄成這樣,受罪的還得加上他們。

既然吳楠悅打來電話,這個態度,王老實一點都不生氣,電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效果大大的好。

王老實舉起酒杯,說,“幹了這杯!慶祝一下!”

慶祝?

不明白沒問題,先喝酒。

等王老實簡要說了那事兒,整個屋裏沸騰起來,反正都是誇王董威武,靈巧之類的,嘴上都行,心裏怎麽感慨,不好猜測。

※※※

遠在華夏南端的唐唯正拿著手機發愣。

剛才她親爹說了一件事兒,唐唯都聽傻了,心裏反複想,這叫什麽事兒啊,都這麽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地淘氣!

沒錯兒,愛屋及烏吧,小唐認定王老實這是淘氣。

她特想給王老實打個電話,問問他此刻感想如何,後來想了想,還是別了,免得把老爹給賣嘍。

剛才老爹貌似生氣的說,“這落實太能鬧騰。”唐唯以前不覺得,現在想來似乎還真有點那麽個意思。

突然靜下來回憶這些年,唐唯發現自己竟並不完全了解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她掰著手指頭數兩人在一起的日子,還真算得出來,聚少離多,竟然還是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唐唯扭頭看向窗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以。

※※※

第二天清晨,王老實起得晚了些,昨天實在有些瘋。

收拾利索,來到外邊兒,艾碧菡已經在等。

今天的工作安排不多,主要還是看看各地報上來的材料。

王老實問艾碧菡,“今天沒什麽人來吧?”

艾碧菡想了下,說,“沒有安排。”

“那這樣吧,你把資料整理一下,我明天再看,今天我有點私事兒。”

老板不著調,艾秘書習以為常,點頭答應著,然後就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對啦,王董,剛才唐總來電話說,他就不過來跟你見麵了,他已經和濱城方麵商量好,回濱城繼續談。”

王老實腳步頓了下,說,“也是,這事兒沒必要留在京城,我知道了。”

艾碧菡前腳剛走,錢四兒就過來了,還沒進門兒,聲音就到了,“三哥,你真是牛掰,那招兒絕啦!”

王老實笑笑,問,“老白呢?”

有些話得跟老白說明白嘍,嚴格意義上,昨兒他算砸了老白的場子,哪怕老白不計較,從哪兒說,王老實意思得到。

錢四兒此刻還沒完全緩過來,昨兒喝多的跡象還有,提起老白,他臉上立即露出得意來,“剛才我問了,老白還沒起呢,估計得中午了。”

“你呢,有事兒?”

錢四兒不是勤快人,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匆忙過來的,王老實跟自己人在一塊很直接。

果然,錢四兒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是宮二哥,急著找你呢。”

“他找我?怎麽不直接給我打——”王老實翻出手機來,早已關機。

王老實扔一邊兒,衝錢四兒說,“拿你的打過去。”

接通。

“領導有什麽指示?”

宮二可沒心思跟王老實逗,問,“你還在京城?”

“在。”

“那行,等著我,晚上見麵。”

王老實神情嚴肅起來,從沒有過的情況,估計事關重大,馬上說,“好,我在老牛這兒,要不要找個地兒?”

電話裏,宮二沉默了一會兒,說,“去你家吧。”

這是真有事兒,王老實把電話扔給錢四兒,說,“你忙你的吧,晚上宮二哥回來的事兒別跟任何人提。”

錢四兒不敢含糊,保證說,“放心吧,三哥,我知道輕重。”

“你去忙吧。”

知道三哥這是要想事兒,自己那邊兒也忙的不可開交,本來打算跟三哥解釋下李璐的事兒,他也是才發現李璐被叫回來加班,不是時候,錢四兒聽話離開。

屋裏安靜下來,王老實尋思了半天,也想不出宮二能有啥事兒,甚至重要的電話裏都不說,他是沒問,可宮二也沒有要在電話裏說的意思,能是啥呢?

從電話裏,王老實能聽得出,宮二的情緒很低落,說話都有氣無力的,顯然精神不大好。

他在猜悶兒,宮二簡直就是鬱悶。

他眼下正在省裏,魯東老大親自召見。

沒說什麽,就遞給宮二一份材料,看完後,宮二就有點懵,那事兒是有些扯蛋,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第一,此事非常的荒誕不經。

第二,過程讓明白人目瞪口呆。

第三,這事兒確實事關重大。

第四,要想解決,困難重重。

第五,事兒到了自己這兒,棘手啊。

老大姓張,一點也沒繞圈子,告訴宮二,此事非得點石成金的高人來不行,省裏幾番努力都沒有成功,事關魯東,宮二必須將此事提升到政治正確的高度。

很不要臉,沒明說,卻讓宮二不寒而栗,老大的意思簡單,事兒辦好了,你是功臣,論功行賞絕不虧待你,辦不好,你就是政治不正確。

在華夏,政治一旦不正確了,這輩子就算玩兒完,啥也不用再想,若屁~股不幹淨,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宮二不擔心幹淨的問題,他不怕查,可那個不正確殺傷力已然足夠,他還想著將來呢。

老大的意思明確,這事兒得著王落實,誰跟王落實關係近呢?

就唯有你宮亦紹。

所以,這個事兒就壓在你肩上,算是組織對你的考驗,也是委以重任。

省裏老大這麽決定,雖說是夠不要臉的,同時也說明,此事已經成了魯東的心病,不治不行了。

宮二麵臨的形勢是必須迎難而上,老大沒給他逃跑的路。

他說,“我努力爭取。”

老張立即嚴肅的批評他說,“不是努力爭取,是必須成功。”

舒緩了一下,老張又換了口氣說,“魯東丟不起這個人,也損失不起,亦紹,我跟你父親也是多年好友,這個事兒,我隻能交給你。不僅是我,省裏其他領導也認為你有這個能力。”

老奸巨猾啊,宮二其實都有死的心,這時候你說交情有意思嗎?

在老張麵前,宮二根本就沒有可以抵抗的絲毫資本,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來。

“唉!”宮二看了看手裏的材料,重重的歎了口氣,起身往外走,車子已經在樓下等著。

此番回京,不是他一個人,省裏還派了好些人,這是被逼急了呀。

越是如此,宮二越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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