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年,五月十七。

經過數次試探性攻擊之後,金兀術帶領赤金與附屬部落共計十萬大軍借道燕京,直入大金國內部。

吳乞買大驚,派遣完顏宗偉(吳乞買四子虞王阿魯補)鎮守大定府。

金兀術從來就不是按規矩出牌的人,隨即帶領十萬人馬直插臨潢府隔江而望的儀坤州!

十萬大軍降臨北地一個防守能力不強的州府,簡直就是如同一道滾滾洪流,直接碾平了儀坤州。

作為儀坤州守將的吳乞買三子完顏宗英戰死沙場。

臨死前,完顏宗英看著城外連綿赤金將士,還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堂哥,隨即惡從膽邊身,下令全軍,能逃得跳入遼河,遊回去,不會遊泳的,一人一個火把,少了儀坤州。

當時真是傍晚,金兀術雖然是女真人,卻有吃晚飯的習慣。準備攻入儀坤州再吃晚飯。

金兀術試探性的攻擊了數次,發現吳乞買的防守重點是大定府以及那一線的小城池。

金兀術放棄了攻打大定府,甚至沒有攜帶輜重,沒有糧食補給,帶領十萬大軍孤軍深入,殺入了儀坤州。

完顏宗英雖然是吳乞買的三子,卻著實沒有大才,甚至武力也不行,吳乞買本人雖然不會計謀,好歹曾經生裂猛虎槍刺黑熊。

但是,完顏宗英有一點卻是比吳乞買強,那就是狠心。若是吳乞買有完顏宗英這一特點也就沒有今日之亂了。

狠心,不單單是對敵人而已,也是對自己的狠心。

當金兀術費勁心力,在一個時辰之間攻上並占領儀坤州府的城牆之時,卻看到城中到處都燃起了大火。

金兀術站在城樓旁,看著那個神色冷峻手中拿著一根火把的完顏宗峻之時,不由愣神兒。

自己這個堂弟,不是什麽善於的貨色,儀坤州城,幾乎廢了。

那火把照應下的完顏宗英咧著嘴嘿嘿一笑,那陰森的黑牙讓金兀術毛骨悚然。

一笑之後,完顏宗英將手中火把高高拋起丟入了一座木樓,黑暗中的完顏宗英失去了蹤影。

但是兀術不急,因為城池已經被他包圍了,沒人能逃出去。

這世上,總有那麽些瘋子,作為兀術堂弟,戰敗之後也不一定會死,但是完顏宗英有自己的驕傲,不是軍人的驕傲,而是女真人的驕傲。

就如同,金兀術幾兄弟學漢人貴族刷牙之時,宗英高傲的拒絕,牙不黑,還是女真人麽?

金兀術愣了,應為他再次看到了完顏宗英,那是在一座燃著熊熊大火的木樓前,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載著那長得很陰柔,卻留著鼠尾辮坦胸赤身的身影,一躍,進入了木樓。

不過百米的距離,在嘈雜之中,傳來了三聲大笑。

三聲大笑,然金兀術不由緘默,完顏宗英,小堂弟,小看你了。

金兀術策劃了將近半年的行動,竟然因完顏宗英的一狠心,失去了戰果。

不過金兀術從來都不是一個拖遝的人,失去了儀坤州的有些東西,至少得到了一座城,雖然是空城。

大火燃燒,隔著遼河,數十裏百裏之外都還能看得到如此熊熊大火。

金兀術為了籌集糧草,帶領大軍掃蕩了遼河上遊與支流之間的那一大片土地,齊集糧草的辦法很簡單,直接問你支持大金還是赤金,支持大金者,殺,糧草拿。支持赤金者,則是建立新的村落。

雖然金兀術向著速戰速決,卻也要休整一下馬匹,因為他的重騎兵經過了長途跋涉。

與此同時,一件讓趙桓十分不開心的事情發生了。

1123年五月十三,夏國使者到達長安(京兆,更名長安)府問宋庭討要歲幣八十萬貫,絲布二十萬匹。

西夏前幾年被童貫弄的元氣大傷,張俊更是出了名的人屠,征伐西夏中,稍微遇到些不順心或者不順眼的,就是屠殺,對漢族之外的民族,張俊比童貫還狠。

這幾年中,夏國對於歲幣的事情隻字不提,沒想到宋氏被驅逐到了西安,夏國竟然趁火打劫索要歲幣。

趙桓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對使者說:“跪下說話。”

使者嚴詞拒絕道:“不跪外邦!”

趙桓當時就火了,大喝:“大膽,夏國乃是我大宋藩國,你難道想造反不成?”

使者卻是麵帶譏笑的神色道:“夏國乃是開封之宋臣,非長安之宋臣。”

如此便是說做狗可以,喪家之犬不行。

夏國使者退去之後,韓世忠上前一步道:“陛下,殺雞儆猴。”內憂外患,要拿出像樣的戰績給他人看看,宋庭也不是好惹的。

趙桓回頭看了看嶽飛,嶽飛在趙桓上位之後受到了重用,成為了三品將軍,每日都會殿上聽宣。

嶽飛的說法比韓世忠,更實在,或者說更功利:“陛下,我們需要馬。”

與曆史上更是高宗不同,嶽飛曾經救過趙桓,趙桓對嶽飛很好,此時嶽飛將自己當成了朝廷的一部分,趙桓也將嶽飛作為了自己核心權力圈兒的一員。

至於圈兒中的其他人,也不會反對,朝中大臣也對嶽飛很恭維。

當然,嶽飛性子急,性格硬,不代表嶽飛不懂人情世故,若是不懂,曆史上的嶽飛也不會成為最年輕的封疆大吏。隻是,嶽飛實在不懂帝王心術。

兩名大將都覺得應該打夏國,文臣們便到了表現的時候了,此時高俅,已經被趙桓割除了太尉的官職,卻做了光祿大夫。

身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曾經是蘇軾的書童,在官位上卻遠超蘇軾,高俅對於蘇氏門人一向很照顧,所以朝中蘇氏門人很多,有他們在,高俅永遠不會真正意義上的失位。

高俅走出一步躬身道:“夏國不尊帝皇,目無宋律,不行臣事,有不臣之心,改打,臣建議此次攻夏,直接滅夏!”

很多文臣上前同奏,眾多武將也覺得該打。

趙桓卻有些憂慮道:“若是大軍進發夏國,那麽鄭州怎麽辦?”

韓世忠當即請命:“臣願鎮守鄭州,不讓魏軍進發一步!”

雖然曆史上,很多政權都不承認叛亂或是起義政權的合法性。但是宋現在已近被迫離都,若是不承認魏國的合法性,豈不是告訴後人宋是被一群烏合之眾打敗的,所以宋庭內部已近承認了魏國的村子啊。

此時此刻,當朝太尉也在其中,那就是李綱,李綱上前一步道:“臣亦推舉韓將軍為鄭州守將,鄭州事關重大,臣認為韓將軍可自領一軍,不在隨處調配,其軍可一直跟隨韓將軍征戰。”

此時此刻,趁著這個機會,李綱竟然想要讓韓世忠拉扯一直韓家軍出來。

而嶽飛也是上前道:“魏國太子方天定,有殺字軍一軍,作為獨自領軍,其南**振**護**都有自己的固定將領,如此戰時,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臣複議。”

但是宋庭永遠沒有一個統一的時候,大群覺得武將身份不該提高的文臣竟然跪地死參,要知道將軍若是可以長時間領一支軍隊的話,身份地位必然大漲。

趙桓自當皇帝一來,已經經曆過了無數次的朝堂爭吵,問題是每一次爭吵的人到了下一次,說不定還是辯友。這證明了群臣沒有拉幫結派,但是這樣的爭吵著實煩人。

趙桓大手一揮:“此事暫時不提,鄭州守軍七萬,暫時由韓將軍帶領,等到時機成熟時,再建立韓家軍。”

既然皇帝讓雙發各退一步,那就沒什麽好爭論的了,但趙桓又問道:“那李卿家推舉何人掛帥征伐夏國?”

李綱沒有思索,直接道:“嶽飛將軍足以擔當大任。”作為新任的太尉,又曾經帶領過全宋國一半的軍士,李綱當然知道嶽飛的能耐。

但是趙桓卻皺眉道:“我大宋遷都,內事不穩,需要嶽將軍鎮守長安。”

趙桓曾經親自給嶽飛說過,未到決定大宋生死之時,絕對不讓嶽飛離開自己周圍。

就如同大才趙子龍,典韋,都是當保鏢的。

正當此時,高俅突然冒了一句:“臣推舉張俊將軍。”

趙桓詫異道:“哪個張俊將軍?”叫張浚的,朝中有兩人。

高俅頭埋得更低道:“告病的張將軍。”

雖然高俅曾經也響應趙佶的話,不許張俊上朝堂,但是現在,高俅很聰明的做出了選擇,雖然趙佶是趙桓的父親,但是畢竟現在的皇帝是趙桓,雖然趙佶還活著。

趙桓低頭想了很久,才問道:“張將軍身體可曾養好了?”

高俅低著頭瞟了李綱一眼,李綱適時的上前一步道:“已經好了**成了,等到征伐夏國準備妥當之時,必定能見到生龍活虎的張將軍。”

這不過是給趙佶,趙桓,已經張俊本人一個台階下罷了,都知道張俊其實很早就養好了傷勢,卻隻能呆在長安中那個趙桓親自賜下的房子裏。

唯有李綱嶽飛韓世忠知道,張俊是朝中最厲害的降臨,超一流武將。

散朝之後,一道聖旨傳從玄武門傳出,經過了甕城,經過了振國大街,來到了張府。

張俊不由流下淚,誰人能知,一個超一流武將,在沒有做出任何戰功之前就差點兒暴死沙場的心情。

夏國,拿你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