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顯然不知道自己名聲在外,對浪裏白條這個外號也感興趣,隨即問道:“江湖之中,我還有這樣的外號?”

張順此人,在水滸中是出自與宋江的發配地江州,但真實中,此人出自梁山漁村,雖然是漁夫,卻也算是江湖人士。坊間自然有流傳。

曆史上,方天定死因沒有記載,或許是方天定自己記不得了,但可以斷定的是不是死於張順手中。因為曆史上宋江投降宋軍之後,絕對沒有出現在江浙,時間上完全不對。

宋庭不可能招安了宋江之後就將其部以最快速度運到江浙,不合邏輯。

張順宋江厲天閏都不知道這其中原委,隻道方天定真的認識張順,聽說過其大名。

宋江當然借題發揮:“哈哈哈哈,既然都曾經是江湖人士,那就應該好好地聚聚,二弟你應該找個時間宴請方小兄弟才是。”

直到這個時候,厲天閏才麵露難色道:“大哥,小弟恐怕無法再做這個將軍了。”

宋江假意:“為何?”

厲天閏唉聲歎氣道:“天寒地凍,老寒腿兒發作了。”

老寒腿?厲天閏雖說已有四十,在宋代算是快要步入老年了,但是,像蔡京那樣的禍害都能活七十餘歲,作為習武之人的厲天閏怎麽可能就機體老化呢?

宋江當然不是傻子,張順都能聽得出其中涵義,宋江怎會不知。

看到厲天閏似乎又要繼續收拾包裹了,宋江急不可耐直接抓住厲天閏的袖子道:“厲將軍,天寒地凍,又有多少地方能去呢?前段時間是我忽視了將軍。將軍畏寒,那我就為將軍禦寒。能然將軍產生寒意的,都驅除大營!”

看樣子,宋江是把自己當成帳篷了,驅逐寒意。方天定也不理會現在宋厲兩人尷尬的如同斷袖之癖的動作。宋江此意,莫非是說為了厲天閏,可以讓李烈降職甚至滾蛋?

如此說來,宋軍恐怕壓境了!

厲天閏雖然魯莽了一些,做不得元帥,但是其勇猛無匹,做一軍先鋒,簡直就是一杆精鐵打造的長槍。所向之處,無可匹敵。

若不是宋軍壓境,哪怕是宋江再維護厲天閏,再想表現其識才任用,也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但是方天定知道,宋江這是以退為進。要留下厲天閏,現如今的狀況之下,恐怕要花大代價。

本來,宋江以為,厲天閏一個粗人,就任用,給一個將軍,足以讓其感恩戴德。隻可惜厲天閏本就是當臥底來的。所以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加之方天定授意,以及李烈的小動作頗多,給了這個粗人發飆的機會。

現在,厲天閏都說出了不想受這股鳥氣的話,再想讓其留下,自然要下重藥。

本來,也就最多罵一罵李烈做個樣子給厲天閏看看,再委以重任,就足矣。

但是如今,宋江自己表現的太過激了,讓方天定瞬間猜出了其中的原委。

宋軍,恐怕已經穿過建康府,來到鎮江府!

大戰在即,宋江當然不想失去一員堪當大用的大將,其二,若是走了一員大將,隨後就爆發戰爭。那對起義軍的士氣打擊太大了。

宋江這是以退為進,既然當主公的說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作為臣子的,怎麽可能不留下來,又怎麽可能真的排除異己,讓李烈滾蛋?

但是宋江不知道的是,厲天閏何嚐不是用的同一招,以退為進。說是要離開宋江營,其實就是為了進入宋江營的力量核心。用當代的說法叫中軍大帳,用後世的說話叫參謀部。

三十六將,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進入決策圈的。

方天定自覺的站到了一旁,裝作厲天閏守衛一般,也不多言,也不側目,站得端端正正。

厲天閏麵露難色:“大王,對末將如此,末將敢不為大王效死命?”

末將?宋江聽到這兩個字便笑逐顏開。笑眯眯的正要說話,卻聽見門外守衛大喝:“燕將軍到!”

燕將軍?方天定不由一愣,這是來到宋江營之後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燕將軍,到底是誰?

隻見來人身著黑甲,背負披風,腰懸七尺長劍,劍眉星目,額頭之上有一道淺疤,消瘦的麵龐顯得棱角分明,一頭烏黑的長發束之頭頂。

這人身上的那股氣息,竟然與方天定相近,唯殺氣更濃。

高手!方天定初聞厲天閏打敗了一個燕姓將軍的時候沒有怎麽留意,但是如今看來,厲天閏勝的算是取巧。

此人身上殺氣濃厚,定然不會什麽比試的把式,出手就是你死我活,若是出劍,方天定自認為沒有勝算在百合之內拿下他。

如此一人,姓燕?方天定不乏惡意的想到,難道是精通十三劍的燕十三?

隨即,方天定確實自雙目之中爆發出一股駭人精光,浪子,燕青!

水滸之中,一本書都少有人被施耐庵說成是帥氣英俊。唯獨燕青,施耐庵寫了一首詞讚揚燕青:唇若塗朱,睛如點漆,麵似堆瓊。有出人英武,淩雲誌氣,資稟聰明。

水滸之中,不得不說一個人,那就是飛將軍李師師。曆史上最出名的藝妓。此人在水滸之中與宋徽宗宋江兩人似乎是剪不斷理還亂。

但是具一些野史記載,李師師最愛的人不是這兩人,甚至李師師可能根本不認識宋江。李師師也不喜歡那大才子周邦彥。而是對燕青芳心暗許。

傳聞之中,燕青一名浪子,一名小乙,小乙之名,便是李師師所取。

若是緊緊這樣,方天定也不會知道這些。但是李師師又名飛將軍,據說是一位俠盜。宋朝青樓遍地,說道藝妓不得不說李師師,說道李師師不得不提飛將軍之名。於是乎,鋪天蓋地的電視劇,把李師師那點兒事翻來覆去拍了個五六七八遍。但是不管那一遍,燕青都是男一號,甚至要在宋徽宗之前,這樣一對紅塵鴛鴦,方天定怎麽會不知道。

水滸之中,燕青擅長弓弩,弓箭短棍以及一種近身格鬥。

本以為是類似摔跤柔術之類的東西。但是現在看來,這燕青定然精通擒拿鎖喉之術。一杆長劍,也不同於水滸之中的哨棍。

就在方天定側目那一刻,燕青也有所感,轉頭望向方天定。

兩人相隔一丈,目力相交,仿佛能讓虛空斷裂一般。

刹那間,電光火石,方天定卻以回過頭去,再次麵無神色的矗立在厲天閏身後。

燕青也來不及深究這可疑的高手,隨即拱手道:“大王,北營外數十裏,發現大隊宋軍紮營。來回之間,不會超過一日路程!”

江南,就算隻有五十裏,說不定溝壑縱橫,溪水橫豎,一天也趕不了多少路。但是燕青,卻言明了,宋軍到宋江北大營有一條康莊大道。

這對當地果農來說可能是好消息,對宋江來說,卻是天大的禍事。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宋軍人數未明,還未開戰,宋江營已經自己分兵。不是求敗麽?

事實上,四萬大軍,不可能紮營一處,兩營相連,倒是可以首護尾,尾緩首。但是宋軍是如何靠近方圓數十裏直到紮營才被發現的?

這一點,也引起了方天定的警覺。首先,宋江營戒備不嚴,其次,來者不善,不像是江浙宋軍那樣好欺負,恐怕是連年征戰西夏的童貫部下!

1120年,12月19。童貫,終於來了。

十五萬征遼大軍,征收六百萬貫軍餉,精兵糧足,南下平亂!

終於來了!

饒是重生之後,已經經曆過數次白刃戰的方天定也感覺到空氣一凝,似乎這十五萬人讓江南的空氣都凝固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童貫似乎不是專門針對宋江而來的。而是要蕩平江浙,難道那兩百萬人頭的慘劇又要再次發生?

這一次,方臘沒有如曆史上一般急忙整合了整個江浙起義軍,而是讓他們一盤散沙。

一盤散沙有一盤散沙的好處,那就是多。

唯有方天定親自訓練的那四萬兵丁成為了精兵,才能對抗宋軍。

但是,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事實上,曆史上所有失敗的農民起義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領導起義的人野心不夠。木管短淺,意圖偏安一甌。

沒人可以容忍臥榻之側有他人鼾睡,所以,起義一定要進行到底,你死我活。若是不靠起義之初的那股銳氣打下一番基業或者是直接滅掉敵人,那麽久等著被剿滅吧。應為別人的朝代經營了數十年幾百年,你不過是個新來的而已。

曆史上的方臘起義,敗有三點,貪功冒進,兵士弱小,內部反叛。

其中,看上去低一點最要命,畢竟所有的將領全部被分散在各個州縣,實力下降。

其實不然,真正的原因是後兩點,一個比一個要命。強權,始終要和實力掛鉤,士兵太弱,武器不足,補給不暢,已經是致命傷了。加上對紅巾軍熟悉的內奸投降宋朝,不敗,那就不正常了。

方天定如今,就是要發展精兵政策,也不急著整合其他起義軍,而是先讓其他起義軍與宋軍拚鬥。在暗中發展。時間就是生命,多一天,成功的幾乎就要大上不少。

宋軍現在,唯一的策略就是殺雞儆猴,教訓宋江,然後招安,讓其給其他人做榜樣。

方天定要做的,就是讓殺雞儆猴,變成唇亡齒寒。讓你給了一大棒,卻丟不出那個致命的胡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