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十麵埋伏,方天定埋伏不了,但是遼軍也不會上天入地。

就在遼軍前陣撲到之時,方傑率領手下殺了一個回馬槍。

這些絆馬索,每一根之間相隔十數米,總共七根,一下放到了七排人。隨後跟隨在這七排兵馬身後的騎兵也刹不住腳撞了上去。

若說是一兩個人,倒在地上,後麵的騎兵過來不會被影響到一絲一毫,直接踏成肉泥。但是前麵的騎兵全部倒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後麵的人馬跟著人仰馬翻。長達三十五丈長的隘口中,到處都倒著騎兵,不過七根絆馬索,就折損了耶律璟兩千人馬。

雖然有超過三千人馬摔倒,但是其後,沒有受重傷的人又立刻起身了。

遼兵不是金兵,身上鎧甲不是太厚,很多人都強撐著騎上了馬,又有一些人身上根本沒有鎧甲。不得不說,不經過奴隸社會,由原始社會直接進入封建社會的民族缺陷很多,遼人性情莽撞,有著幾分這個原因。

當然,草原遼闊,遼人勇猛,或是心胸寬闊或者野蠻都是正常的,畢竟環境影響人的心理,是公認的。

方傑手下眾人急速殺了回來,起身搖了搖被撞暈的頭,抹著額頭鮮血的耶律璟一看,大聲喝道:“迎戰!”

一千人馬,踏著同伴的屍體,看著周圍無主而戰栗的戰馬,都是清醒了過來,遇到了襲擊!

後續六千人馬,被前方突發的變故嚇得停了下來,所以才逃過一劫。

好在耶律璟選擇的是方塊陣,若是選擇自由追擊,恐怕傷亡還得增大。

耶律璟看了看身後掛著馬屍人屍的絆馬索居然還繃直了的,隨即大為惱怒,揮刀砍斷了連著巨石的絆馬索。

這就是方天定下令的訊號,若是巨石落下,隘口往遼軍來的方向的山邊兩側,就會開始投擲滾木礌石!

“轟隆隆隆!”山巔本來被絆馬索拉著的巨石猛然掉落,耶律璟手下的將軍士兵在那一刻之後也砍斷了絆馬索。

兩塊巨石落下聲音還不明顯,但是十四塊同時落下,那好大的聲勢便傳的老遠了。

兩邊山上落石開始落下。

北側,可以通向隘口山崖的坡上,韓世忠率領手下立身,卻一動不動。

耶律璟想要組織騎兵反抗方傑的衝殺,必然砍斷絆馬索。這個時候戰令也下去了,遼軍後軍的注意力剛好被轉移,就在那一刻,兩邊山巔無數滾木礌石落下。

最初,還隻是兩邊的人馬被砸倒,但是到了後來,雷石砸不到他們也讓他們驚恐了,應為無數的落石,竟然將寬三四十丈的山間通道全部封住了。

這得多少落石啊!難道對麵的敵軍自從遇到咱們那一刻,就在準備在這個地方伏擊自己?

方天定想來喜歡用計,然後在以力破敵。讓氣勢如虹的手下對付如喪家之犬的敵人。

這一次也不例外。騎兵在山脈縱橫的地區真的沒多大的用,特別是大隊騎兵,更是好對付。方天定一直都在觀察陽泉的情況,發現陽泉的情況比傳聞中更理想。

之所以往陽泉行軍就是知道河間府與大同府之間隻有這一條道,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真的隻有這一條道,並且,還有幾處非常適合設埋伏的地方。

為了保險起見,方天定選擇了離陽泉不到一裏的隘口。

騎兵,下馬不一定輸給步兵,但是騎兵下馬之後就再也沒有兵種的優勢了,比的是人數。

方天定手下將近七萬人,不怕比人數。

三條道路,歸路,被石頭堵,入山路,被人堵。

正前方,剛剛追擊的敵人卻殺了個回馬槍。好死不死,這次怎麽打?

耶律璟沉了沉氣,低聲喝道:“眾將軍,眾兒郎們,我們還占據這絕對的優勢,隻要攻破前方的敵人,我們就可以順勢而下,直入真定。到時候,再與大將軍合力,殺回來!”

“殺!”作為一個彪悍的民族,遼族會沒有血性?也是下定了不生者死的念頭。

方天定大喝:“弓箭手!”

隻見,原本埋伏絆馬索的隘口崖壁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全部拉滿了弓箭!

趁著方傑還沒殺到,先齊射遼軍前軍兩輪,然後再去招呼遼軍後軍。方天定大喝:“殺!”

隻見密密麻麻的箭羽從天而落,再也不是當日當年攻打顏坦部那樣的竹箭,而是實實在在的鐵箭,如今的方家軍,強悍如斯。

耶律璟看著那崖壁之上負手而立的白衣身影,突然想起了草原上最古老的傳說。

草原上的雄鷹不怕任何人,草原上的狼群能戰勝任何敵人,但是卻又一道身影,能斥退雄鷹,狼群,讓草原上的猛士低頭,那就是白衣惡魔。

這個人真的是天神的對頭麽,那個白衣惡魔?

也不知道是中原哪個時代的武林高手在草原上留下了這樣的傳說。但是現在,耶律璟卻覺得這道白色身影是惡魔了。

哪怕是那拿著方天畫戟的青年,也遠遠沒有這穿白衣長袍的人身上的那股懾人的威勢。

方天定將一條繩索綁在大樹之上,隨即轉頭道:“遼軍後軍,射光箭矢,不準傷馬!”

這是南崖,北崖有韓世忠坐鎮,自然懂得控製其手下的弓箭兵,韓世忠在方天定決定偷襲之後,就參與了計劃,方天定將不是很重要,卻也不算輕的隘口北坡給了他。

這北坡若是不防備,起碼可以逃脫數百上千遼軍。

算是痛打落水狗的一個位置了。但是北崖弓箭兵已然是很重要的一環,不然不能對遼軍造成全方位的攻擊。

下了命令之後,方天定隨即拉著捆在樹上的繩索,斜挑長槍,左手拉著繩索,作勢從崖壁之上衝了下去。

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崖壁,十丈。足以摔死一名武藝高強的劍客了。

但是方天定卻直接飛簷走壁,衝了下來。所有人幾乎都被吸引了目光,遼軍精於騎射的士兵射出數支箭羽。方天定看了一眼之後,甚至沒有抬手去擋,直接繼續衝了下去。

果然,這些箭羽根本沒能射中。

與地麵不超過一米之時,方天定猛然一遝崖壁,接著反衝力,借著繩索蕩向了空中。

直到遼軍上空之時,已經離地超過兩丈了,方天定大聲喝道:“殺!”

那白袍身影如同天神降世,帶著無比威勢,從天而降,一杆長槍,直直砸下,一名遼軍將軍出槍格擋,直接被劈斷了長槍,倒在地上。

眾遼軍才看到,這人已經透露破碎,肝腦塗地了。

方天定回頭道:“傑將軍,不要再和他戲耍了,拿下,要活的!”

方傑一聽點了點頭,最初與耶律璟大戰之時根本沒有用出全力,甚至沒有用真正的實力。

作為準超一流高手,若是三招之內拿不下一名遼皇室世家子弟,那才真的是個笑話。

這點人馬,雖然全盤占優,接著空中火力支援,看上去殺遼軍如屠狗,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遼軍的個人實力還是要比江南軍強上一大截。

當此之時,一裏外的陽泉大營難道還沒動靜?

沈澤帶著背峞軍已經衝過了方傑手下弓兵陣地,鄧元覺帶著振**越過弓兵營壓陣。

弓兵營經過三輪齊射,已經不能再殺傷遼軍了,應為前方混戰已經開始了。

龐萬春帶著弓兵,繞道向南崖的後山去了,這一場戰爭注定不是個把小時打得完的。到時候上麵的弓兵箭羽已經沒有了,正需要補充。

朱言等人則是帶著人在陽泉過來的路上堵著,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在陳三千的帶領下,自邯州來時的小道出入山埋伏,如果有小股遼軍突圍,又不衝擊陽泉而是鑽入中原,那方天定罪過就大了,所以這條路必須堵上,雖然隻能供三匹馬一同乘騎,這樣的小路已經堪比睦州城主道了。雖然是山間下路,一旦騎兵在上麵奔騰起來,方天定的人,肯定就追不上了。

整個主要的對戰,幾乎就是方天定手下直係的兩萬人馬,其他五萬兵馬全部作為痛打落水狗用了。

全局完全在方天定的掌握之中,方傑很快就落下了耶律璟,作為皇族就算被俘也有機會用錢銀換回去,耶律璟自然不會自縊。

遼人就是遼人,勇武不是虛談,雖然遼朝敗落了,也隻是政治腐朽,遼兵的實力,並未減弱多少。

這是一次洗禮,方天定手下五支軍隊的磨練。有著背峞軍和南**衝前陣,振**護**傷亡不會太大,但也就注定了,其番號以後不會有南**背峞軍那樣的價值。

血戰洗禮後的士兵,才是一個好士兵。

方天定沒有騎馬,所以搶奪下了一匹遼馬。一頓抽擊之後,降服了遼馬,隨即衝殺。

這一戰,持續到了天黑。

除去少數人從那落石堆中爬了上去躲開了弓箭逃脫之外,其他各個方向皆無人逃脫。

從一開始,遼軍就被壓製在了一個無法衝刺的範圍中,然後背峞軍上來之後,一千騎著馬拉著刀的人雖然應為不適應馬戰,損傷不小,但是貢獻也很大。

看到厲害的遼軍,直接就是落馬,砍斷其馬蹄,然後與之在地麵血戰。

遇到不厲害的,就是直接馬戰。

雖然這樣,浪費了很多好馬,但是卻也磨練了背峞軍。一個好士兵,比一匹好馬作用大。

入夜,方天定脫下了血色的白袍,看著不肯跪地的耶律璟,隨即一腳踹斷了其腿骨。

對於遼人,方天定本就沒好感,到了這個時代之後直接就是痛恨了。耶律璟直接倒在地上,劇痛之下,牙齦都咬出了血,低聲沉悶的喝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方天定回過頭來:“虎?你是蝦米出水!”說著,一槍尾敲了上去,莫不然,我還要和你講日內瓦公約?

三月十二日,剿滅徹底結束,遼軍九千,加之之前的一千,近乎全滅。南**亡七百,傷一千三,背峞軍傷三百,重傷一百,死亡一百。護**傷亡共計三百。

從人數上看,方天定大獲全勝,但是,若是南**與背峞軍騎術上升兩個檔次,或者是戰鬥經驗更豐富一些,這次埋伏一定能做的更好。

這一戰,之後,嶽飛在想著什麽,韓世忠想著什麽,童貫能想著什麽,宋徽宗,又能怎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