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學一道,初入門之時必須學前人手段,想要完全依靠自己的摸索成為一代宗師,很不現實,雖然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一些這樣的人,但是大多數人不在此列。

但若是學前人武學學到了十成,那就在無法改變了。前人留下的武學,始終是前人的,不是自己的。想要在前人的基礎上超脫,更加不現實。

所以,武學之道,大多數人都是走的第三條,那就是在前人的基礎上有了一定基礎之後,轉向自己的道。當然,學別人的東西不能學滿十成,十成都學會,那就不能走這一條路了。

三國的趙雲,學了他師父槍神的蟠龍槍,似乎沒有走自己的道,而是超脫了,學滿十成,然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當然,當陽橋一戰之後,再未出手過的趙雲真正的本領也許已經淹沒在曆史中了。

山海蓬勃,爭舸日月。

如此大好錦繡前程,若是不向著日月前進,永遠做那無名燭火,瑩瑩飛蟲,豈不無趣?

莫隆不是一個標準的契丹族漢子,沒有**的長毛的胸膛,沒有巨大的狼牙棒板斧,沒有鍋鏟一樣的發型,沒有一口大黃牙,笑起來也不豪邁。但是,卻是方天定這一輩子遇到的第一個一流武將。

能鎮守瓦橋關,豈能沒有真本事。

雖然隻是出入一流武將,用上了偷襲等手段,才打掉了方天定的頭盔,可若是方天定如平日那樣不戴頭盔就上陣,豈不是就中了一招,現在頭破血流?

雖然不至於死,卻也是莫大的威脅。

戰場之上,萬軍之中,沒有一個人是易與之輩,若是稍微不注意,一個普通的小兵也可能殺死一員大將。

方天定立身瓦橋關城頭,這個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唯獨留下那三個人,三個聯手讓他丟掉頭盔的人。

後世有一款射擊遊戲,cf,雖然坑爹,但是卻告訴人一個道理,帶個ac,就要比別人多一條命。

如今莫隆這一手,就等於把方天定的ac破了。

方天定緩緩舉起長槍,因為剛剛的一連串動作已經將身邊的遼人全部殺死了,所以不在擔心其他,目光緊盯莫隆,當然,還是感受著那兩個射箭的遼人。

若是以往,沈澤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衝向偷襲的兩人拔掉這兩個硬茬子,但是現在背峞軍與南**一道主攻蕭直窩翰,作為代指揮的沈澤當然不可能出現在瓦橋關。

這時,隻能方天定獨自處理了。鄭彪倒是在牆頭,隻是方天定攻城之前就說過各攻一方,速度拿下瓦橋關,馳援方傑,所以如今的鄭彪,正在數十米之外的另一處城牆上,根本管不了這麽許多。

方天定拿出長槍,閃亮的槍頭在陽關的折射下緩緩移動,那被折射的光束慢慢移動,當光束移動到莫隆雙眼之上時,莫隆不免微微閉眼。

當他睜開雙眼之時,方天定已經衝到了他身前不到兩米的位置,長槍也直直捅來。

莫隆速度招架,當他的槍尖觸到方天定的長槍身之時,兩道飛矢一前一後從兩個掉轉的角度射來。

看到自己手下支援而來的箭羽,莫隆得意的一笑,卻被長槍上傳來的力道震的全身發麻。

方天定沒有任何表情挑開莫隆的長槍,槍尾一掃挑飛一隻箭羽,然後右手鬆開長槍,往左胸一探,抓住了第二根箭羽。

莫隆還沒有從被震開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方天定已經一槍掃了過來。

連環槍勢不可阻擋,一槍比一槍重,一槍比一槍猛烈。

莫隆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那兩個暗樁的飛矢再次射了過來。

方天定依舊挑開了那箭矢,輕聲問道:“就這樣而已?”

方天定與莫隆靠太近了,若是那兩個暗樁射連環箭,方天定依靠身法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反傷莫隆,所以兩人射出的箭力求精準,都是躲不過必須格擋的。想要拖延方天定。

這樣的話,三四息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射出一箭,應為方天定也在極力調整身形。

當下這兩支箭羽之後,方天定已經摸索出了莫隆使槍的套路,槍勢猛然爆發,如同暴雨的槍勢,竟然變得如同瀑布一般,再上一個層次。

緊緊三合,一道光華閃過,接著陽光的影響,方天定的長槍深深的捅入莫隆的左骸,心髒所在之地。

莫隆口吐鮮血,雙眼瞪著方天定,雙手卻緊緊的握著胸前的長槍。

臨死也想讓人不爽?殺不死你惡心你,事實就是這樣。

方天定猛然一挑,將莫隆挑再了空中。

這一手,爆發的力度,足以讓方天定拿下後世的重量級舉重前三名了。但是,方天定僅僅用了右手。

莫隆一死,本來還一直處於猛烈反抗中的遼人突然斷了弦一般,鬆了下來。

主將臨陣被斬,對兵卒的震撼是很大的。

太陽升到了天空正南方位,預示著午時三刻的到來。瓦橋關破,遼軍盡皆被斬首。

白髯河邊,煙塵遮天蔽日。

兩邊都是騎兵,誰都不能退,應為退了就是膽怯。

但是方傑一直使用中央突破戰術,將戰場橫向推移,到了白髯河邊。

這樣一來,當一次衝鋒之後,方傑竟然選擇了改換方向,從三個方向圍堵遼軍。

如此,雙方便都不能衝鋒了。長達兩個時辰的膠著混戰開始了。

太陽逐漸西移,直到半落之時,一道煙塵繚繞九天。直上雲霄。

蕭直窩翰猛然一怔,這當然不可能是遼軍打敗了殺字軍來援,隻可能是莫隆全軍覆沒殺字軍來援。

因為是城中,又是被偷襲,所以莫隆的騎兵,一點兒作用都沒有發揮,全部成為了步兵,上城頭布防。

所以方天定再次收下了五千匹馬。遼人在輸的時候竟然在馬料旁邊丟了火把,想要燒死所有戰馬不讓殺字軍得到。隻是,殺字軍發現得早,很快打開了柵欄,滅了火。

饒是這樣,憑白失去了數千匹戰馬,讓方天定很痛惜,這樣一來,戰死的殺字軍,犧牲的代價就變大了。

方傑雖然是南**首領,但是背峞軍的確更適合對抗蕭直窩翰中軍。

沈澤嶽飛方傑三人,都算是一流武將,蕭直窩翰卻又比不得方天定這樣準超一流的高手。

再加上方傑本身就是將要進入準超一流的人物,當然不會懼怕遼人。

三年之前,方傑說朝廷之所以沒能打敗遼軍是因為沒有發現方天定這樣的人才,其實不無道理。

南宋之所以能夠勝的了金國,就是應為韓世忠嶽飛兩人的槍勢崛起,從平民到一軍節度使。

所以,在冷兵時代,主將的戰力對隊伍的影響實在太大。

有著方傑沈澤嶽飛三人的殺字軍,雖然在騎戰之中沒能勝遼軍,但是在膠著戰中卻更厲害。

因為遼軍實在是被壓縮的太緊了,根本沒辦法發揮長兵器的優勢。

彎刀完全展現了他的那種靈活性,鋒利的刀刃如同傳說中的死神鐮刀一般,收割著生命。

饒是這樣,遼軍依舊是遼軍,個人戰鬥力太強,背峞軍死傷不大,南**也不嚴重,但是護**和中軍傷亡就有些難以接受了。

這個時候方天定率領兩萬步兵而來,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用得好的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大樹。

之所以是兩萬,是因為其他人需要鎮守瓦橋關,還有休養傷勢。

方天定帶領一些訓練過騎術卻沒有成為騎兵的兵卒拉著一些拒馬到來。但是這個時候拒馬能有什麽用呢。

這些拒馬當然不可能將兩萬遼軍圍一個圈。

這就是方天定最初的想法,遼人大多不善水性,所以才上方傑將他們逼到了河邊。

如今一道來,步兵沒有穿插進入最前麵頂替已經很累的騎兵,而是在後麵開始掘土。

鋤頭十字撬鐵鏟等揚起沙塵,落在了自己身上都沒有太多人注意。

不過兩刻種(一個小時),一道戰壕就這麽誕生了,方傑的騎兵開始從留下的出口退走,遼軍看到情形不對,發動了數次反擊。

隻可惜背峞軍如同鐵打的一般,落在陣地的最前端就是推不動。

當背峞軍都退回來的時候,步兵中的弓兵壓的遼人退後,然後圍上了拒馬,將留出來的縫隙都堵上了。

戰壕的作用本來是增加步兵射擊的範圍,阻礙敵人的前進陣地,但是用得好,卻也可以擋下騎兵。

方天定不準備進攻了,隻是等著遼軍進攻。有後援部隊送糧,蕭直窩翰能耗得過自己的殺字軍?

圍困已經成了死局。

雖然一些遼軍會遊水,但是大部分的遼軍都不會,總不能跳河自殺吧?

但是拒馬一方有著戰壕,戰壕寬兩米,深一米多,上麵站著一排一排的長槍兵。根本沒法跳過去。

萬難之中,蕭直窩翰想到了唯一的辦法:“下馬,殺出去!”

下馬殺過來?還得下戰壕,先用屍體填平戰壕再說。

一次有一次的敗退,讓蕭直窩翰明白這個辦法行不通,看著身邊已經隻有一萬多的士兵,蕭直窩翰將長槍插在沙土上,望著天,痛哭道:“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