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天定策馬到達營門之時,差點兒從馬上栽下來,和尚倒是見到了,可是這丫是戒字輩兒的?

方天定看了看天色,太陽的位置,標誌著,午時剛過,以後世方天定的作息習慣,便是下午兩點多,正是冬日中一天最暖和的時候,隻可惜大雨之後,太陽也顯得很乏力。(後世統一的北京時間,作為川人,在四川下午北京時間兩點時,正是本地時間的正午。差兩個時區。)

方天定還是翻身下馬了,迎上前去,看著和尚腳下稀泥的摸樣,似乎不是習武之人,隨即拱手道:“大師請!”

那看似木訥的和尚突然眼暴精光,轉頭道:“餓慘了,吃飯!”

這一幕看的方天定心中哈哈大笑,也是性情中人啊,隨即道:“大師,小王也餓了,請!”

作為小王爺,或者說可能的未來的帝國皇帝。遇到別人,特別是兵卒人才之時,都可以低調,盡量不提爵位之內的東西。

但是遇到道士和尚之流,卻一定要強調自己王爺的身份。無他,皇權必須淩駕於教權之上。

西歐那些國王皇帝,根本算不得皇帝,應為皇權教權還沒有統一。

傳統道教主流中,皇帝是作為紫微星存在的。所謂一祖二帝四禦,一祖就是鴻鈞老祖,二帝是東華帝君,玉皇大帝(主西)。四禦則是統禦萬雷的勾陳大帝、統禦萬星的紫徽大帝、統禦萬靈的長生大帝、統禦萬地的後土皇地祗。

其中的紫薇就是北鬥紫薇大帝。

也就是說道教之中,其實人間的皇帝,就是天宮的星神。(坊間盛傳紫薇大帝是西王母的兒子,玉皇大帝不是西王母的相公,而是同事。)

也就是說人間皇帝就是玉皇大帝的侄兒。(偶米豆腐,罪過,六禦中紫薇和玉皇是一輩的,四禦的說法中紫薇比玉帝第一輩。這是道教自己的兩個說法,與作者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冤有頭債有主,請信教的同誌們不要腹黑,偶米豆腐!)

這麽算起來,從秦始皇到傅儀,這些人都能算是一個人或者一群兄弟。從這個角度講,楊廣和李世明的爭鬥也能算做“同室操戈”。

這當然是一個幌子,問題是不知道誰發明的這個東東竟然被道教接受了。到了後來,皇帝自己也覺得自己是紫薇大帝轉世了。

至於在佛教哪兒,本來都是互相不**的,佛道都有輪回的傳說,道士給皇帝說,我給你煉丹,可得長生。和尚對百姓說,官員要魚肉你們,你們要忍耐,他們會下十八層地獄的,下輩子你們就能成為富人了。

於是乎佛道對於皇權的穩固似乎都有作用,所以佛道經常爭著做國師。

但是道教中,人間的皇帝畢竟是三把手,佛教中皇帝啥都不是,但是不妨礙七老八十的方丈們對這十幾二十的皇帝一口一個師兄師弟。

人帝爭不過天帝,在西遊記中魏征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是人帝起碼要壓的下武當山真武大帝,壓得住十八羅漢對吧。

這就是中國古代與西歐的差別。西歐隻有一個神,一個教皇,而中國有一個皇帝,他說誰是神,就可以給誰修祠堂。

在守衛們的注視下,兩人走入了軍營。

方天定曾經說過戰時,遇到他可以不行禮,所以這些守衛也沒有跪地的打算,畢竟地下有水,要是平時,遇到了跪一跪也是榮幸,但是下雨天再太子說了可以不跪的前提下還跪,那就腦殘了。

到了自己的大帳之中,方天定吩咐衛亨準備一座齋飯。衛亨當然是快步而走,生怕太子覺得自己做事不利。

要知道前一任也就是現在的振**大將軍沈澤做的很好,自己坐差一點兒沒有關係,若是太差,那就有事了。

衛亨出自背峞軍,如今被選為背峞軍代統領,以前的兄弟們都是很羨慕,殊不知背峞軍代統領一般都是給背峞軍大統領方天定打雜的。

當然,背峞軍背峞軍,本就是取自親兵之名,做些事也實屬正常,何況方天定是一個不喜歡使喚下人的人,所以隻能用身邊的軍士了。

齋飯沒來,方天定以帳中火爐上燒的水,沏了一杯茶水,遞與戒德之後問道:“戒德?大師!”

那戒德瞬間聽出了方天定對他大師的身份無異議,卻十分關注他是否真的叫戒德。但由於平日已經被笑貫了,也就免疫了,隨即嗬彌陀佛道:“貧僧法號戒德,戒律誤行,以德行事。”

方天定真的想笑出來,這就是傳聞之中的死鴨子嘴巴硬。但隨即卻直接轉入正題道:“大師因該不善武藝,為何到這戰場之上?”

戒德臉不紅心不跳:“小僧年少時學武左腳和右腳有矛盾,互相打絆子,然後就沒有學了。小僧此次,是為天下黎民百姓而來。”

聽到前半句,方天定直接笑出了聲兒,所謂左腳和右腳有矛盾,互相打絆子不就是說,這丫摔了幾跤就不想練了?但是聽到後半句,方天定的神色卻再次回歸到了嚴肅:“天下黎民?大師請講!”

第三請,方天定三次用了請字,戒德才覺得自己這一次恐怕找對人了隨即道:“太子是否還要攻打開封?”

方天定點了點頭道:“本來是不準備打了,沒想到我們占領了開封北城樓,所以要繼續打。”

戒德和尚雙手合十道:“太子的事情我在營門口也聽他們說了,太子發兵是為了天下百姓,貧僧先代替天下百姓跪謝太子了!”

說著,沒有半分猶豫,跪地就是一個響頭,猶豫帳篷答得早又是小高地上,所以沒有潮濕,還是小泥塊與沙土混合的土製,但是這樣磕下去,磕出了聲音,也絕對很痛。

是用心的磕頭的。

方天定倒是起了興趣,隨即扶起戒德和尚,問道:“大師,使不得,大師也覺得小王打宋庭做得好?”

戒德起身又坐下後,有些猶豫,隨即大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第一點,趙氏連遼國都對付不了,敗國,第二,小僧曾經給宋庭算了一卦,本來算這種事情應該惹得上天的震怒,然後小僧大病一場甚至魂歸西天才對。但是,那一次小僧竟然算出了所以然,趙皇帝和趙太子的氣術都流失了,再也不氣衝鬥牛,不龍虎隨身了。”

方天定真想問你可算過趙構,因為徽宗欽宗本來就是亡國,之君。

轉而想到自己竟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重生之後,自己竟然也相信世上有神了,雖然前世也相信有神,但是隻相信世上有財神。這一世,管他什麽神,說得出名堂的,都相信了。

方天定問道:“那大師可曾算過魏國?”

戒德猶豫道:“我曾經算過紅巾軍,發現算不清紅巾軍的前途,似乎被一團迷霧遮住了。但是我絕對不會算魏國的。應為魏國如今有可能要承受天下九州的氣韻,聖公與太子可能要龍虎之氣隨身。小僧還想活到七老八十的,不想這麽早就去侍奉佛陀。”

雖然說得很有拍馬屁的嫌疑,但是卻引起了方天定全心身的關注,一團迷霧遮住了紅巾軍的前途?(起義之初,方家軍就叫紅巾軍)

那一團迷霧,莫非就是穿越九百年而來的自己?

但是方天定依舊不打算將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隨即問道:“聽大師的口氣是要勸阻我攻打開封,而不是來讚揚我攻打開封的,請大師說一說吧。”

這和尚直接問了方天定是否要攻打開封,方天定還猜不到,那就怪了。

戒德知道這魏國太子是個聰明人,也就不多說了,直言道:“幾近年關,百姓都要過日子,這仗在這麽打下去,明年開春應天路和開封的百姓就要開始受餓了。”

不要看方天定又是修堤壩,又是出高價買糧的,一旦這仗打下去,遠處的糧不好運來,應天開封的百姓必定遭殃。

但是方天定卻不準備直接作出回答,而是問道:“大師竟然知道應天府成為了我魏國的一路?敢問大師是哪一座寺院的高僧。”

戒德和尚提及廟宇,便十分莊重的合十了雙手低下頭道:“小僧乃是相國寺的掃地僧。”

掃地僧,還相國寺,方天定瞬間起了興趣,問道:“戒字輩不是五六十年前相國寺那一輩的輩分麽,怎麽大師如此年輕,看上去還未到而立之年。”

戒德一愣,隨即低頭道:“戒字輩大弟子做首座是三十年前,我是這一輩最小的,是現在首座的小師叔祖。若是要算第一個戒字和尚,應該是五十年前的戒夢大師兄,那是我師的大師兄曾經破例在二十歲時收養的一個孤兒。沒想到太子竟然知道這等院中傳聞。”

做首座,起碼也得入門二十年吧,那麽五六十年的推測也沒錯。

也就是說那個戒夢是戒德的大師兄,戒德的師傅是他那一輩最小的,甚至比戒夢還晚入門,戒德又是這一輩最小的,現在都是小師叔祖了。

不過自己對這方麵的猜想來自於展昭,戒色。不過細想,三俠五義之前,恐怕根本沒有傳聞中的展昭此人,所以應該是杜撰的。

但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戒字輩九師兄是不是叫戒色,叫展昭?”

戒德隨即點了點頭:“展昭師兄在江湖上行走之時號稱南俠,想不到太子竟然知道,不過二十年前,戒色師兄便圓寂了,不算夭折,六十歲。”

算算年歲,六十歲的展昭怕真的認識比他大一些的包拯,但是宋庭的正史之中沒有記載過。

問了趣事,方天定滿足了好奇心,隨即回道正事:“叫我不打開封,那什麽換?”

戒德和尚一愣,然後雙手合十:“輔佐太子,一統天下!”

什麽叫金剛怒目,恐怕是不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