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些人一些事

是的,他和心悅之間,什麽話都可以說,唯獨不可以說一個‘謝’字。因為說出一個‘謝’字來,他和心悅便顯得生份了許多。看著一粒米都不剩的瓷碗,炎煥溫和說道:“要是心悅喜歡吃,往後的每一日,我都給心悅煮這小米粥吧……”俊朗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這一刻在炎煥心裏泛濫開來的,是從來不曾有過的自豪感。

聽聞炎煥這話,心悅連忙搖頭,細聲說道:“煥,你不必為我如此費心,這些事情,不應該由你來做的。以後,你就不要再做了,這與你的身份不相符啊……”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這番話來,倒也不是完全因為那實在難以下咽的粥,而是心悅覺得炎煥對她好得有些過分了。這樣用心的炎煥,讓她的心很是不安。炎煥終究是身驕肉貴的王爺,根本不應該做這些活的!

這與他的身份不相符?!難道今時今日的他,還是那個地位尊崇的三王爺嗎?!薄唇輕柔笑了笑,炎煥輕聲說道:“心悅,你又來了。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我之間,用不著如此客氣!”俊朗的臉,在柔和的晨光中溫柔得足以讓天下女子心動,但炎煥的眸子裏隻有心悅一人,從一開始便隻容得下心悅一人。

凝視著炎煥微微帶著笑意的眼睛,心悅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溫柔觸動。這樣柔和的眼神,她似乎也曾經在另一雙眼睛裏看見過吧?!隻是那一閃而過的溫情,帶給她的卻是難以愈合的傷痛。眉眼之間平添了幾分寒意,心悅把臉別過一邊,淡淡的問道:“煥,你找到馬車了嗎?”她痛恨總是不由自主想起炎澈的自己,她更痛恨那些橫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的痛苦回憶!

把心悅細微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不知怎麽的,炎煥的心驀然生痛。沉默片刻,炎煥點點頭,說道:“馬車就在外麵,心悅我們走吧。”心悅又想起炎澈了,是嗎?!不然,心也原本明亮的眸子,怎麽會驟然黯淡了許多?!

從前流連在女子中間的他,自認為早已把風情萬種都看透,可是自從看見心悅的第一眼起,他才知道,他從來不曾為一個女子敞開過心扉。心悅是他最初的心動,也注定是他這一生中永遠無法觸及的疼痛。

沒有再說什麽,心悅緩緩走出小木屋。若是她在遇見炎澈之前先遇到炎煥,也許今時今日的她,就不會隻剩下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了!如果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麽隻能說明命運對她和炎煥,都太過於殘忍了!她對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付盡了真情,而炎煥卻為了傷痕累累的她,百般用心,她是該感傷自己的不幸,還是應該感歎她還不至於一無所有?!

一路顛簸,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帶著一路風塵,馬車終於在邊陲小鎮停了下來。與琉嵐國的景『色』全然不同,這莞夷國旁邊的小鎮,少去了幾分水鄉的秀氣,多了幾分大漠的粗獷。緩緩下了馬車,心悅看了看在天際紅得刺眼的夕陽。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應該就是這樣一番景『色』吧!輕柔笑了笑,心悅覺得此刻她的心,格外舒暢。

付了銀子給車夫,炎煥笑著說:“今晚我們就在小鎮找個客棧歇一歇,明日再想辦法混進莞夷國去吧……”風餐『露』宿了五日,心悅一定疲憊不堪了吧?!想安然無恙的進莞夷國去,今夜他可要好好想想辦法才行。微微笑了笑,炎煥凝視著心悅的目光中,滿載寵溺。

“這裏離莞夷國還有多遠?!”她想到莞夷國去,她想看看落宸公主生活過的宮殿,想走一遍落宸公主踏過的土地。明亮的眸子裏,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疲倦,心悅純美的臉在五彩的霞光下,美麗得讓人心顫。

顯然是沒有想到心悅會這麽問,炎煥不由得怔了怔。他不明白心悅為何如此急切的想到莞夷國去,以致於不願意在琉嵐國多逗留一刻。凝視著心悅分外澄澈的眼睛,炎煥輕聲說道:“從這裏渡過一條河,就到莞夷國了……”如果說從前的心悅是一泓一眼便可以看到了底的泉水,那麽此時此刻的心悅,便是水中花鏡中月,讓他看不透,也捉『摸』不清。

把炎煥眸子裏的不解全部看在眼中,心悅輕柔笑了笑。隻隔著一條河,那麽現在她已經離莞夷國很近很近了吧?!涼爽的秋風吹來果香陣陣,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悅笑著說:“煥,我們去買些蘋果吧。”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隻有一些最熟悉不過的事物,能夠讓她的心平靜下來。例如永遠溫和的炎煥,例如她最喜歡的蘋果香……

笑著點了點頭,炎煥輕聲說說道:“我最喜歡吃的,就是蘋果了,這一路上都尋覓不到蘋果的蹤影……”話,在看見心悅淚水的一瞬驟然止住,炎煥有些手足無措。是他說錯什麽話了嗎?!要不是他說錯了什麽話,心悅怎麽會突然落下淚來?!

“心悅,你怎麽了?”沉默好久,炎煥才細聲問出這話來。

知道自己又在炎煥麵前失態了,心悅輕輕拭去臉上的淚,幽幽說道:“沒什麽,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那個鳥語花香的夏日,炎澈為她買了一大筐的蘋果,然而可悲的是,炎澈買下蘋果,隻是為了羞辱她!

本王從來不吃這些鄉野東西。想起炎澈冷冽到了極致的話語,心悅突然覺得,那個把蘋果塞到炎澈手裏的自己,很是可笑。是啊,是她一廂情願,不知死活,但,因為這樣,炎澈就能夠對他們母子狠下殺令嗎?!紅潤的唇,浮起一抹淡漠的笑,心悅知道,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炎澈的。

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炎煥問道:“那,我們還買蘋果嗎?”心悅因誰而黯然神傷,他是知道的,他恨自己還做得不夠好,他恨自己還不能夠撫去炎澈帶給心悅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