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知肚明
她以為除去瘋瘋癲癲的李靜柔之後，炎澈和寧王府便會徹徹底底歸她沈靈涓一人所有，在她苦苦等了炎澈一個多月後，沒想到慕容心悅又殺了回來，理直氣壯的想從她的手中奪走一切！為什麽連天都要幫著慕容心悅？！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聽聞靈涓這話，熙顏和炎澈同時怔住！熙顏純美的臉，依然平靜，隻是眸子裏的寒意又加深了幾分。李靜柔溺水身為了？！這怎麽可能，這其中必定有什麽貓膩！淡淡的看了看靈涓瞬間湧出淚水來的眼睛，熙顏敢肯定靜柔的死絕對與靈涓脫不了關係！
“靈姬，靜柔怎麽會溺水身亡了？！本王不是叮囑過你，要好好打理王府的一切事情嗎？！”靜柔居然死了，陪伴在他身邊五年，他卻從未愛過的靜柔居然死了？！這讓他怎麽能不悲從中來？！雖然他恨靜柔對熙顏的所作所為，但在他離開的那日，靜柔不是已經瘋瘋癲癲，遭到天譴了麽？！怎麽靜柔最終還是死了？！
是的，熙顏說得沒有錯，今日這種種不幸的一切，皆是因他而起，怨不得他人。若是當初他願意多相信熙顏一點，若是他一早就認定熙顏就是他此生的唯一，那麽靜柔費盡心機的挑撥，就根本無從下手！錯得最多的人是他，難道讓他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深深吸了一口氣，炎澈努力忽略過自己的心痛。
把炎澈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傷，看得清清楚楚，熙顏輕挑長眉，緩緩問道：“側王妃溺水身亡，巧兒呢？巧兒如今何在？！”炎澈不是親口跟她說過，她連靜柔的小指頭都比不上嗎？！如今聽聞心愛女人的死訊，炎澈怎麽還能如此冷靜？！是炎澈對她說了謊話，還是炎澈並沒有那麽的愛靜柔？！是啊，她不應該把這個男人想得太過於高大的，像他這種冷血無情的人，又怎麽會為一個女子的死，而皺一皺眉頭？！縱然死去的人，是從前他口口聲聲說，最愛的女子……
看了看熙顏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靈涓壓抑下心頭的恐慌，徐徐跪下，說道：“是臣妾的錯，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沒有命人看好側王妃，以致她溺水身亡也不知道，而巧兒，也不見了蹤影。也許巧兒是因為沒有看好側王妃而害怕臣妾怪罪，所以才逃了吧……”這幾個月不見，慕容心悅怎麽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雖然從前的慕容心悅後來也對她冷若冰霜，可，這感覺絕對不似現在這般淡漠，甚至還帶有些許迫人的孤傲！這些日子裏，慕容心悅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麽？！
嗬嗬，這沈靈涓把話說得有板有眼的，若是從前的她，或許還會遲疑一下到底要不要相信靈涓的話，而現在的她，一眼就看透了靈涓在想著些什麽，這樣的她，究竟是可喜還是可悲？！將目光移向別處，熙顏的心裏，有萬千感慨。
輕柔扶起靈涓，炎澈輕聲說道：“靈姬，這不能怨你，是靜柔命中注定逃不過這一劫，你無需再自責了……”是的，他沒有任何責怪因靜柔的死而責怪靈涓，因為他虧欠靈涓的，已經太多太多，恐怕下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沒有再看炎澈和靈涓一眼，熙顏徑直走進王府裏。王府庭院裏花開得正好，紅一抹，紫一抹，讓原本死氣沉沉的寧王府，平添了許多生氣。白皙的指折下一枝綻放得妖嬈的牡丹花，熙顏輕輕聞了聞熟悉的香味。塵封的往事，在這一瞬間紛至遝來，迅速包裹了熙顏的整顆心。
細細打掃著庭院的兩個婢女看到熙顏，都大驚失『色』，繼而愣住了。
“綠柳，綠蘿，你們還不趕快向王妃行禮？”漫步走到熙顏身旁，靈涓輕聲說道。清麗的臉已平靜如常，再看不到剛才的驚慌。她不認命，即使如今一切都讓她始料不及，她還是不願意認命！反正現在慕容心悅回來了，她已經一無所有了，一無所有的人，還有什麽是可以失去的？！既然當初皇後也不能置慕容心悅於死地，那如今她就和慕容心悅作最後一鬥！贏的人，便贏盡了所有，輸的人，無可避免的失盡了一切，包括『性』命……
聽聞靈涓這話，婢女們紛紛回過神來，細聲說道：“奴婢拜見王妃。”顯然是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婢女們始終低眉斂目，不敢看熙顏一眼。
“靈姬，本宮不在的這些日子裏，王府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如今本宮既然回來了，靈姬可以功成身退了……”淡淡的說出這話來，熙顏似笑非笑的睨了靈涓一眼。
靈涓此刻在想著怎麽樣和她作最後一搏是吧？！她雖然有些不屑，卻仍很樂意奉陪到底！他們虧欠她的，總該要加倍償還的，不是嗎？！
甜美的唇，劃出一抹牽強的笑，極力隱忍著滿心的怒氣，靈涓輕聲說道：“能為王府盡一份力，是臣妾的榮幸，如今王妃回來了，臣妾又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了……”話語輕柔如同細雨輕風，可靈涓的指，卻分明已經緊握成拳。
麵對此刻字字帶刺的慕容心悅，名不正言不順的她，除了忍又能如何？！其實這一刻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因為如今的慕容心悅，深邃得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顯然是對靈涓的這番話很滿意，熙顏淺淺笑了笑，緩緩走入觀星殿中。這靈涓識趣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識趣，她的下場會靜柔更加淒慘！
忿忿咬了咬唇，靈涓尾隨熙顏走進觀星殿。如今的慕容心悅可不像從前那麽好對付，她必須格外謹慎才行，免得一不留神讓慕容心悅找到可以借題發揮的地方。
心不在焉的把白玉妝台擦了又擦，如煙已經不知道她就這樣無所事事的度過多少個日日夜夜了。王妃死，側王妃也死了，王爺出征了，整個寧王府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般，死氣沉沉。輕愁浮腮，如煙澄澈的眼眸少了幾分靈動。
“如煙……”緩緩走進房間裏，熙顏輕聲喚道。心，在這一個瞬間泛起絲絲漣漪，熙顏的眉眼之間，明顯多了些複雜的情感。如同見了久違的親人一般，熙顏快步走到如煙身邊，緊緊握住如煙的手。
原本黯淡的眼眸在看見熙顏的瞬間明亮起來，如煙凝視著熙顏的目光中，帶有詫異，帶有困『惑』，但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欣喜。
“王妃，你……”話才剛出口，如煙已經是泣不成聲。他們不是都說王妃死了嗎？！王妃沒有死，她就知道上天不會讓善良的人，落得慘淡下場的。
輕柔笑了笑，熙顏任滾燙的淚水悄然滑落。輕輕歎了一口氣，熙顏柔聲問道：“如煙，這些日子裏，你過得還好嗎？”如果說這寧王府裏還有讓她牽掛的人，那麽這個人便是如煙。
連連點頭，如煙說道：“奴婢過得很好，真的很好。王妃，你怎麽瘦了這麽多？？”這王妃是個命途坎坷的女子，希望經曆了如此多的磨難，王妃日後和王爺能夠不再互相傷害了。看見炎澈和靈涓一同走進房間裏，如煙輕盈退到一旁。
別過臉去，熙顏輕柔擦去自己臉上的淚，而後淡漠說道：“我想和靈姬談一談，你可以先出去嗎？！”沒有錯，是這觀星殿勾起了她太多太多痛徹心扉的記憶，現在她再沒有辦法快樂起來，那麽就讓這些傷害過她的人，陪著她一起痛吧！
聽見熙顏這話，靈涓不由得怔了怔，道：“可巧臣妾也想和王妃說說話……”臉上雖笑得柔和，可是靈涓心裏分明載滿困『惑』。這慕容心悅胡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想和她談一談，她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若有所思的看了熙顏一眼靈涓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
知道熙顏是不想他留在觀星殿裏，炎澈深邃的眸子多了幾縷清晰可見的憂傷，沉默著走出了房間。他知道這觀星殿裏的一景一物都輕而易舉的觸痛著熙顏的心，讓熙顏揮不去也掙不脫。也許他是應該給熙顏一點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的。隻是他希望，這個淡化傷痛的過程，不是一生……
示意如煙退下，熙顏饒有趣味的看著靈涓有些不安的臉。在妝台旁坐下，熙顏悠悠說道：“這裏再沒有別人，靈姬我們就不要再演戲了。總是戴著一張麵具做人，靈姬不覺得很累麽？！”她真的是不明白，目光銳利如炎澈，怎麽總是看不透沈靈涓的把戲？！是沈靈涓的把戲太高明，還是炎澈心裏早就認定靈涓是與世無爭的人？！
聽聞熙顏這話，靈涓美麗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許久才忿忿問道：“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慕容心悅是怎麽一回事，是故意羞辱她嗎？！
淡淡一笑，熙顏柔聲說道：“本宮這話是什麽意思，靈姬你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