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不勝人生一場醉 第七十八章 竹劍禦風
當門派內弟子排名不再依照入門時間的早晚後，一聲大師兄已然不再是表麵上的尊敬。在這個以武論成敗的世界裏，擁有高人一等的修為已經不再是說說而已。如果不想被年輕的後輩大刺刺地呼來喝去的話，那麽，你隻能保住你師兄的名頭。
“青城派四師兄麽？”李煜眼見對方一劍刺來，那動作真是迅疾無比，以對方目前的修為來看，一開始便是用上了全力。果然，現在門派中的這些師兄們，沒有幾個對打鬥陌生呢！什麽試探，什麽先招，那些不過是表演時才會用的花把勢。這裏不是表演，需要的隻是行之有效的招式，無論是花招還是殺招，統統都是以擊倒為前提。
李煜手中竹劍微舉，依然還是原來的模樣，在那群青城弟子狐疑的視線中，小茹和五師姐隻是在等待著料想中的結果而已。作為西南最為出名的門派，峨眉派與青城派之間的聯係自然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所以，她們對這群青城弟子的實力最是清楚不過。即便再是厲害，能厲害過木家的二當家麽？木臨風最為青城派的翹楚，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是麽時候又敢違逆他二哥了的。所以，在她們看來，這個結果已是注定了，要猜的不過是需要幾招而已。
“嗤”，輕微的真氣消融聲響起，在那群滿懷期待的青城弟子眼中，他們的五師弟或者五師兄，迅如鬆風的一劍竟是被李煜擋了下來。這本來是沒有什麽的，可關鍵的是，對方手中拿的是一柄脆若朽木的竹片不說，他們更是連半點真氣遊走的跡象都沒有感受到，這便有些奇怪了。
處於戰鬥中心的青城派五師兄這時也是心旌搖動，對麵前這位不露聲色的少年起了一絲疑慮。剛才這一劍，遠遠還算不上他最為淩厲的劍招，但至少也是用上了七八分力，招式雖然沒有什麽花俏，但行劍之時的速度已不是江湖上一般人能接下的。感受著手中長劍上消弭一空的真氣，看著李煜的眼神頓時便慎重了幾分。
“向來便聽聞青城派鬆風劍法，如鬆之勁，如風之迅，乃是青城派最為神妙的絕學之一，剛才所見果然不同凡響。”李煜這時已是將竹劍一收，淡然說話道，“不過，若是你隻有這般實力的話，我便要忍不住失望了。再戰吧！”說完將手一豎，那柄粗糙的竹片直指蒼穹。在一陣輕微的“唰唰”聲中，竹片上的上端像是有人在打磨一般，落下了許多的粉塵。不一會兒，一柄初具劍形的竹劍才算是凝形完畢。
眼見李煜那神乎其神地真氣掌控，青城派五師兄的臉色更是凝重了幾分，這一次，他沒有再冒然出手，而是圍著李煜慢慢踱起步來。隨著他的步履，場中竟然刮起風來。一開始，他隻是閑庭信步一般，那風便如清風拂柳，別是一番悠閑；但隨著他腳下節奏的加快，那風竟然明顯地大了起來，不一會便吹得旁邊的竹林簌簌亂響，竹身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搖擺了起來。這，便是勢，好些厲害的武學都會借重的勢。
“青城派弟子，呂臨鬆，請多指教。”當風力達到一定程度後，那位青城派五師兄卻是停下了腳步，朗聲對李煜說道。一個個字眼根本就不受大風的影響，擲地有聲地傳遞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五師姐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一般，本來玩味的表情已是多了一份慎重。對於青城派，她接觸的時間已是不短。除了因為小茹的事情經常與對方見麵之外，在外麵行走時也是會不經而遇的。作為青城派鎮派絕學之一的鬆風劍法，她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是在之前那麽多次的觀摩中卻是從未見過這般景象，要說這突如其來的大風與鬆風劍法沒有聯係，她是斷然不信的。想到這裏，她連忙將視線重新放回了場中，要想了解更多，眼見為實不是麽？
李煜聽到對方鄭重其事地介紹自己，他笑了笑，“想知道我是誰，用上你最厲害的劍法吧！”說完便是一引手中竹劍，斜斜橫在了胸前，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防守招式。
呂臨鬆一聽，麵上卻是毫不變色，手中長劍一挽，青色真氣已是拚命地往長劍中湧去，速度絕快。不一會兒，長劍上的顏色竟然慢慢發生了變化，一眼看去，已是變作了翠綠，和最為新鮮的竹葉一個顏色。
“嘖嘖！”之前那突然出現的大風並沒有引起那群青城弟子的**，不過在看到呂臨鬆將手中的長劍變作翠綠色後，驚呼聲頓時此起彼伏，顯然，這樣的狀況他們也是不多見。
李煜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把長劍之上，更是看著劍刃上的顏色一點點在增加著，當看到第一抹翠綠色迸射而出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就在那一瞬間，他分明便感覺到，那把劍上的真氣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本來剛猛激烈的特性竟然換做了沉穩深幽，更多了一份渾厚。真氣作為一種獨特的存在，向來便少有共存的現象，而且還是兩種截然不同特質的，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看著呂臨鬆眼中的一抹瘋狂，他的視線卻是偏到了一邊。
隨著呂臨鬆的動作，那些本來隻是圍在坡下的青城弟子們，竟然直接便分散了開來，像是在躲避著什麽一般。這樣一來，距離李煜他們最近的，反倒隻有小茹和五師姐了。
“小茹，我們退後一些。”在留意到呂臨鬆慢慢變紅的雙眸後，五師姐說著一拉小茹的衣袖，與她往山上走了幾步。青城派似乎並不像她們料想中那般呢？
就在眾人紛紛離開之後，呂臨鬆直接便動了，手中翠綠的長劍一閃，已是直奔裏麵的麵門而去。無論是出招的方位還是動作都與之前那一招一般無二，但在速度和破風的聲勢上已大然不同。
“咚”一聲如同敲在空竹之上的聲響傳來，眾人再看時，一直未曾挪動分毫的李煜，這時已是退了好幾步，而呂臨鬆的長劍雖然同樣被擋了下來，但上麵翠綠的顏色卻是不減分毫。顯而易見的，呂臨鬆的實力分明已是有了質的飛躍。
青城派在西南的名聲或許能與峨眉派相提並論，但若是放到江湖上的話，那便不是一個檔次的了。這其中的原因頗多，除開前輩們的影響之外，門派武學也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相對於峨眉派繁多的招式心法不同，青城派在武功種類上便顯得寒酸了幾分，算上心法與招式，統共不過十來種，其中還不乏通用的武學。最為關鍵的是，青城派的絕學無論是從威力還是可塑性上都遠遠不如峨眉派，在正規的比試之中，從來沒有決勝的先例。將一切綜合之後，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五師姐這時的心境完全便能用五味雜陳來說明。在峨眉派中，她能排名第五雖然有著一些水分，但也不會太過厲害，不管怎麽說，她都絕對是十大高手之列。當看到青城派那位同樣排名第五的呂臨鬆對鬆風劍法的運用後，她衡量了一下，卻是連取勝的希望都沒有。當然，這其中還有著一種可能，那便是這個叫呂臨鬆的人有些特殊，隻有他才有著某些特別之處。不過這樣的可能性明顯不高，在那群青城派弟子中，可是有著好些人從頭到尾都是鎮定自若的。若是這般的話，青城派對峨眉派的威脅性將會大幅提高。
“咚咚咚咚“，一連串的敲擊之聲接連不斷地傳來，李煜的聲音已是淹沒在了一連串的綠光之中。呂臨鬆之前引起的那陣大風一直未曾停歇，大風飄舞之中，他的劍勢是越來越快，越來越疾，一招一式之間少了幾分華麗，更多的乃是劍尖吞吐的殺機。
李煜這時已是沉浸在真氣的縈繞之中，在山上沒有得到的體驗，結果卻是在這半路之上得到了滿足。有著大風的烈烈作響，有著翠綠劍芒的四處綻放，他想偷偷做些什麽已是簡單之極。一邊以越來越沉重的氣息接著對方的鬆風劍法，一邊隨著對方的真氣遊走，揣度著對方真氣運行方式的同時，更細細體味著真氣中透露出的感情味道。
“師姐，他怎麽樣了？”小茹喃喃地說道，說著有些不安地四處掃看起來。
看著隨風而動的綠芒，五師姐心中卻是疑竇叢生，以李煜在山上的表現，要想擊呂臨鬆的鬆風劍法，雖然不是什麽容易得事情，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難解難分。師尊曾經說過，真氣修為乃是一切武學的基礎，當修為之間出現絕對的高下時，差距已是不可縮短。對於師尊的話，她從來沒有半點懷疑，因為說的都一一成為了事實。
盡管如此，在體會到周圍那些隱隱圍攏過來的青城弟子，五師姐心中自然也是起了一些焦慮。以她的修為，除非是丟開小茹不管，不然怕是絕無可能逃脫得出去。
一時間，竹林搖曳，殺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