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鏡花水月

李煜進屋之後卻是發現,這木屋中已然不是初見時的模樣,本來的一畫一蒲團已是被許多古樸的擺設所取代,再加上屋中飄蕩著的名貴熏香味道,儼然便是某位江湖名士的隱居之所。

“說說看,回武當想做什麽?”張真人在梨花椅上坐下後,隨手端起早已炮製好的茶水,慢慢地品了一口後問道。行動之間倒是與以前一般無二,隻是這般做派怎麽看怎麽別扭。

李煜的視線卻是被懸掛在牆壁上的那副山居秋暝圖吸引住了,其實這幅畫無論是筆法還是意境都是普通之極,甚至還有好幾處顯得生澀不通,根本就毫無收藏價值,一般來說也隻有特殊原因才會被懸掛出來。不過,恰恰便是這點才引起了李煜的注意,種種跡象表明,畫出這幅畫的人怎麽也不該是閱曆豐富的武當派掌門人。另外,在這幅畫上他找到了一股熟悉感。

“慕容嵐,又或者是純寒?”張真人悠悠的說話聲在縷縷茶香之中飄蕩而起,雖是沒有半點揶揄的成分,但其中的意味就讓人捉摸了。

“都不是。”李煜將視線從牆上那副畫上移了回來,“我來,乃是為了幾個疑問而來。”

張真人聞言輕“哦”了一聲,“那樣也好,老夫剛好也有幾個問題要問一問你。”說著話音未落已是接了一句,“若是給你選擇,你是否會離開武當?”

李煜當即便是一楞,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在他預想之中,這個問題應該是塵埃落定了才是。思索了一下後,還是說道:“會,這裏得不到我想要的。”

“唔,好,說吧,你想知道什麽?”

“你想怎麽處置純言?”對於純言,李煜並沒有準備置之身外,若不是因為他的出現,結果也不會現在這般。

張真人聞言卻是一笑,“我武當派隻是不歡迎外人而已,但隻要是忠於武當的弟子,武當也定不負他。”說話之間,真氣盈胸,聽起來更是有了幾分蕩氣回腸的氣勢。“武當派包容萬象,如他這般的弟子又怎麽會讓他困守關內。”

李煜聞言鬆了口氣,若是這樣的結果,應該便可以了吧!

“聽說你剛才使用了純陽劍法,作為武當派掌門,老夫不希望武當派的武功外傳。”張真人的下一個問題已是迎麵襲來。“倒是讓老夫費解的是,這純陽劍法一直便少有弟子修習,門內也是沒有秘籍丟失的記錄,你這劍法卻是從何處得來?”

李煜對於這個問題已是早有準備,“純陽劍法做為道家武學,本就不應隻有武當派獨存,我用的本就不是武當派純陽劍法。”說完,手中劍光一閃已是將玄鐵劍取在了手中。接著便是一陣劍光閃爍,一波波劍招已是如流水一般潑灑了出來。

“不錯,這確實不是武當派的純陽劍法,老夫倒是唐突了。好了,你可以問最後一個問題了。”隨著李煜的停手,張真人倒是幹脆地說話道。

最後一個問題麽?看著對麵牆上的畫卷,李煜本已準備好的問題卻是遲遲沒有出口。再次回味了一番那股熟悉的味道後,他才開口道:“我想知道,畫這幅畫的人現在何處?”

張真人這次卻是沒有立即便答話,甚至連舉杯飲茶的動作也停下,視線同樣也看向了牆上那副畫卷,一臉的凝重。屋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寂靜了下來,屋頂之上的風聲聽得自是更加大了些。

“看來,你似乎知道了些什麽呢?”良久之後,沉默的屋中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張真人說著站起身來,徑直便走到那副畫卷跟前,伸手撫摸了一陣後,猛地便回過頭來。“說說看,你都知道了些什麽?”眼神灼灼,似乎要透進人心裏去一般。

感受著對麵突如其來的威壓,李煜心中反倒一定,不論過程怎麽樣,結果已是轉為了他預想中的情況。“最近門派中有好些弟子下山而去,作為門派掌門人,不該為他們做些什麽嗎?”

“唔,看來你果真知道了一些,這樣也好,有些有些話倒是不需要再說了。”張真人說話之時,身體周圍竟是繚繞了一圈淡淡的白光,白光之中還有著數道五彩的光暈遊走著,看起來很是絢爛。待他話音落下之時,那些白光竟是如同火焰一般躍動了起來,像是有著生命一般。

李煜一見自是大驚,雖然他早已打算兵戈相向了,卻不是像現在這般。轉念之間,剛才二人之間的對話已是被他快速過了一遍,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霎時,他手中青光一閃,已是將玄鐵劍重新握在了手中。

“純陽,老夫不得不承認,你本應該是武當派最有潛質的弟子,隻可惜你卻不能全心為了武當。罷了,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老夫便是說再多又有何用,你準備吧!”話語間,他身周蓬勃的真氣再次出現了一陣**,本來無風的屋內更是壓抑了幾分。不過最為獨特的是,從遠處看去,在他身前竟像是隔了一層朦朧的水霧一般,令他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鏡花水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李煜心中一動,已是明白宋遠橋之前為何要那般說話了,相對於曾經的記憶,麵前之人的實力並不隻是有所精進能說明得了。

張真人並沒有用劍,有如虛影一般的身形飄忽之間已是拉近了與李煜的距離,速度竟是從所未見的快,便是李煜也隻能勉強跟上而已。也就是說,單在修為之上,他已是不占任何優勢。

“無根無極,萬法自然。”低吟之中,一雙朦朧的拳影緩緩朝李煜麵門砸了過來,招式簡單,目標明確。

“嗡”,輕微的震響聲中,兩條人影一觸而分。

連退了三步之後,李煜堪堪停下了腳步,看著對麵巍然不動的身影,他心中的驚詫已是溢於言表。正如昔日麵對血刀門大師姐時一般,兩人在修為上本該難分軒輊,可在實際動手之後卻是高低立見。凜冽的劍氣撞擊在對方的拳影上,除了造成一絲波動外,根本就看不出還有其他什麽建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