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白骨如山鳥驚飛 第十九章 耳目清淨

大堂中的熱鬧忽然便被外麵激烈的拍門聲打斷了,相較他們來說,外麵人這些人的叫門聲實在不遑多讓,叫罵聲便是連風雨聲也掩蓋不住。很快,那本就沒有關得太嚴的店門便在“嘭”的一聲輕響中打了開來,搖曳的燈光中,一群提刀攜劍的江湖人出現在了屋中人的視線中。

李煜一眼便已瞧見,那當先之人赫然便是之前傾城幫那猥瑣的青年,那套光鮮的幫派服飾卻是被換下了,這時穿的乃是一身的黑衣,看起來倒是與屋中這些人一般。在他身後黑壓壓地跟了一群人,傾盆的大雨卻是沒有澆滅他們眼中的灼熱,眼見著店門被拍開了,俱是一臉期待地望了進來。推推搡搡之間,已是將猥瑣青年擠了進來。

“喲嗬,這是要搶-劫還是殺人來著,他娘的跟土匪似的。”黑衣人中排行老三的那位漢子在嘿然一笑後說話道。他們這一桌離門邊近些,而他坐的位子又恰好背對著門口,乃是離那猥瑣青年最近的位置了。

猥瑣青年顯然沒有料到屋中會是這般情形,剛才一味趕路,臨到進店之時又是拍門又是起哄的,再加上風雨聲太烈,根本就聽不太清屋中的動靜。而且,這店門也實在太不結實了,隻是輕輕拍了幾下便開了。在掃了一眼那說話之人後,本來張嘴欲言的話又被吞了回去。作為江湖底層人物,察言觀色乃是最為基礎的能力。那個說話的男人,看起來便不像是好惹的人物,更何況對方如此一般的人還有著十多個。在低頭抱拳行了一禮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徑直便往角落裏一張桌子行去。眼角之中,已是捕捉到了李煜的身影。

兩仗人馬的進入頓時讓這不算太大的大堂充實了起來,隻是這屋中的氣氛卻是變得詭異了起來。無形之中,坐在屋子正中的李煜卻是被圍在了中間,好似眾矢之的一般。屋中的情況自然也是讓張羅個不停的店小二發了一陣呆,看他的臉色應該是認識那群傾城幫幫眾才是。所謂來者是客,他還是隻能迎了上去,然後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這是他的本分。

屋外的風雨竟是毫無停歇的征兆,本就昏暗的天色現在已是漆黑一片,猶如黑夜了一般。店小二在一陣忙亂中,抽空去門外將燈籠點上了,又在大堂裏添置了三四根蠟燭,將周圍照得跟白晝一般。傾城幫的人一直倒是坐在那裏吃著茶水,除了時不時便會往李煜身上看上幾眼之外,倒像真是進來投宿的一般。

“唔,那小子,說你呢,吃完飯了還在這磨磨蹭蹭地做什麽呢,還不回去休息。”就在一切都正常地繼續之時,黑衣漢子中忽然有人對李煜說話道,聲音渾厚醇和,聽起來讓人很是舒坦,再看他麵相,竟是透著一股書卷氣息,看起來倒像是讀書人一般。

李煜聞言倒是一愣,聽這人的言語,竟是在暗示著他早些離去好避開角落裏的那幫人。對於那些人的目的,隻要是細心觀察過的又哪會不知曉,隻是這般明顯地提醒卻是少見了。“這位仁兄說笑了,現在時間還早呢!再說了,這般風急雨驟的,不正是飲酒喝茶的時候麽?小二,再來一壺茶來,還是要老板娘親手炮製的哦。”說著將手中的茶杯遙遙一遞,爾後才緩緩飲下。

那漢子聞言一笑,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倒有個建議,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李煜點了點頭,“盡管說便是了。”在那群漢子中,這個人其實算不得最為出色的存在,不管是身材還是修為,都不是最好的。但有一點奇怪的是,當他說話的時候,剩下的那些人便會下意識地閉上嘴,會是他們的老大麽?

“這個時候雖然是喝茶飲酒的好天氣,但要是身邊坐了些倒胃口的人,什麽興致都要敗壞完了,你說是也不是。”儒雅漢子若有所指地說道。“若是你同意的話,我便送你一份清靜,如何?”

李煜聽言又是一笑,相對於那群傾城幫眾來說,他倒更是忌憚這些黑衣漢子一些。“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也沒有的了。隻是我們萍水相逢,素不相識的,這般受人恩惠還是……”

不待李煜將話說完,那漢子又是開口了,“隻是借佩劍予我一觀便能換得耳目清淨,這實在是再劃算也沒有了。”這一次,他的視線直接便落在了玄鐵劍上,尤其是在掃過劍柄的時候,他眼中更是神采連連。

“喂,你這家夥在那裏瞎說些什麽呢,當爺們不存在還是怎麽著。”就在李煜思索的間隙,傾城幫眾有人忽然站了起來,不滿地說道。“魏老大,你……”隻是他話未說完,已是被那猥瑣青年拉了回去。

“哎呀,真是掃興,這般大呼小叫的,門外的風風雨雨都要被嚇跑了。”李煜說著將手中小二新端上來的茶壺放回桌麵,“可惜啊,可惜!”

那儒雅漢子當即便是哈哈一笑,笑聲中便是離桌而起,大步流星地便往角落裏行去。

“喂,你們可以滾了。”短短的一句話,便如同霹靂一般,在這大堂裏回響著。

傾城幫那群人一直便是盯著大堂裏的動靜,眼見真有人過來,當即便有好幾人按捺不住,刀劍已是離鞘而出。頓時,屋中的氣氛又一次凝固了。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那群黑衣漢子一直隻是旁觀著,便連一個人過去助陣的都沒有。這般情況隻有一個可能,他們並不相信會有例外情況的出現。

“喂,叫你們滾出去,沒聽見麽?”說話中,這儒雅漢子隨手便是一招,如同戲法一般,幾柄刀劍竟是被他抓在了手中,而那些失了兵刃的傾城幫眾們卻猶自繼續著之前的動作。

“我們走!”猥瑣青年本來有些漲紅的臉不知何時恢複了正常,低聲吩咐了一聲後,起身便往屋外行去。

“喂,難道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是,滾出去!”儒雅漢子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