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白馬非馬

雨依然沒完沒了地下著，陰沉的天空連半點放晴的跡象都沒有。紛紛揚揚的雨幕下，不時便會有江湖人奔過，或心事重重，或喜笑顏開，又或者垂頭喪氣。看起來很是普通的一天，卻是真正改變了好些人的命運。而且，這一天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哦，對了，你先去皇宮門口等我，又馬上便到。”少女說完也不等李煜回話，嬌小的身影已是淹沒在了雨幕中。

李煜若有所思了瞧了一陣，這才往大理皇宮直奔而去。

經曆了昨晚的動蕩，這大理皇城已是安靜了下來，倒是那宮門外站了兩列侍衛，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其實，這才該是它該有的氣象才對。在皇城周圍徘徊的江湖人比平日裏多出了許多倍，大多都是一副好奇地朝裏麵眺望著。在這些人裏，李煜卻也發現了一些麵色冷靜之輩。相較於那些江湖人物，這些人的修為都要高出許多。

正尋思之間，忽然從遠處傳來一串馬蹄聲，雖不甚急，卻也是不慢。不一會兒，一群鮮衣怒馬的人兒躍入眼簾，看那儀仗，卻是這段氏皇族。

就在這群人出現的瞬間，李煜留意到，人群中那些鶴立雞群的高手已是有了動靜，在盯著車馬看了一會後，竟是紛紛悄聲離開。這些人的輕身功夫都很不錯，幾個晃動便已消失了去。不過看他們離去的方向，除了一部分往城中幫派區域外，好一些分明是直奔城外而去。

“嘿嘿，這便是段譽麽，真他娘的幸福啊！”當看到馬車中的情形後，當即便有人輕聲嘀咕道。“要是老子能睡了她們中的一個，便是死了也值。”這人話音尚未落下，忽然便覺得喉嚨間一熱，待到伸手摸了一把後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不知何時已是破了一個洞，手上盡是淋漓的鮮血。

人群中接二連三的低呼聲並沒有打擾到馬車的行進，轉瞬之間已是進得皇城去了。

李煜看著街麵上那兩條觸目驚心的車轍，心中除了驚訝外，更多的還是疑問。段譽會殺人嗎？自然是會的，不過以他的性格，卻是不可能做得這般輕描淡寫。隻是，事實勝於雄辯，他不僅大開殺戒了，而且還做得那麽幹脆果斷，輕描淡寫。

從馬車進入李煜的視線開始，他的注意力便一直落在段譽身上，對方的表情更是逃不出他的注意。但是可惜的是，段譽的表情從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過，嬉皮笑臉，沒錯，一直都是那般嬉皮笑臉。他在一邊用六脈神劍收割著那些生命的同時，還不時與身邊的女子們調笑著。

看著地麵上的鮮血在雨水的衝刷下慢慢淡去，那些江湖人這才一臉後怕地散了開去，片刻間已是走得幹幹淨淨。

“想什麽呢，我們快些進去吧！”血刀派大師姐拍了一下李煜的肩膀，說道。

李煜卻是搖了搖頭，深深呼吸了下，“你聞聞看？”

少女倒是沒有多問，也是猛吸了口氣，“呸呸呸，好臭，是誰殺了這麽多人？”轉瞬之間，她臉色微微一改，伸出小手連連在鼻息間揮舞著，臉上頗有幾分厭惡。

“段譽。”李煜回答道。

少女聞言當即便是一愣，盯著李煜仔細看了起來。良久，這才一臉怪異地挪開了視線。“嘿，原來你在想這個，真是讓老娘好生失望呢！”這句話她是一臉冷笑地對李煜說的。“把碎空刀給我！”斬釘截鐵的言辭，竟然夾雜著縷縷殺機。

對方的反應根本就不在李煜的預料之內，雖然這女人本來就瞬息萬變。

“哼，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老娘怎麽能將一切壓在你身上。快點，將碎空刀交出來。”有若實質一般的殺氣當即便朝李煜包裹而去，一道淡淡的血光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的周圍。

李煜隻覺得胸口一緊，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當麵襲來。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那中年人當時會說那番話。這女人的實力，原來一直不曾顯露出來。眼看著少女身周的血光越來越濃，他心神一驚的同時，仔細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來。電光火石之間，段譽，馬車，江湖人，少女，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盤旋起來。

“原來如此，段譽不是段譽。”當李煜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一道血紅的真氣堪堪從他耳際飛過，細雨之中，幾縷發絲飄然而下。

“咯咯，你這人真是無趣，人家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少女若無其事地說完，話音稍稍一變，“你剛才說什麽，什麽原來如此啊，還有什麽段譽不是段譽，什麽意思啊？”

李煜暗暗歎息了一聲，自己以前實在是太天真了。“他們與我們不是一路人麽？”卻是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提出了一個疑問。

少女聞言一笑，“嗬嗬，你覺得你是哪路人？”說著笑顏一收，“好了，不逗你了，有些事情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不過正如你所想一般，段譽回城正是因了那天龍禁地，你若想平安地走出來，那便殺了他吧！”說著又仔細打量了李煜一眼，“若是你真能活下來，我不介意將知道的都告訴的。”

李煜當即又是一怔。這段譽果然有問題，不僅有問題，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大的問題。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話，那段譽在這裏了，那他自己呢？另外，聽她話中的意思，這天龍禁地看來是要靠自己了，從剛才段譽展露的一些實力看來，風險甚大。不過，也隻是甚大而已，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嗯，她到底知道些什麽，自己到時候又應該問些什麽，倒是要好些想想了。

“走吧，我們快些進去，那些人想必也快要到了。”少女說著，昂首便朝皇城內行去，那兩排皇宮侍衛對她的闖入卻是熟視無睹。

李煜收拾好思緒，舉步跟了過去。在經過皇城大門的時候，他特意回頭看了一眼，迷蒙的雨霧中沒有半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