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白骨如山鳥驚飛 第四十二章 殺戮有罪
門外暴雨如瀑，天地之間似乎隻餘下了雨水傾瀉而下的聲響，猶如千軍萬馬一般，將其他聲音都遮蓋下了。
“生意不是向來便不錯麽，怎麽突然便要停業了？”在沉寂了半晌後，李煜出言詢問道。雖然他隻是隨口一問，但心裏難免還是有些奇怪，這時間實在有些巧合。
店小二走到門邊，將店門虛掩了一下，暴雨之下那不算矮的門檻竟是阻擋不了雨水的濺入。“客官是知道的，這大理城的生意可是越來越不好做了，再加上大理城這古怪的天氣，剛好又有朋友從京城傳了話過來，老板這才決定要離開的。”說著對李煜笑了笑，其中倒是帶上了一絲無奈。
李煜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後，便專心喝起茶來。不得不說，今天這茶水的滋味著實不錯，不管是茶葉還是烹製手段都沒話說。
眼看著一壺茶水便要喝完了，血刀派那位大師姐卻是依然沒有出現。作為一名頂級高手，要在指定的範圍內找一個自己熟悉的人還是很簡單的。她雖然沒有來，不過卻是有旁人來了。
“哼，便是這最後一天也不得消停。”在店小二刻意壓低的嘀咕聲中，門外已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虛掩的店門很粗暴地便被人推開了，在發出“嘭”的一聲撞擊聲的同時，一陣不算小的風同時灌了進來，引得燭光好一陣搖曳，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上酒，上酒，這鬼天氣真他娘的絕了，竟是越下越大。”在一陣抱怨聲中，七八個攜劍帶刀的江湖人帶著一身風雨味走了進來。看他們的穿著，該是來自城中那幾個幫派才是。天龍禁地的出現，倒是叫這些幫派合作了起來。
店小二麻利地便將酒水吃食端了出來，像是早已準備好了的一般。
“嗬，不對呀，今天這味道怎麽和前兩天有些不同呢？”在觥籌交錯了一番後，忽然有人驚訝出聲道。“喂，小二，你們可是換了師父？”
小二當即便是一笑，走了過去，正準備說完間，眼睛在掃過桌麵時，一個意外的發現頓時讓他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便被他掩藏了起來。“沒有，沒有，一直都是一位師父來著。”說完又隨口敷衍了兩句，借口抽身往後廚去了。
李煜自是見到了小二的反應，正遲疑間，忽然便發現手中的茶水輕輕顫動了一下，好像有風吹過一般。沒想到，竟是來的這麽快，他暗暗歎息了一聲。
“娘的，這破日子真是沒法過了，不就是修為差了一點麽，憑什麽讓咱們出來受著風吹雨淋的，他們便去找那神兵秘籍，憋屈，喝！”酒喝多了，膽色自然也就壯了些。這些廝混得並不得意的江湖人，或許這時才能將心底的話說出來吧！
李煜一邊感受著手中那及其輕微的顫動，一邊傾聽著那邊雜亂的說話聲，竟是呆住了。
“客官，茶水可吃好了麽？”看著麵前一臉沉穩的店小二，李煜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您好，是不是……”小二說著偷偷指了一下那群江湖人。
李煜倒是有些意外了，他這意思很明顯，是勸自己早些離開，免得和上次一般被那些江湖人纏上。即便，那些人隻是在自己鬧自己的，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半點不遜來。
“喂，走了。”就在此時，血刀派大師姐走了進來，無聲無息之下將屋中那些江湖人嚇了一跳。
酒壯人膽，除了膽色之外，還有色膽。當看到說話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小丫頭時，那些江湖人中登時便有人站了起來。“小……”，搖搖晃晃的年輕人還沒有走到女孩兒跟前，徑直便摔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哈哈，你小子，這才幾杯就不行了。”很快便有另一人站了起來，幾步便行到那摔倒的年輕人身邊，看裝扮他們應該是同伴。
李煜這時已是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對著一臉淡然的女孩兒說道，“走吧！”盡管，他對女孩兒的做法並不讚同，但也不會覺得有錯。
“別推了，他已經掛掉了。”女孩兒雲淡風輕地說道，“嗬嗬，很弱呢，一下子就摔死了。”她說話的口氣竟是換做了在那大殿中時一般。
李煜聞言一訝，仔細打量了一下女孩兒，心中雖然清楚她現在很不高興，卻是沒能瞧出半點端倪來。
那群江湖人停下的喧嘩，而後起身的那個年輕人已是一臉驚恐地退了回去。摔死了，這個答案實在是有些太搞笑了，但一切卻真實的在他們眼皮底下發生了。
“怎麽，你們不想幫他報仇嗎？”女孩兒一臉奇怪地說道，語氣中滿是期待的味道。
風雨聲似乎一下子大了起來，屋中卻是沒有一人答話。
“哼，螻蟻終究隻是螻蟻，既然如此，那便像螻蟻一般消失好了。”女孩兒說話之間，已是提起了身邊桌麵上的茶壺。
李煜見狀不得不伸出了手，殺戮帶來的血腥不僅能染紅地麵，更能染紅一個人的心。中年人的話過猶在耳，他不得不防。看著女孩兒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琢磨的神色，他堅持地將茶壺從女孩兒手中取了下來，接著手中一動，茶壺中僅剩的一些茶水已是噴湧了出來……
“嗬！”女孩兒看到李煜的動作後，對著他笑了笑，徑直便往門外走去。就在她回頭的那一瞬間，酒肆中傳來了一片重物落地的聲響。
燈光在店門關上的瞬間猛地搖曳了一下，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這店中竟是多了一個人。
“看來他應該知道了呢，真是可惜！”幽幽的聲音中，女人頗有些惋惜地說道。“好了，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馬上也走吧！”
店小二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就在女人轉身往後屋而去的時候，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不過最終也沒能說出來。
晦暗的燈光之下，周圍很快便安靜了下來，風雨之聲瞬間便侵占了起來。隻是，那本應該純粹的聲響中似乎摻雜了別的聲音，聽起來更顯壓抑。
良久，一道鮮紅的真氣忽然直撲桌上的油燈而去，眨眼之間，這搖曳的燈光便徹底熄滅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