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往事易碎

大殿之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餘下筆尖在紙張上留下的沙沙聲。大師姐時不時還會悄無聲息地來到李煜身上看上幾眼，不過往往隻是掃了一眼之後便不想再看，這黑壓壓的一片蠅頭小楷，即便隻是看便已經頭大了。雖是如此，她還是看得出來，李煜抄寫的速度很快，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快。看著那筆走龍蛇的身影，她的眼中漸漸被迷茫所代替。

隨著筆下最後一團墨點勾勒完畢，李煜緩緩舒了一口氣，這書終究還是抄完了。

“啪啪啪！”就在李煜將最後那本書稿整理好疊放在桌麵上時，一陣突如其來的鼓掌聲忽然響起，不知何時，這大殿中竟是出現了一個道人，正安靜地坐在殿前那講師的位置上。鶴發童顏，精神矍鑠。

大師姐這時自然也是被驚醒了，一臉警惕地看著對方。在打量一番後，她臉上的表情頓時顯得凝重了幾分，似乎發現了什麽一般。

“很好，能夠一字不錯地抄完十遍，實屬難得。唔，老夫問你，《道德經》可看全了麽？”老道人說著已是站起身來，頗為遲緩地走到李煜身邊問道，似乎不會武功一般。

李煜對這個道人半點記憶都沒有，以前在武當山上應該沒有見到過。不過聽到對方的提問，他心中忽然一動，道家經典不知凡幾，他偏偏隻問這經典中的經典，應該不是隨口而問才是。

老道人見李煜遲疑，有些昏花的眼中神色一凝，伸手入懷，當即便掏了一本書出來，隨手遞給李煜，“來，看看。”

李煜不假思索地便接了過來，就在剛才老道人將書抽出來的一瞬間，他已是瞧見了書的封麵。信手翻了一頁，空白，再次翻頁，依然如是。

“哈哈，果然如此。你很好，這本書老夫便送給你了。總有一天，你會看全它的。”說著伸手在李煜肩膀上拍了拍，接著返身便回去那殿上的位置坐下，“好了，你們出去吧，老夫要看書了。”說完從身前案幾上取了一本書翻看起來，不再搭理李煜他們。

大師姐看著不知何時洞開的大門，眼中疑惑的神色更是濃厚了幾分。在這個老道人身上，她感受不到半點真氣的存在，不過就在剛才，她分明感覺到了一絲真氣湧動的痕跡，正是那道微不可查的真氣將大門推了開來。而這大殿中，不可能還有其他人存在，她也不相信還會有其他人。

“別看了，時間要緊。”竟是李煜出聲提醒道。

眼看著兩人的身影隱沒在了門的盡頭，本來埋首看書的老道人抬起了頭，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語著什麽，可惜卻是沒人能聽清。

“不對，不對，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那個人。”在出了大殿之後，女孩兒似乎還在惦記著那個老道人，口中連連自語道。“哎呀，真是該死，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呢！”苦惱地拍了拍腦袋，她感覺這個人對她來說似乎很重要，偏偏現在卻是半點頭緒也抓不到。

李煜隻是靜靜地待在一旁，就在剛才那老道人拍了他一下的時候，他當時隻覺得平常，現在卻是感覺到這肩膀上越來越熱，分明便是真氣滯留的跡象。而在他試著運轉了一番真氣後才發現，體內的真氣竟是連肩膀那邊都進不去，似乎根本就沒有脈絡一般。

“喂，你發什麽呆呢，快走，快走，也不知道她們恢複過來了沒有。”大師姐不知何時又恢複了正常，咋咋忽忽地說完，當先便走，剛才那般煩惱的情形像是從來不曾發生過一般。

李煜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跟了上去。

出了大殿之後行不多遠，便重新又進入到了那陰冷的環境中，空地中呢喃的低語聲卷土重來。隨著愈加的深入，這聲音聽起來再次真切了幾分。再次傾聽之下，李煜竟是微微吃了一驚，這聲音讓他分外熟悉，不過細細分辨之下，卻又不是他認識的哪個人，真正透著古怪。

“哼，真是豈有此理，那些家夥是在考校老娘的智商嗎？”大師姐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聲音在李煜耳邊響起，在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笑了笑。一如之前經曆的場景一般，陰冷的天氣，彌漫的血腥味，還有地麵上的模糊不清。

“慢著！”眼看著女孩兒腳下一動便要踏進去，李煜連忙出聲叫住了她。

回過頭來的俏臉上餘怒未消，從牙縫間蹦出了幾個字來，“又怎麽了？”

“若是她們沒有動手腳呢？”對於幻境，外行人一般隻能通過感知來判斷，而要看破幻境中疊加的幻境，完全便隻能靠運氣了。“這裏本應如何通過呢？”

大師姐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答道，“與之前剛好相反。”

“若是觸發了禁製又會如何？”

“不會怎麽樣，還是那些骷髏，不過數量嘛就要翻上幾倍了。”具體多少倍，她卻是沒說。

李煜卻是一怔，一瞬間他想到的倒不是眼前該如何處理，而是聽她的口氣，似乎她連這邊的情況也遇見過。

“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啊，當時又不是老娘的錯，還不是呂小四那混蛋……”話說了一半，聲音便戛然而止，稍微停頓了一下後，幽幽的聲音再次發出。“呂小四是誰？”

李煜自然無法回答她的問題，說起來，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問題，有些人能記得，有些人卻是忘了，而這些人很可能還曾經待在一起過，這便顯得很奇怪了。看著陷入沉思之中女孩兒，他忽然升起了一股同情的心理。因為，他也有同樣的經曆。

“唔，你留在這裏等著，我先進去看看。”李煜雖是詢問的語氣，卻是沒有絲毫遲疑，舉步便往幻境中踏去。眼前景色微微一變後，他腳下一動，已是踏出了第一步，接著便是第二步，第三步。之前那些步法他還記得，隻需反過來走便是了，當然也並不隻是簡單地反方向走，五行八卦他還是知道一些皮毛的。

隨著最後一個步子的穩穩落下，九九八十一步已是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