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舞黃沙

殿門在無聲無息中關閉，與記憶中如出一轍，這殿宇並沒有絲毫改變，隻是當初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隻剩下了卓立殿中的那一人而已。隨著李煜的步入，那人卻是依然動也不動，靜靜站在那裏。

看不到油燈，也沒有任何能看見的光源，但這殿宇內卻是明亮無比。李煜在四處掃視了一眼後，起身便往殿中行去，隻是步履之間依然還是有些不夠協調，不時能夠聽到腳下摩擦傳來的沙沙聲。至於縈繞在身周的真氣，到時頗為溫順地收斂了許多。

“唔，終於還是有人來了。”聲音悠長而深厚，其中有著等待許久後的一絲輕鬆。“三年，或是十年，都記不住了呢！”身子在無聲無息中扭轉了過來，隻是很可惜的是，一副黑色鬥篷將他的一切都遮蓋了起來，蓬鬆的樣式更是連身材都無法窺視。不過，他的身量卻是不大，整體看起來有些瘦小，也就給不了人那種明顯的壓迫感。饒是如此，一股神秘的氣息卻是呼之欲出。

李煜將純色劍一收，“接下來要做什麽，或者說，我要怎麽繼續，往樓上去麽？”

鬥篷人卻是沒有答話，隻是抬著布滿黑紗的臉孔一動不動地盯著李煜看。“呼！”良久，他才歎息一聲，“不錯，倒是有些看頭。不過年青人，要想成功登頂，這其中的困難可不是你現在能想象得到的。或許，到時候你會後悔來到這裏。”在一番莫名的言語後，他忽然手中一揮，一股清風突如其來地在李煜身周吹拂而過。“門就在那裏，想上去自行去便是，有什麽疑問，嗯，原則上我都不可能會幫你解答。鑒於你目前的情況，也不會有什麽交易的必要。所以，不要來打擾我。”說著頓了一頓，“一刻鍾時間，然後滾吧！”

隨著清風的吹拂而過，之前在門派一番折騰後的疲憊感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舒適。而隨著對方話音的落下，他當即便選擇了閉嘴。雖是如此，對方寥寥數語卻是給他透露出了許多信息來。這位鬥篷人應該不是特意在這裏等他，而是本來便一直在這裏，至於身份嘛，或許是商人，或許是指路人，又或許什麽都不是。模棱兩可的話，自然都是無法確定的答案。一刻鍾時間麽，還真是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機會呢！

一刻鍾時間很快便在李煜的調息中過去，在回頭掃了一眼毫無變化的鬥篷人後，他徑直便朝記憶中的那扇門行去。沒有了鮮血，沒有了紅字，出現在眼前的，隻是一扇樸實到底的石門，不需他推，有人臨近後便自行後退著打開了，顯露出後麵盤旋而上的石階，或者說樓梯。

當李煜的身影隱沒在重新閉合的石門後，一動不動的鬥篷人忽然抬起頭來，黑紗後竟是折射出了一道炙熱的目光來，一雙白皙如雪的素手輕抬之下，鬥篷輕落，一張宜喜宜嗔的容顏緩緩凝現。黛眉輕皺之下，許久才換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殿宇中重又恢複了寂靜，而光線也是漸漸黯淡了下來。

推開第二層石門的李煜，還沒有進去便被一陣震天的嘈雜聲怔住了。而隨著眼前視線的明晰，一個出乎意料的場景緩緩展現在他的麵前。

料想中的石頭牆壁被廣袤的沙漠所替代，嗚嗚的大風聲中，黃沙席卷而上，天地之間盡皆被染成了一片昏黃。而之前聽到的震天聲響，卻是遠處被黃沙包圍的兩群人所發出的。朦朧的視線中，一聲聲淒厲的喊殺聲伴隨著不時倒下的身影而更顯絕望。

李煜隻覺得手中一輕，本來被他揮手推著的石門不見了蹤跡，回頭望去，已然也成為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沙漠，黃沙過去，天地昏黃。下意識地，他舉步往廝殺中的人群處行去，步履蹣跚之下，良久才到得那些身影跟前。隻是，讓他莫名的是，本以為近了能看清楚的身影，依然顯得那般的朦朧，即便那些人隔他不過隻是十來步來。而到了這裏，視線中的身影已是成片地增加了起來，入目所見皆是廝殺在一塊的身影。拚死的呐喊聲，刀劍的交擊聲，還有鋼鐵入肉及鮮血噴濺的聲響，在嗚嗚嘶鳴的風聲席卷下，聽來竟是一清二楚。隻是，鼻息間能聞到的，卻沒有半點血腥氣息。

漫天的黃沙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廝殺的兩群人也早已變作了兩個軍團。一刻鍾，李煜一路行來，都是大同小異的畫麵，驚心動魄而又難以身臨其境。這是一種相當別扭的感受，看得多了，心中竟是會升起還不如爽爽快快廝殺上一場的想法。

“找到了。”在看到眼前那一麵麵揮舞的旗幟後，李煜嘀咕出聲道。眼中神色一凝之下，純色劍被他抽了出來。

將軍，莫不是站在萬具枯骨之上。那個高高在上的身影，在翻飛的旗幟掩映下，即便隻是影子也顯得別樣的威武。就在李煜靠近的時候，戰馬之上那人似乎感應到了一般，手中一揮，本來在他身後排列的侍衛瞬間便將他包裹了起來，槍尖林立之下，一聲聲嘶吼驀然響起，聲勢一時無兩。

李煜掃了一眼，卻是看也不看那些持槍警戒的影子，身形徑直往圈中那一馬一人行去。

“殺！”淒厲的聲音中，槍光閃爍，幾道槍頭轉瞬便刺穿了胸膛。沒有鮮血噴湧，甚至都沒有讓目標稍微停滯一下。

“果然麽！”李煜看著身旁一個個嚴正以待的身影，心中更是定了幾分，當下腳步更是快了幾分。

“停，停下。不要再過來了。”周圍的聲音依然浩大，卻是不能將這個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掩蓋下來。“我幫你把門打開便是了，不要再上前了。”

說話之間，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很是突兀地響起。李煜凝目看去，卻是一扇石門很是詭異地在遠處冉冉升起，風沙飛舞之下，更顯神秘。“鑰匙呢？”

“鑰匙？什麽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