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門之誼

武當派,江湖名門;武當山,天下名山。

走在蜿蜒而上的青石板搭建的台階上,一種非常寧靜的感覺瞬間將李煜包裹了起來,無論是一旁青翠的群鬆,還是那連環無際的群峰,都是那麽的安靜,隱約傳來的鍾罄晨鼓,也不能影響絲毫。

山道上很是幹淨,連一絲落葉都沒有,想是早起的後輩弟子細細打掃過了。一路上去也沒有見到一位武當弟子,往上麵望去,除了有座牌樓隱隱再往外,就是蜿蜒的山道擺出的一條曲線。

台階有多少級,李煜沒有去記,以後自然有機會慢慢點數的。直到爬到牌樓近前,李煜才發現,原來這裏也隻是在山腰,那牌樓上寫的是“武當”二字,年代久遠,意味悠長。在牌樓不遠處的懸崖邊,立了一方大石頭,上麵雕刻了三個大字——卸劍石。而牌樓前的廣場上,幾名商人已經擺開了貨物在那叫賣,大多是些漂亮的女式道袍和發髻。有一些年輕的女弟子在那挑選東西。

要想山上就得經過牌樓,牌樓以上才能真正算得上是武當派,李煜在這小廣場上便未作停留,徑直準備往山上去。

“這位少俠,上山者須在此卸劍,還請將寶劍交予我們代為看管,下山時原物歸還。不卸劍者不可入,還請見諒。”說話的是兩名站在牌樓下的武當弟子,說話整齊劃一、真氣十足。

李煜也不廢話,一把將腰上懸掛的寶劍取了下來,遞了過去。其中一名弟子接了過去,準備放到一邊的儲物筐裏。看到筐裏還有好些劍刃兵器,李煜不由說道:“這位師兄,我是新入派的弟子,還是別與別人家的放在一處了。”那弟子一聽,很是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又用不好意思的口吻道,“師兄見諒,待會我就將師兄的愛劍送上去,師兄先上去吧,別叫師傅久等了,師傅就在真武大殿中,上去就能看到了。”

李煜拱手謝過,穿過牌樓往山頂爬去。

這武當山其實也不是太高,隻是李煜卻是絲毫不懂武功的,爬到山頂時已是氣喘籲籲。這山頂上也有一牌樓,不過比山腰上那個自是威武不少,名石材料處處彰顯華麗,牌樓上是武當開山祖師張三豐的題字。

李煜曾經看到過一部影像資料,上麵的武當山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有些區別,就如同地理位置也出現了偏差一樣。武當本來就是他想加入的門派,無論強與弱。從山頂上一眼看去,重殿疊宮在霧氣環繞中很似那仙宮所在。而正對著牌樓的隻有一處宮殿,正是一路上被那些弟子提及的“真武殿”。

殿門口有幾隊空手空拳的弟子,正在一位中年道士的帶領下練功,看那徐徐而行的動作,還有一個個圓,正是武當派的入門功夫——太極功。

李煜走入真武殿,三跪九叩到殿內,便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李煜,今你拜入我武當派,須守我武當規矩,尊師重道,相親同門。賜你道號——純陽,師從道心。下去吧!”

本來以為拜師會很繁瑣的,畢竟是名門大派,在規矩禮節上自然會很是嚴苛。誰知道隻是拜了幾拜,聽那位祖師說了幾句話就完事了。

李煜恭敬地倒退到門口,便有一個小道士連聲說著恭喜,並將李煜引到偏殿,取了一身道袍木劍。那小道士對然一臉笑嘻嘻的,卻是做完這些就走了,李煜連叫了幾聲都未答應。李煜抱著道袍木劍一臉茫然的看著山下不停上來的少年們!

“恭喜師兄,能拜入道玉師叔的門下,以後還請師兄多多提攜師弟呀!”說話的正是剛才那位小道士。“師兄這邊請,取完道袍兵器再帶師兄前去拜見道玉師叔。”

李煜看了那位應該是零零三號的同門一眼,麵容很是清秀,看到李煜忽然一陣嗤笑,“純言師弟,聽說道心師叔已經閉關十年了,是真的嗎?”

小道士,也就是純言連忙答道,“是啊,已經十年沒有在門派中出現了呢?”

“哈哈,難道是練功走火入魔死掉了,哈哈,我還以為某些人能有多大的福氣呢,真是可憐啊!”

李煜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這位師弟,你將祖師的訓誡當做耳旁風是何用意,可是要我前去告上一狀啊!”

純言見二人發生了爭吵,連忙勸解,“純陽師兄,純虛師兄隻是關心道心師傅而已,大家本是同門,千萬不要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

李煜對這純言趨炎附勢本來沒有什麽好感,顯然是那純虛的師傅道玉在門派內有些威風,便一路巴結。現在明知錯在那純虛,卻偏袒相幫,實在太過可惡。

“純言師弟,隨意詛咒師門長輩在你心裏竟然和關心是一個意思,真是太讓我意外了。”

純言隻能訕訕地悶聲不說話了。

“這是怎麽回事,在真武殿外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純言,把事情經過給我說說。”插話的是一位中年道士,麵容儒雅,氣勢很是不凡。

純言一見那人,先是一個九十度的作揖,口中說道,“見過道遠師叔。”接著就將事情起因經過道出,隻是言辭多用重義詞,一場挑釁糾紛被他說成關心照顧,而李煜被說成了糾纏小錯難容同門的人物。

這位道遠師叔聽完,也不找李煜問話,直接說出了處理結果,“純虛用詞失當,令同門失誼,罰抄本門門規一百篇。純陽心性睚眥,對同門不以和為貴,罰抄《道德經》一百篇。純言,你帶他們去偏殿,監督他們抄完,不抄完不得用膳。”處理完畢就往真武大殿內而去,對李煜的欲言又止是視而不見。

本來,這罰抄東西,數量倒也相同,看起來處罰也沒什麽大的問題,直到在偏殿看到薄薄的一本《武當門規》和一本厚厚的《道德經》後,李煜心底明白,這道遠師叔顯然和純虛的師父交情不錯,有心偏袒。

這是李煜第一次拿起毛筆,感覺輕輕的,長長的筆杆很難掌握,而寫出來的字更是歪歪扭扭,不成樣子。純言在一旁看到,噗嗤一笑,走過來重新鋪上一張紙,“還請純陽師兄重新抄寫。”

李煜心下暗罵,不過看到自己寫出的東西確實不堪入目便也未作辯解,重新照著經書抄寫起來。

“請純陽師兄重新抄寫。”

“這樣不行,道遠師叔看到了定要責怪,純陽師兄還是重新來過吧!”

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張紙,殿內的光線已經轉到了另一邊,和李煜一起進來抄寫的純虛已經抄寫出了厚厚的一遝,一直在抽紙讓他重抄的純言現在已是閉口不言了,想是已經累了。而李煜才剛剛抄寫第二遍而已,要抄完一百遍,不知道得等到何時了。

“純虛師兄請慢走,這抄好的門規我會送到道遠師叔那去的。”純言用沙啞的聲音將純虛送出偏殿,走到門外李煜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道遠師叔在三清殿,沿著真武大殿往後走就可以看到了。現在天色有點暗了,師兄走路請小心!”李煜聽了心下一陣鄙夷,借著微弱的光線,慢慢揮動筆杆抄寫起來。

“純陽師兄,道遠師叔吩咐未抄完不得用膳,卻未吩咐不得休息。現在天色已晚,我看師兄也抄累了,不如先休息,明天早晨再繼續吧!”純言換過一根蠟燭,再也支撐不住瞌睡,低聲對李煜說道。

李煜現在已經無需翻看樣書了,一邊熟練地抄寫著一邊說道:“純言師弟要是覺得累了,盡管去休息吧,我這抄到明天都無法抄完的,明天你早點過來就是了。”純言聞言頓時大喜,去一旁堆放雜物的地方取過一些蠟燭放在李煜桌上,又去搬運了一些紙張過來,這才出殿而去。見他出去時一臉感激的看著自己,李煜倒沒有先前那麽厭惡他了,有些人看著可惡,其實也很可憐。

明亮的光線再次照進偏殿來的時候,純言一臉精神地走了進來,在看到李煜依然在認真謄抄的時候,神色間很是敬佩,師兄弟門罰抄的見得多了,像李煜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他跨過地麵上堆放著的一些已經抄寫完畢的書紙,走到李煜桌前吹熄桌上的蠟燭,靜靜站在李煜身後。

“好,不錯,可惜了。”這是道遠進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他隨意抽了一張已經抄寫好的紙張,並不好看的字,卻很整齊,不再看其他的,默默出門而去了。

李煜抄完一百遍的時候,已經是不眠不休後的第三天了,純言看著他的眼神中除了敬佩還是敬佩。抄完之後純言沒有讓李煜動手,而是他一個人來回搬運了五次才將那些紙張送到道遠跟前。

道遠沒有檢查,直接讓純言帶他去明心峰,那是李煜的師傅道心清修的地方。

明心峰在武當山並不出名,甚至對很多武當弟子來說都很陌生,那裏,可能將是李煜要呆很久的地方。

……

“武當派,嗬嗬,清靜無為,嗬嗬,與世無爭,笑話。”卸劍石前,武當弟子已經死傷無數了,而那個嬌小的身影依然在殺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