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後,夏千晨變得極其失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倒鎖了房門,連南宮少帝敲門也不開。
夏千晨開著電腦,瘋狂地搜索著任何跟漸凍症有關的消息。
她一點點看著,有說可以治,也有說不能治的。
大部分例子的都會死去。
她還看了許多漸凍症患者的圖片,到後期身體萎縮,不能走路,也不能動,一向很愛帥氣的冷天辰怎麽會忍受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夏千晨的心口抽緊,而她呢,在冷天辰得知自己有病在身時,她又做了什麽?
利用他……
夏千晨雙手緊緊地揪住頭發,靠著桌子。
一想到冷天辰當時望著她的眼神,她就難過得無法抑製。
她把每一個愛她的人都傷害透了。
先是夏父,夏千夜,夏千羽,冷天辰……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動靜,南宮少帝找人來開了鎖。
房內沒有開燈,隻有熒屏的光芒閃動著。
夏千晨飛快地擦著臉,聽到他沉聲朝她走來:“為什麽不吃飯?”
“我不餓。”
“為什麽不睡覺。”
“我不困。”
“為什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我現在腦子很亂……我想要靜一靜。”夏千晨沉聲說,“你讓我靜一靜?”
“我給你安靜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南宮少帝不由分說,將她從椅子上拎起來,“把臉洗洗,吃點東西,好好休息。”
“你不要管我。”
“……”
“都叫你暫時不要管我了!”夏千晨用力強著身體。
南宮少帝大手牢靠,緊緊抓著她,不讓她有掙脫的餘地,直到她失去力氣。
“鬧夠了麽?”他說,“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誰管你?”
夏千晨說不出話,是啊,南宮少帝是她現在僅有不多的親人了,她難道還要把他也傷害透嗎?
“我心情不好,我就是怕我的壞情緒會傳遞給你……所以……”
“你已經傳遞給我了。”
“對不起。”
南宮少帝將夏千晨拉到衛生間,打濕了毛巾給她擦臉。
她的眼睛哭得腫腫的,他擰著眉,就像照顧孩子那樣幫她細細擦拭著。
夏千晨呆呆地盯著他,恍惚中,卻好像看到冷天辰站在她麵前,手裏拿著毛巾,嘴角掛著一如既往的邪肆笑容:
【沒想到你也有哭泣的時候。】
【我還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永遠都不會掉眼淚。】
【看你哭得眼睛都腫了,像個小花貓。】
【喂,夏千晨!】
仿佛他就在她的耳邊大聲叫她,可是一回神,夏千晨看到的是南宮少帝的臉。
坐在一樓吃著南宮少帝喂她的粥。
夏千晨也是恍惚著,看到冷天辰端起碗來喂她:
【吃一口,我喂你。】
【我剛剛喂你喝粥了,接下來換你喂我。】
……
想起以前不管她在哪裏,他都跟著她,纏著他。
她的口頭禪總是冷冰冰的:【我很忙。】【我沒空。】【你給我滾!】
他卻依然追著她,死皮賴臉,怎麽也不肯放手。
以至於他每次在她這裏遭受到重創,都會笑笑說:
【千晨。謝謝你這麽忙,還親自來傷害我。】
……
過去被她極力遺忘的一幕幕,忽然變得無比清晰,就仿佛電影重放。
夏千晨的耳朵好像變得極其的敏感,聽到他的聲音說:
【對不起千晨……不能成為你的大樹了……】
那模糊的一句話,她竟到現在才回味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心被針刺的疼痛。
一顆眼淚滑過眼角,落進粥裏。
南宮少帝拿著碗的手終於僵住,冷冷地放回茶幾上。
他第一次看到夏千晨這麽傷心,看到她這麽失魂落魄,簡直好像靈魂都被挖走了。
這不得不讓他質疑她對冷天辰的感情。
“你愛他?”他清冷的聲音問。
夏千晨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
他冰冷地鑊住她的下頜:“是不是,你愛他?”
夏千晨被捏得有些疼,回過神,對上他冷冽冰寒的瞳孔。
冷天辰是他們彼此的刺,隻要提到他的名字,南宮少帝就無法自控!
夏千晨和冷天辰從小就認識,他們有足夠深厚的感情,他們之間的過去,是他無法涉及的,他怎麽也無法參與夏千晨的過去。
而對夏千晨來說,她之所以這麽傷心,除了她對冷天辰有親人般深厚的感情,還因為她對自己的作為太過自責。
她細想過去,竟沒有想到她一絲絲對冷天辰好的地方。
愛一個人有錯嗎?
追求自己的愛有錯嗎?
而她卻是真實的,把她的腳踩在冷天辰的心上,還恨不得他活得太頑強,狠狠地碾碎了。
“我……想去找他。”夏千晨低啞著嗓音說,“我還有很多話跟他說。”
“……”
“你幫我找到他好不好?”夏千晨握住南宮少帝的手,“我怕我那些話……永遠都來不及說出口……”
南宮少帝薄涼的眼神盯著她問:“你想跟他說什麽話?”
“很多。”
“那麽跟我呢?”他嘲諷問,“是不是已經無話可談了?”
夏千晨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南宮少帝怎麽會這樣問:“這是我跟冷天辰的事,你不要把我們卷進去。”
“那你見到他想如何?”
“他都快死了,難道我不該見見他?”
“既然他都會死,你見他難道想改變結局?”
“我可以改變他的結局嗎,如果我可以,我一定會!”夏千晨苦笑說,“可惜我沒有那麽大的權力!”
她的話音剛落,南宮少帝神色更是異變。
他猛地摁住她的手,那神情非常的憤怒,可是很快又變成莫名的憂傷。
他一字一句問:“若你能救他,你一定會?”
“為什麽不會?”
“不惜一切代價?”
夏千晨毫不猶豫:“不惜一切代價。”
南宮少帝深深地吸了口氣,別開臉,轉身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