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緊張,她的手越來越使不上力,手心裏不斷泌出汗水,快要抓不住麻繩。

藻澤已經陷到了腹部,逐漸向胸口淹沒,隻要再下一點,她就沒辦法自救了——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丟出麻繩的機會!

夕陽下,南宮少帝冷然兀立,就仿佛在欣賞一隻垂死掙紮的小動物。

這個該死的女人寧死也不肯求他幫助是嗎?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強到什麽時候。

夏千晨最後一次丟出麻繩,落空。

沼澤已經陷到了她的腋下,她的胳膊無法使力,她痛苦地閉上眼……

心底是一片絕望的黑暗,那黑暗一點點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精神。

恍惚間,她又聽到千羽的聲音:【姐。】

看到爸爸微笑地看著她的眼神:【晨晨。】

但是她或許再也睜不開眼,黑暗像潮水一樣將她包圍。

忽然一股力量在拉扯。

長長的睫毛顫動,夏千晨睜開眼睛,看到金色夕陽下,美麗的蘆葦隨風輕蕩中,男人像幻覺一般拉住麻繩的另一頭:“為什麽不求我?”

夏千晨空茫地盯著他:“我求你…你就會幫我嗎……”

“試試看。”

“我求你,”夏千晨的聲音在發抖,眼眸脆弱如琉璃,“求你救救我。”

南宮少帝高大的身影蹲下來,平視著她。

眼睛裏有一絲冷酷的笑意:“還敢不敢再逃跑?”

“不敢了。”

“聽不見。”

“不敢了!!!”

夏千晨緊緊抓住麻繩,深怕鬆了手,就徹底沉浸那個恐怖的漩渦裏。

“我還以為你到死也不會求我,你也就這點骨氣。”南宮少帝開始用力。

他隻一隻手,輕而易舉地就將夏千晨拉回岸邊。

夏千晨趴在堅實的地麵上,大口喘息著,渾身劇烈地起伏顫抖。

南宮少帝抓起她的頭發:“記住你剛剛對我說的,你要是再敢跑,我就讓這裏變成送你離開的地獄。”

夏千晨咬住牙關,平息了好一陣,才冷靜下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不是你告訴我的?”

她告訴他的?

夏千晨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他是根據她刻在樹身上的印記找過來的。

“為什麽要救我?”

“能結束你性命的隻有我。”他冷冽說,“別擔心,你沒這麽容易死。”

夏千晨盯著他,一陣冷風吹來,掀起他的發,他英俊的容顏卻是惡魔的殘酷。

他沒想過要她死?剛剛卻對她不聞不問。他是故意的?

“死亡的滋味好受嗎?”他問。

“你這個魔鬼。”

“我才剛剛救過你,”他掐住她的兩鄂,“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夏千晨別開臉,她遇見了兩個惡魔。

一個惡魔把她引到了沼澤地,想讓她死在這裏……

是啊,掉進沼澤地裏驚恐地看著自己一點點沉溺,等死。

那種恐懼的煎熬,比一槍崩了她要殘酷百倍!

而另一個惡魔,盡管沒有打算讓她死,還是讓她嚐試了一遍死亡的滋味!

“休息夠了?”南宮少帝看看天色,“走。”

“你知道離開的入口?”

南宮少帝已經轉身朝前走去。

夕陽鋪滿整個森裏,一片靜謐。

風一吹,樹葉從高高的頂端飄落旋轉,就像無數舞動的精靈。

回到夏千晨來時的分叉路口,南宮少帝選擇了一個方向。

夏千晨明顯感覺這條路比較堅硬,當看到第一棵白楊樹時,理智開始運轉——通往沼澤地的路都比較鬆軟,所以馬蹄會留下印記。(堅硬地麵生長的樹木都比較堅強,例如白楊……)

很顯然,冷天辰從不會留下馬蹄印的堅硬地麵離開,而故意派了一匹馬往鬆軟的地麵跑,給她指錯方向。

想到冷天辰是真的要致她於死地,她的心裏泛起一陣苦笑。

冷天辰,就算忘記了,有些感覺還是存在心底的吧?曾經對他來說那麽重要的人,忘掉了,就真的一點點感覺都沒有了嗎?

除非,她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重要過。

越往前走,天際就越黑……

樹木被最後一點餘光勾勒,更顯得夢幻的美,就像誤闖了童話森林。

南宮少帝走在前麵,迷彩服讓他有一種粗狂硬朗的俊美,他似乎在野外生存過,訓練有素,身手敏捷。

他的步履輕快,相較而言——

夏千晨又渴又累又餓,背著重重的求生背包,肩膀都要垮了。

身上都是沼澤地裏的汙泥和臭味,走的時候更顯得沉重……

兩邊都是灌木和伸出來的樹枝,**在外的肌膚隨時被劃破,刺得生疼,她的身體已經麻木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傷口。

好不容易到了一條小溪邊。

夏千晨想停下來洗洗身體……

“我想休息!”水壺裏的水都用光了,距離城鎮不知道還有多遠。

南宮少帝腳步不停。

“喂……”

他的身影已經過了橋。

夏千晨是真的沒有力氣再跟上了,她拿出水壺,蹲在溪水邊灌水,又喝了個飽。

這才走到水裏去清洗身體和包包。

臭臭的泥洗幹淨,露出雪白肌膚,頓時輕鬆不少。

夏千晨看到身上好多的傷口,心中一陣恍然,她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嗎……

胡思亂想著,突然一腳踏空!

她沒想到岸邊的溪水很淺,而裏麵突然那麽深。

咳咳,夏千晨猛地嗆了幾口水,往下衝的時候,眼疾手快抓住了水中的石頭。

水流很湍急,石頭上長滿青苔,不停打滑,眼見著她就要被水衝著鬆開……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夏千晨抬頭,撞到一雙瑩澤的寶石綠雙眸,是他!

南宮少帝麵孔森冷,這個該死的女人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

夏千晨被拽上岸,渾身濕漉漉的,貼著草地,不停嗆咳著。背上的包被水衝走了,連鞋也沒有了,白皙的雙足上全是磨破的傷痕和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