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指蒼山弟子上了石台,劍指張福德,挑釁之意不言而喻。

一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張福德身上。有好奇的,也有期待的,更有冷冽的……

吳家家主握緊的雙手慢慢鬆開,把眼往周興宏望去。

現在周興宏是騎虎難下,輸不得,輸了,周家剛剛積累起來的名氣一下子就沒了。贏,也贏不得。他周家在多寶城雖然是四大商家之一,但是和指蒼山一比,就猶如彈丸,到時候指蒼山隨便出來一個修為不錯的弟子,便可以將周家夷為平地,還沒有人敢指責什麽,他們不夥同指蒼山趁火打劫就算好的了。

在你春風得意的時候,錦上添花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但是在你落難的時候,雪中送炭的一定是好人。但是現如今,利益熏心,想要有人給你雪中送炭何其困難,人家能夠做到不趁火打劫,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

“張前輩,我看不如……”

張福德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直接打斷了周興宏的話。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聽周興宏會說什麽,直接一飄身,上了石台。

指蒼山弟子手持長劍,白衣似雪,衣襟隨風擺動,好一副遺世而獨立,憑虛禦風的仙姿。

“出手吧!”

一聲輕喝,指蒼山弟子滿是倨傲之色。

這人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破壞了辛苦營造出來的氣氛。一下子就從劍仙淪落成會幾手劍法的凡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張福德冷嘲熱諷:“猴子穿了一件衣服就以為自己是人,有些東西拿了一把劍就以為自己真的劍法出眾,今天我就給你們長長記性,免得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敗壞了指蒼山的名聲。”

指蒼山弟子聞言暴怒。

“師弟,平心靜氣,他在激怒你,你不要上當!”台下兩位指蒼山弟子同時喝道。

石台上師弟一聽兩位師兄的話,心中頓時一驚,看向張福德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戒備,這人倒是一大勁敵,竟然不動聲色就可讓自己亂了方寸,如果不是兩位師兄提醒,今天可能就在陰溝裏翻船了。

師弟手中三尺青峰鏗鏘一聲破鞘飛出,凜冽劍氣洞穿四周。

“準備好受死吧!”

師弟掐動劍訣,一道劍元轟進長劍內。

長劍一震,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仿佛天上雷音,讓人膽戰心驚,未戰先怯。這一劍猶如蛟龍出海,恢弘的劍光呈半月狀朝著張福德劈下。

“你一個人不行,還是你們三兄弟一起上吧!”張福德輕笑一聲,一句話讓台下兩位指蒼山弟子臉色都變了,更別說台上師弟,此刻他更是暴怒不已,將兩位師兄的告誡拋諸腦後,一心的想要斬殺張福德,讓世人知道,我一個人也可以滅你。

張福德身影閃動,輕易避開劍光,一晃就到了指蒼山弟子身後,握手成爪,直接朝著指蒼山弟子背心轟下。五道血芒仿佛利箭破空襲出。

指蒼山弟子伸手一抓,捏住長劍。一道劍光從長劍上爆出,直接裹著指蒼山弟子反身強殺張福德。

“好一個以身為劍!”張福德心中暗歎,雖然看不起這幾人修為,但是指蒼山的劍訣確實有獨到之處,這人不過引氣四五層得修為,平日裏對上,自己一隻手就能捏死,但是這位弟子借用長劍,竟然可以將劍光包裹自己,將己身當做長劍,無堅不摧,斬殺敵人。

滅!

指蒼山弟子一聲輕叱,長劍震空,一道劍氣直接將張福德劈材一般劈為兩半。

噓!

許多原本準備看好戲的人倒噓一聲,本來看這人揮金如土,說話間睥睨天下,似乎將指蒼山都不放在眼裏,這些人還道是可以看上一場龍爭虎鬥,沒想到卻是虎頭蛇尾,這人根本就是銀樣蠟槍頭,出手不過三招就被斬於劍下。

吳家家主卻是一陣得意。他以為周興宏突然有了膽子和自己爭,和這個血袍老者脫不開關係,他心中一直都在猜測這血袍老者的身份,沒想到指蒼山弟子一出手,那根本就不用猜測了,這人卻是招搖撞騙之輩。

相對吳家家主的輕鬆,周興宏心裏卻是有說不出的苦來,女兒啊,你害死你爹爹了,你害苦周家了哇!

這人哪裏是什麽高手,那一兩手三腳貓功夫連我都不如。他自己輸掉不打緊,還將周家扯上了,這一下得罪指蒼山弟子,又有吳家在一旁煽風點火,還不知道指蒼山弟子會怎麽對付周家呢。

難道周家倒了不孝子孫周興宏這一代,真的就要沒落下去了麽?

“老東西,我本以為你真有兩招呢,你手上的功夫要事有你嘴上功夫的一半厲害,我還真拿你沒辦法,可惜……”指蒼山弟子長劍一收,一臉憐憫的望著地上的兩半屍體,就要上前將賭注取回。

“師弟,小心有詐!”台下指蒼山弟子忍不住出言驚呼。

師弟輕輕一笑,頗有幾分高手風範。

“我指蒼山劍訣犀利無雙,他竟敢憑肉身與我廝殺,必死無疑,我……”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兩半屍體在眾人詭異的目光中突然輕輕一抖,然後慢慢站了起來。直接將師弟口中沒說完的話嚇了回去。

這兩半屍體就仿佛白蠟融化,一滴滴鮮血從屍體上落下,看起來恐怖無比,直讓人頭皮發麻。

“嘎嘎嘎……再來劈我兩劍玩玩!”屍體發出滲人的慘笑,大廳中一些膽小的死魚眼一番,幹脆暈了過去,一些膽大的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由毛骨悚然。

台上指蒼山弟子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活生生就像被那啥的小媳婦,叫聲中那叫一個委屈,那叫一個無助。

同時隻見他手中長劍一震,一道劍光橫掃而過,這一下竟然劈出四半血淋淋的屍體。

四團屍體血氣滔天,在一股詭異的力道下朝著指蒼山弟子飄來。

指蒼山弟子直接就被嚇傻了,握劍的手也不停的哆嗦,最後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收你一般鮮血作為懲罰!”話音落下,指蒼山弟子體內就噴出一道血泉,倒灌進屍體內,四半屍體輕輕一晃,合在一起。

張福德不屑的看了一眼鬥誌全無,甚至這一輩子都可能活在恐懼的指蒼山弟子。輕歎一聲:“哎,你就這麽點承受能力,恐怕此生都不能突破引氣期,以後甚至還有可能死在某次探險中,我就大發慈悲幫你一把,至少你沒有身死之憂了。”

恐怕就連張福德自己都沒發現,他自從修煉血神經後,所作所為也漸漸朝著魔道靠攏,如果在這麽下去,唯一的出路便是淪為血魔,成為不折不扣的魔道巨擘,遭受所有星士的追殺。

張福德看了一眼台下指蒼山兩位弟子,眼神陰冷,嗜血瘋狂。

“該我們了!”

兩位指蒼山弟子看著猶如死狗一般躺在石台上的師弟,眼中滿是驚恐,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不,不,前輩修為如此高深,這兩滴甘霖雨露我們隻是看看玩笑,就算是送……對,對,我們隻是給前輩開一個玩笑,我們隻是想親自買來送給前輩。”這兩人多哆哆嗦嗦,顫抖著倒出一堆星石,也不管到底有多少,伸手將甘霖雨露捧在手中,另外一人取出劍丸,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張福德,生怕這魔頭不願意接受。

“一半鮮血!”張福德冷喝一聲,雙手虛握,朝著兩位指蒼山弟子一抓,兩位指蒼山弟子身體一震,兩團血球從他們體內飛出,落進張福德體內。張福德這才一臉意猶未盡的點了點頭,一揮手,就將劍丸和甘霖雨露吸在了手心。

張福德一拂袖,轉身就飛下石台。

兩位指蒼山弟子硬著頭皮問道:“前輩,我們……”

“滾吧!”

兩人如蒙大赦,一轉身就朝著大廳外飛奔。

“慢著!”張福德眉頭一皺,有些不屑的望著兩人的背影。

兩人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腳步一下子僵硬。苦著一張臉回頭望著張福德,眼中滿是驚恐,還以為張福德不願意放他們一條命了。

“前輩,我們可是……指蒼山弟子。”兩人試圖拉上指蒼山這張虎皮,不過此刻卻沒有那個膽氣,說到一半,後麵威脅的話在喉嚨裏打了幾個轉,最後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哀求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閣下,還望前輩大**量,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我們回去後定然為前輩豎一塊長生碑,日日祈禱,夜夜供奉。”

張福德伸手一指石台上的師弟,笑道:“你們忘了一人。”

啊!

那兩人一愣,趕緊一溜煙的船上石台,裹住師弟就朝著大廳外飛走,根本不敢停留片刻。

張福德走回自己的作為,周興宏帶來的兩位供奉都忍不住朝著兩邊趔了趔,不敢和張福德靠的太近。

張福德見狀哭笑不得,自己真的有那麽恐怖麽。

他哪裏知道,現在整個大廳的人都是心裏發毛,光是那恐怖的場景就可以讓他們回去做惡夢。至於指蒼山弟子不戰而降,要是以前他們根本不會相信,但是今天他們親自經曆過,由不得他們不相信,甚至他們都認為,就算自己上去,結局恐怕也不會好多少。

這人也不知道修煉的什麽邪法,如果血腥恐怖,劈為兩半竟然還不死。

大廳中還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這些人一刻都不想停留,趕緊朝著四大商家的人告辭,然後匆匆離去。

吳家家主還想說什麽狠話,不過一看到張福德,想起剛剛那恐怖的場景,腿都忍不住哆嗦,哪裏還敢說什麽狠話,一轉身屁焉焉的溜了。

範家家主就是吳家家主養的一條古,現在主人走了,他更是吠都不敢吠一聲,夾著尾巴緊隨吳家家主身後走了。

甄家家主和錢家家主本來還想和周興宏拉拉關係,不過現在一看到那尊血袍老者,都忍不住心裏發顫,最後隻得拱手一禮,道:“周兄,我們還有急事,等兩天我們再到周兄府上拜訪。”說完也是急匆匆的離開。

周興宏眼看走的走散的散,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隻期待這尊狠人不會胡亂殺人,同時心裏也跟自己打氣,他是我貴客,是周家貴客,怎麽會為難我。道:“張前輩,你看我們是不是也離開這裏。”

張福德根本沒有聽周興宏具體說什麽,隨意點了點頭,道:“這次買到幾件不錯的東西,少爺應該會高興。”

“少爺……”周興宏突然想到了院子裏麵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原本還想將他招為女婿,但是現在一看這尊狠人都不過是那少年的仆人,周興宏打了個寒顫,直接將心中的念頭撲滅。

周興宏心中更是暗暗琢磨,這次回家後定然要將周家上上下下交代一番,無論是誰,無論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見到這兩位貴客,都得依足禮儀,並且盡全力滿足他們的要求,讓你上吊,你絕不可以跳樓,不然你連累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一家人。

周興宏現在也有幾分摸不清,將這兩尊大神請回周家,到底是對還是錯。不過現在請都已經請回來了,周興宏心思電轉,不斷計算自己能夠從這件事裏麵撈到什麽好處。

回到周家後,張福德向周興宏告罪一番,便朝著林白閉關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子門口,張福德臉色徒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