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騎著老黃狼在小巷子裏亂竄,鼠爺就在他前方,在屋簷、街角蹦跳如飛,一點銀光若隱若現,帶著楚天向乢州西門的方向疾馳。

鼠爺感應力極強,沿途所有暴-亂的乢州城幫派混混,還有那些熱血衝頭亂砍亂殺的力行力夫,以及成群結隊呼哨過市的歸化土人都被鼠爺避開,楚天始終行走在一條安靜、安全的道路上。

狂奔了許久,前方廝殺聲大作,兵器撞擊聲、甲胄碎裂聲不斷傳來。

楚天幾乎是和楚頡前後腳離開的乢山書院,老黃狼奔跑的度比普通的坐騎快了許多,楚頡的隊伍人數眾多,一路又不斷的被嬴秀兒的手下攔截狙殺,楚天趕到乢州城西門的時候,楚頡的隊伍正在狂攻西門。

西門的城門樓子上,一群乢州州兵還在負隅頑抗,大群乢州城的市井混混和力行的力夫,正在瘋狂的攻擊城門樓子。一捆捆的柴草燃起了大火,被架在了城門樓子下熊熊燃燒,熏得城門樓內的州兵慘嚎不斷。

近千名歸化土人結成了黑龍殺陣,苦苦抵擋著潮水一樣湧來的楚氏私軍的衝擊。

楚頡去乢山書院參加龍門宴,居然隨身攜帶了五千名鐵甲重騎,在乢山書院內被商雲的雷法和大秦弩陣放翻了近千人,在趕赴西門的路上又損失了數百人,如今還有三千多重騎猛攻城門。

楚鐵屠帶著幾名萬人將瘋狂砍殺,殺得城門洞裏血肉橫飛,大片大片的殘肢斷臂不斷飛出,三百多名歸化土人幾乎在一個呼吸間被他們斬殺殆盡。

城門的萬斤閘‘隆隆’落下,歸化土人們想要放下萬斤閘擋住楚頡的去路。

楚鐵屠‘咯咯’一聲獰笑,雙手緊握大刀,衝著萬斤閘一刀劈出。一片寒霧奔湧,一抹灰色的刀光撕裂空氣,一刀將萬斤閘轟成了兩片。

可怕的高溫讓萬斤閘變得極脆,刀氣一摧,萬斤閘轟然炸成了無數碎片。

一聲呼哨,楚鐵屠等人轉身返回,簇擁著楚頡那架奢華、巨大的車駕一擁衝出了城門,浩浩蕩蕩的向乢州城西北方向的楚家堡趕去。

成群結隊的彪悍漢子趕到了乢州西城門,他們大聲嘶吼著想要追上楚氏私軍隊伍,殿後的楚氏私軍突然手一揚,數百顆拳頭大小形如鵝蛋的雷珠飛出,落在地上轟然爆開。

火光四濺,無數淬了劇毒的三角形鐵片向著四麵八方亂飛,數百名衝出城門的追兵被火光淹沒,伴隨著淒厲的慘嚎聲,他們身體被炸得和篩子一樣,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無論傷勢輕重,這些受傷的彪悍漢子身體隻是抽搐了幾下,無不七竅流出了黑色血跡紛紛倒斃。

楚天站在距離西城門不遠的街角,眼睜睜的看著楚頡在大群私軍的護送下衝出了城門,他莫名的心頭一鬆,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

四周喊殺聲震天,乢州城內的幫派分子正破門而入,盡情的洗劫平日裏他們絕對不敢招惹的那些豪門大戶的財物,遠近都有女子淒厲的喊聲傳來,不用問都知道那邊正在生什麽。

一根根黑色的煙柱猶如狼煙,從乢州城的四處升起,剛開始隻有數十根煙柱,等得楚頡逃出乢州城的時候,衝上天空的黑色煙柱已經有上千根。

粗粗細細的煙柱在離地數百丈的高空融為一體,化為一片黑雲籠罩了整個乢州城。

火光在城內閃爍,照耀得頭頂的黑雲一會兒明、一會兒暗,更有一片燦爛的血色不知道什麽時候融入了黑雲中。

楚天丟下對楚頡那邊的惦記,下意識的遊目四顧,四麵八方亂成一團,無數人在殺人,無數人在被殺,無數人在***擄掠,無數人在被***擄掠。

乢州城的西城區本是市井下等之人聚居的地方,如今混亂已經開始在這裏蔓延開來,一座座簡陋的小屋著了火,無數人哭喊著從一個個街巷衝了出來,又被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大漢砍死當場。

楚天想要幹點什麽,但是他突然現,他想要幹什麽都沒用!

兵荒馬亂的,偌大的乢州城整個亂成了一團,無數人在殺人,無數人在被殺,除非楚天是‘神魔’一般的存在,否則他能幹什麽?

“對了,阿狗!”楚天突然想到了李正、趙行所說的,被他們生擒活捉的阿狗。

“我救不了這麽多人,但是起碼我可以救我的兄弟!”楚天大喝一聲,用力一拍老黃狼的脖頸:“老黃,找到阿狗,我知道你能找到他,是不是?”

老黃狼仰天一聲狼嘯,突然紅著眼珠向西城門衝了過去。

無數歸化土人正忙著救死扶傷,忙著救治被雷珠炸死的同伴,老黃狼帶著一道惡風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得及阻止楚天和老黃狼。

老黃狼狂奔衝出了乢州西城門,驟然調頭向南,向乢州城南方狂奔。

幾個呼吸間,那些咋咋呼呼的歸化土人就被甩到了身後,好幾個身披甲胄的高手緊跟著老黃狼追殺了一陣,但是眼看著老黃狼越跑越快,楚天又隻有一個人,這幾個高手猶豫了一陣,最終回到了城內。

狂奔了一陣子,楚天身邊突然一道狂風卷起,紫簫生騎著他那頭神駿非凡的金角龍馬,輕輕鬆鬆的追了上來,和楚天跑了個肩並肩。

“啊呀呀,嚇死人了!滿城都在殺人放火,真是大開眼界呀,我從沒見過這麽多人猶如瘋子一樣,作出那麽多瘋癲的事情。人性啊,真是複雜,你知道我看到什麽了麽?”

紫簫生興致勃勃的向楚天說道:“平日裏最膽小,最懦弱的家丁,趁著混亂,居然一刀捅死了平日裏他不敢得罪的大管家,連帶著大管家的女兒扛起就走!是什麽,讓一頭懦弱的小綿羊,變成了惡狼呢?”

紫簫生若有所思的看著楚天,笑嗬嗬的說道:“楚檔頭,你能否回答我,為什麽一個平日裏膽小、懦弱的家丁,能夠做出殺人劫掠的事情來?”

楚天斜眼看了紫簫生一眼,淡淡的說道:“每一個人的心裏都隱藏著一頭惡魔,有人用道德仁義約束他,有人用浩然正氣鎮壓他,而有的人,則是用懦弱、膽小來掩飾他。”

“但是惡魔畢竟是惡魔,惡魔是要吃人的。每個人都有化身為魔的機會,就看,你願意不願意。”

紫簫生呆了呆,他愕然道:“這話,不像是一個打魚的檔頭能說出來的!”

楚天斜睨了紫簫生一眼,沒吭聲。

紫簫生突然啞然失笑:“哈,是我糊塗了,你可不是打魚的檔頭,你是大晉大獄寺的暗探頭子!”

老黃狼跑得飛快,楚天陰沉著臉不搭理紫簫生,但是紫簫生硬生生追在他身邊,猶如吊靴鬼一樣寸步不離,嘴裏絮絮叨叨的說著讓人無奈的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