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罵罵咧咧的頂著一腦袋的草葉子鑽出了山林,順著通往小村口的小道慢悠悠的向前走著。

“我長得順溜?莫非你們長得不像人麽?”生得頗為清秀的阿雀喃喃嘀咕著:“懶就是懶,幹嘛說長相呢?雖然我的確是比你們長得順眼一些,哎呀,這裏他們是花金銀銅子兒,還是靈晶呢?”

阿雀摸了摸胸膛上掛著的一截寸許長、黑漆漆,不斷散發出森森幽光的骨頭。

這是他們在幽暗地域斬殺一名厲鬼頭領,從他身上得來的一截有儲物功能的奇異骨骼。因為阿雀平日裏最仔細的關係,這節骨骼都歸屬阿雀掌管。

幽暗地域條件極其惡劣,掌控幽暗地域的天修對他們這些奴隸戰士異常苛刻,經常克扣各種物資。所以這節骨頭裏儲存的東西不多,幾塊天然的狗頭金,一些閑暇時淘來的沙銀,還有百來塊從厲鬼手上搶來的下品靈晶,僅此而已。

琢磨了一陣,阿雀取出了幾塊靈晶,又掏出了一塊兩個拳頭大小的狗頭金,用一塊獸皮包裹著拎在了手上。

順著小道向前走了七八裏地,阿雀的身影剛剛在村口的廣場邊出現,廣場上正在操練那些孩童的靈修,就已經警惕的轉過身來。

“兀那漢子,做什麽的?”兩個靈修大踏步向阿雀逼近,他們手上同時多了一柄散發出黯淡光芒的長劍。

阿雀急忙舉起了雙手,他將獸皮包裹放在了地上,右腳輕輕一踢,包裹散開,露出了裏麵的靈晶和狗頭金:“過路的,饞得狠了,來買點酒水。”

阿雀露出了他很有親和力的笑容,很溫和的向兩名靠近的靈修大漢笑道:“我不是歹人,隻是遠遠地聞到了酒香氣,專門來買點酒水過癮。”

抽了抽鼻子,阿雀看著兩個大漢笑道:“你們村子裏的酒坊,嘿嘿,用的五穀純糧釀造的酒水吧?香醇,真個香飄十裏。而且,我聞到了陳年老酒的味道,你們有窖藏超過五十年的老酒?”

阿雀舔了舔嘴唇,狠狠的吸了一口口水,臉上的垂涎之色,卻是真正的毫不偽裝的。

在乢州的時候,跟著楚天吃香的喝辣的,兄弟夥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不要太快活。

離開六道封魔大結界,被弄來了這一方陌生的世界,先是進了條件惡劣的角鬥場,然後直接被丟去了幽暗地域和厲鬼拚命,五十年的老窖酒,有多久沒碰到了?

“錢若是不夠,還可以再加!”阿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兩個靈修大漢狐疑的看著阿雀,雖然看不透阿雀的修為,但是他們本能的在阿雀身上感受到了類似於嗜血猛獸一般的強烈脅迫感。

他們下意識的繃緊了肌肉,體內不多的法力不斷注入手中長劍,隨時準備爆發全力一擊。

幾個在一旁的村老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他們上下打量了一下阿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認真的看了看阿雀清澈的眸子,突然笑了:“是個好娃娃……就是,殺性重了些。用靈晶買酒?娃娃真不會居家過日子。”

指著獸皮包裹中的狗頭金,這村老笑道:“荒村劣酒,又不是那些大人們享用的靈酒,不值什麽錢。就這塊金子,就能搬空我們村子裏的酒坊還有多啦。娃娃,你們是采藥的,還是狩獵的?”

阿雀笑嗬嗬的搖了搖頭,他很誠懇的向幾個村老拱手行了一禮,溫和的說道:“什麽都占一點……唔,那就麻煩諸位,給我多弄幾壇陳酒,再弄一些下酒菜,多肉食就好。”

一個村老笑著問阿雀:“遠來是客,村中有空房,不如進村子休息?”

阿雀依舊是搖了搖頭,他笑道:“夥伴們人太多哩,太叨擾,就不進村了。”

兩個靈修大漢聽得阿雀這般話,頓時又緊張起來。

幾個村老則是笑嗬嗬的和阿雀有一句沒一句的攀談著,一個村老進了村子招呼了幾聲,不多時就有村民挑出了一壇一壇的老酒,更拿了許多的下酒菜肴出來。

阿雀笑了笑,向一眾好奇的村民點了點頭,手一揮,一道旋風呼嘯而起,所有的酒菜都被他收了起來。

兩個靈修大漢同時上前了一步,越發緊張的看著阿雀。

能有儲物靈器,代表阿雀來路非同尋常,如果僅僅是過路的客人也就罷了,就怕他不是。兩個靈修大漢也是在外闖蕩過的人,深深地知道第一島圈絕對不是什麽太平地方。

“打擾了!”阿雀向幾個滿臉和善的村老拱手行了一禮,他沉默了一陣子,很是肅然的說道:“承蒙幾位村老厚誼……這些天,還是讓鄉親們進山裏避避吧。等太平了,再出來。”

兩個靈修大漢差點沒跳了起來,幾個村老的臉色則是驟然一變。

阿雀看了看他們,用力的點了點頭,身體一晃,驟然帶起隱隱的風雷之音,蕩起幾條殘影,瞬間消失。

“高手!天!”兩個靈修大漢嚇得渾身一哆嗦,阿雀的速度快得驚人,如此快的速度,如果剛剛阿雀是攻擊他們的話,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不會有。

“召集鄉親們,進山!”幾個村老毫不猶豫的說道:“把酒坊裏的酒,都搬來這裏,人家給了咱們活命的機會,這點酒水不算什麽。趕緊,進山,快,快,快!”

山林中,小山坡上,阿狗、阿雀、老黑盤坐在草窩中,遠遠地看著有條不紊開始大撤離的村子。

大口大口的灌著美酒,阿狗含含糊糊的說道:“這就對了,大家吃肉喝酒多好,打打殺殺的做什麽呢?你們看,這些人,和當年我們魚莊裏的鄉親們,也沒什麽兩樣。”

阿雀抓起一塊肥美的鹵牛肉,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

他和老黑都沒吭聲。

是啊,無論是在六道封魔大結界,還是在這一方天空下,這些最普通的鄉民,他們都是一樣的淳樸和善。他們就好像山林中的野草一樣活著,他們並無迎風傲霜、直刺蒼穹的雄心,他們從未想過要做一株頂天立地的大樹,他們隻想卑微卻平淡、平和而幸福的活著!

“有時候啊,這天下的事情,真是說不好的。”老黑一口幹掉了一壇美酒,罵罵咧咧的說道:“也不知道蛟王、狐老、虎爹他們,現在在哪裏,又在幹什麽。哎,當年寨子裏的老兄弟們,也不知道都怎麽樣了!”

話音未落,高空中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遠遠傳來。

一團火光‘轟’的一下在村**開,黑紅二色的火焰覆蓋了方圓十幾丈的範圍,將村民們碼放在廣場上的大大小小的酒壇子炸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