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對法宣戰的消息,打破了許多人對於和平的最後一線希望。...數日之內,戰火即從巴爾幹半島蔓延至東歐、中歐和西歐,歐洲大陸超過分之二的土地和人口無可避免地卷入了這場大戰。年以來萊茵河兩岸人人憂於內心,年以來大多數人料於眼前的事終於發生了。一家德國報紙那天在以槍炮的福祉為大字標題的特刊中欣然寫著:“行動起來,才是樂趣所在。”它還說,德國人“欣喜若狂……這個時刻我們盼望已久……目的未達,疆土未擴展到必須擴及之處,強要我們拿起的刀劍決不入鞘”。

獲悉德國對法宣戰的消息後,英王喬治五世毫不猶豫地簽署了總動員令。

這天上午時整,在德國給予的小時期限的最後一刻,比利時外交部的政務秘書德蓋菲埃按響了德國使館的門鈴,將比利時政府的複照遞交給了德國大使貝洛。回家途中,男爵聽到報童的叫賣聲,晨報宣布了最後通牒的全和比利時的答複。他聽到人們閱讀這些新聞,聽到激動地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發出刺耳的驚歎聲。

比利時無所畏懼的一聲“不”,振奮了人心。許多人認為,這一來,德國可要繞過他們的國土而不致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德國人是危險的,但還不是瘋,”人們如此相互告慰。

甚至在比利時王宮,在內閣各部,也仍然抱著一線希望,人們認為很難想像,德國人竟會明知錯誤還要自絕於人,蓄意發動戰爭。但到月日晚,當收到德皇對艾伯特國王兩天前發出的個人呼籲姍姍來遲的答複時,最後一線希望也隨之消失。德皇的複電不過是再次試圖勸誘比利時不戰而降。德皇複電提到,“正由於懷著對比利時的最友好的願望”,他才提出了他的嚴肅的要求。“正如所提條件已經闡明的那樣,能否維持我們以前和目前的關係,依然取決於陛下。”

“他把我當作什麽啦?”艾伯特國王大聲叫道。自從危機開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失卻控製,流露出他的憤慨。就任比利時軍隊最高統帥之後,他立即下令炸毀列日附近馬斯河上的橋梁,以及與盧森堡交界處的鐵隧道和橋梁。他依然未向英、法兩國發出呼籲,要求軍事援助和結盟。

艾伯特國王不願為比利時的中立簽署死亡證書,但比利時人格外看重的中立地位很快被殘酷的現實打得粉碎——次日上午時,第一陣土灰色的浪濤在離列日公裏的格姆梅裏希衝過了比利時邊境,比利時哨兵從哨所裏開了火。

在布魯塞爾,德軍入侵開始後一小時,阿爾貝國王身穿軍服,未作任何佩戴,騎馬去國會開會。一輛敞篷馬車上坐著王後和她的個孩,後麵跟著兩輛馬車,國王獨自一人在馬背上殿後,這個小小的行列沿著皇家大道碎步小跑而來。一上家家戶戶掛著國旗,拿著鮮花;街頭巷尾滿是興奮激昂的人群;素不相識的人們相互握手,歡笑與呼號交雜一片,每個人的感情,正如有人後來回憶所說,“都被他和他同胞之間的共同的愛和共同的恨的紐帶聯結在一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朝著國王而來,仿佛人們懷著共同的感情,試圖向他表明,他是他們國家的象征,是他們堅持**的意誌的象征。甚至不知怎麽竟忘了不該出場,也和其他國家的外交官們一起在國會窗口觀看著這個小小行列的奧地利大使也在揩拭眼淚了。

在大廳裏,在議員、來賓以及王後和朝臣就座之後,國王一個人走了進來,將帽和手套莊重地放在講台上,便開始演說,隻是聲音稍有顫抖。他回顧到創建**的比利時的年的國會會議時問道:“先生們,你們是否矢誌維護我們先輩留下的這份神聖禮物,使其不受侵犯?”議員們難以抑製自己,起立高呼“是的,是的,是的!”

演說結束後,街頭巷尾激情高漲,如癡似狂。一向為人瞧不起的軍隊現在成了英雄。人們高呼:“打倒德國佬!處死殺人犯!比利時**萬歲!”

國王離去之後,群眾又歡呼求見陸軍大臣。在政府中,陸軍大臣不論由誰擔任,因為職務關係,平時總是最最不得人心的一個人。德布羅凱維爾先生雖然是個溫爾雅、老於世故的人,但是當他出現在陽台上的時候,也為那天布魯塞爾每個人同仇敵愾的激昂情緒所感動,不禁流下了眼淚。

這一天,在巴黎,穿著紅褲和寬下擺的深藍色上裝的法國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穿過街道,他們引吭高歌:

這是阿爾薩斯,這是洛林,這是我們的阿爾薩斯,啊,啊,啊,啊!

唱到最後一個“啊”字,歌聲化成一片勝利的歡呼。

車輛絕跡的林蔭大道上,走過一隊又一隊的誌願兵,扛著旗幟和橫幅,橫幅上寫著表示決心的口號:“盧森堡人決不做德國人!”“羅馬尼亞忠於自己的拉丁族母親!”“意大利的自由是法國人的鮮血換來的!”“西班牙和法國親如姊妹!”“英國人願為法蘭西而戰!”“希臘人熱愛法蘭西!”“巴黎的斯堪的納維亞人!”“斯拉夫民族和法蘭西站在一起!”“拉丁美洲人誓死捍衛拉丁美洲化的母親!”

一條橫幅上寫著“阿爾薩斯人打回老家去”的口號,受到人群表示敬意的歡呼喝彩。

在參眾兩院的聯席會議上,法國總理維維亞尼的麵色死一般的蒼白,看上去已是心力交瘁,但他演說時,仍熱情洋溢,辯才雄健。這篇演說和這天每個人的作為一樣,被譽為他一生事業中最偉大的一次演說。他的公事包裏帶著法俄條約的本,但並沒有人對這份條約提出質詢。當他說到意大利已“以其拉丁民族的理智所獨具的洞察力”宣布中立時,響起了如癡似狂的歡呼聲。國同盟中的這個第個成員,在考驗來臨的時刻,果如所料,拔腳走開了。其理由是:奧地利進攻塞爾維亞,是一種侵略行為,從而解除了它對條約所負的義務。

意大利的中立使法國無須在南部邊界布防,也就等於增多了四個師即萬人的兵力。

普恩加來總統因公未能親蒞議會,在維維亞尼演說完畢之後,由人代讀了他的演說詞。宣讀時,全體聽眾均離座肅立。他說,法國在全人類麵前代表著自由、正義和理智,表示同情和善意的函電,已從明世界的各個角落紛至遝來。

同一天的柏林下著滂沱大雨,威廉大街馬蹄嗒嗒不絕,清晰可聞,一隊隊騎兵正輕捷地馳過水光閃耀的街道。

上午,在大教堂做過儀式之後,德意誌第二帝國的國會議員們集體列隊進入皇宮。入口處戒備森嚴,繩柵隔道,所有人經過四道檢查之後才終於在白廳坐下。德皇在幾位將軍陪同之下靜悄悄地走了進來,登上禦座。穿著龍騎兵製服的相貝特曼從禦用公包裏取出演說詞呈給德皇,德皇離座起立,開始宣讀。他說,戰爭是由塞爾維亞在俄國支持之下挑起的,他曆數了俄國的罪行,激起一片“可恥”的噓叫聲。預先準備好的演說完了之後,他提高嗓門宣布:“從今日起,我不承認黨派,隻承認德國人!”然後要求各黨派領袖,如果他們同意他的意見,就上前握他的手。在狂熱的激動中,所有領袖都從命不誤,與此同時,在場的其他人員爆發出一陣欣喜若狂的歡呼聲。

下午時整,國會議員又在國會大廈續會,先是聆聽相講話,接著履行餘下的職責,先是投票通過戰爭撥款,一筆五十億馬克的戰爭撥款獲得一致通過,爾後是國會表決通過本身休會四個月,或是說,在普遍所預料的戰爭所需時間一直休會。相貝特曼在宣布結束議程時滿懷信心說道:“不論我們的命運會是怎樣,年月日將永遠成為德意誌最偉大的日之一!”

同一天晚上時,英國終於作出了多少人在焦慮久待的明確答複——向德國政府遞交照會,宣布英國感到有義務“維護比利時的中立和堅持遵守德國與我們同樣是簽字國的條約”。照會要求德國政府在午夜之前必須作出“滿意的答複”。

在柏林,英國大使愛德華-戈申爵士當麵向德國相貝特曼遞交了英國政府的照會。

“促使英國參戰的並不是比利時問題,可卻偽善地在這個問題上大做章,誠使我無比憤慨!”貝特曼盛怒之下,大發了一通議論。他說,英國竟對一個“聯姻的國家”宣戰,這種作為簡直“不可思議”,這“等於在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生命與兩個來犯的人搏鬥時,從他背後猛擊一下”。他說,英國要對“這一致命的嚴重步驟”可能產生的所有可怕事件負責,而“這一切都僅僅是為了一個詞兒——‘中立’——僅僅是為了一張廢紙……”

英國大使回到使館後不久,外麵街道上開始喧鬧起來。柏林日報以號外的形式向德國民眾公布英國已經宣戰的消息——盡管這時距離午夜還有那麽幾個小時。繼意大利變節之後,這個最新的“背叛”行為,這個最新的背信棄義行為,這個又給德國增添一個新的敵人的行為,使得德國人怒不可遏,許多人立即成了一群狂吼的暴徒,然後對著英國使館的窗戶扔了一小時的石頭。

一夜之間,英國成了最最可恨的敵人。

德國人對於這一背信行為怎麽也想不通。要求參政的婦女竟敢對相無理取鬧,竟敢公然抗拒警察的英國人,竟想要打仗,簡直是難以置信的。英國的勢力雖然廣泛而強大,但已日薄西山,德國人對它就象西部高斯人對於後期的羅馬人一樣,既輕蔑,同時又帶有一種後來者的自卑感。

時,英國政府從一份截獲到的柏林發出的明碼電報中獲悉,德國政府認為自英國大使取護照之時起,它已與英國處於交戰狀態。內閣成員們於是趕忙開會,討論是否把那個時間算作宣戰時間,抑或等到最後通牒規定的時限——他們最終決定等待。

沒有任何的意外變故,午夜如期而至。點分,英國發出開戰電令:“戰爭,德國,行動。”

第二天,月日,隨著德軍對比利時的列日要塞展開攻勢,大戰的第一個戰役打響了。那天小毛奇在給奧匈帝國總參謀長康拉德-馮-赫岑道夫的信中寫道:歐洲已經進入了“一場將要決定今後數年曆史進程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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