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喬治五世夫‘婦’下榻在斯卡帕弗洛海軍基地唯一的高級旅店內,透過北海‘浪’濤的湧動,依稀可以聽到歐洲的時代脈搏,而在相距不遠的艦隊司令部裏,以傑利科為的一幹艦隊將領和高級幕僚,包括位戰列艦分隊指揮官——貝利中將、瓦倫德中將、甘布爾爵士,艦隊參謀長查爾斯-馬登中將,第1戰列艦巡洋艦分隊的光杆司令貝蒂中將以及第2、第3巡洋艦分艦隊指揮官普少將、帕肯漢少將,仍在煙霧繚繞的燈光下討論著當下的作戰部署。..

實施警戒作戰的命令已於個多小時前發出,這段時間足夠駐紮在英格蘭和蘇格蘭東部港口的各海防分艦隊、戰鬥中隊的艦艇生火出航。為了擴大預警範圍,此次還動員了後備艦隻和武裝拖船,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也就是說,傑利科和他的將軍們不僅不知道德國艦隊的實際動向,甚至連它是否離開了德國海域也無法確定,一切尚籠罩在‘迷’霧當中。用傑利科自己的話來說,這簡直是“盲人騎瞎馬”,根本不知在何方。

縱然沒有對手的確鑿消息,肩負著守衛本土和捍衛海權重任的海軍將領們不甘被動受敵。經過慎重的演算和權衡,英國本土艦隊——從8月4日開始改稱大艦隊,開始積地調兵遣將。駐紮在蘇格蘭東部的巡洋艦和驅逐艦向羅塞斯海軍基地集中,駐紮在英格蘭東部的輕艦艇向查塔姆港集結,駐紮在不列顛東岸的高速魚雷艇部隊因續航力有限,仍在各自的駐泊地隨時候命。

就著濃濃的黑咖啡,傑利科撐起倦怠的雙眼,黯然說道:“德國人若真是選在這個時候出擊,隻能說他們的指揮官確實眼光獨到、膽略過人。在過往的訓練當中,我們未曾嚐試以究窘迫的艦隊陣容出戰,德國人卻因為艦隊實力相對較弱,考慮並模擬了各種困境下的作戰策略。仗還沒開打,他們又領先了我們一步。”

在場將領之中,資曆較老的瓦倫德中將說:“以我對英格諾爾的了解,這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指揮官,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不像是個屢屢冒險的人。”

英國大艦隊的席幕僚官,艦隊參謀長馬登中將從旁分析:“這肯定出自於他們的艦隊參謀長——普魯士王約阿希姆-弗蘭茨-胡伯特之手。從他和希爾公爵孫‘女’的風流事來看,這是個追求刺‘激’和冒險的家夥,他深得德皇疼愛,所以能夠將其他人敢想不敢為的事情付諸執行。”

“很難想象,一個24歲的家夥居然能夠讓我們遭受年未遇的失利。”跟著發出感慨的是第一戰列艦分艦隊指揮官貝利中將,他的分艦隊編有8艘超無畏艦。在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放眼全球,沒有哪個國家的主力艦隊能夠與之匹敵,然而日德蘭一役,這支準備妥當且全員出戰的分艦隊兩艦戰沉、艦受創,眼下僅有“帝王”、“征服者”、“雷電”這艘獵戶座級能夠出戰,前景不容樂觀。

“天賦與年齡無關,漢尼拔25歲成為迦基駐西班牙部隊的最高統帥,30歲率軍擊敗羅馬軍隊;拿破侖-‘波’拿巴30歲成為法蘭西第一共和國執政官,35歲登上帝位。”貝蒂溫緩地說著,看似是在稱讚對手,但他接著語調一轉:“不過,早獲得成功很容易讓人忘乎所以,漢尼拔45歲輸掉了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紮馬戰役,拿破侖43歲入侵俄國並遭到慘敗。如果這位被德國人譽為‘霍亨倫天才’的皇室青年因為自滿而犯下致命錯誤,我不會感到任何的意外。”

聽到這裏,傑利科抬頭看了兩眼貝蒂,要說年少成名,怎能少了29歲晉升上校,39歲成為英國海軍年以來最年輕的旗艦資格獲得者(以海軍少將軍階任分艦隊指揮官),而且是非貴族出身的貝蒂?也許正是得到了上級的看重、同僚的認可、下屬的尊敬,貝蒂的作戰指揮有著咄咄‘逼’人的霸氣,他格外推崇納爾遜式的冒險策略,這或是英國機動艦隊一頭撞進德國人陷阱的直接原因。

“如果說穩重謹慎的英格諾爾不是日德蘭海戰的直接指揮者,而他前日確實在柏林參加德國的勝利遊行,那麽德國艦隊的指揮權很可能落在了這位德國王手裏,既然如此,德國艦隊為占得先機而再出擊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說話的是甘布爾爵士,他剛剛接替布拉德福中將成為第3戰列艦分艦隊指揮官。日德蘭之戰,這支由舊式戰列艦組成的分艦隊像是反應遲緩的醉漢,冷不丁挨了對方一悶棍,旗艦戰沉,布拉德福中將以下700多人陣亡。

貝利中將儼然從這番推論當中獲得了一些啟發,他說:“戰鬥一結束,我們就在全力搶修戰艦,可到現在為止,‘征服者’和‘雷電’上還各有幾‘門’副炮和一些通訊設備未及修複,戰鬥力存在一定的減損。由此來看,德國艦隊理應有一些主力艦是帶傷上陣,而從日德蘭到不列顛,雙方的戰場處境已經完全調轉過來,一處不大起眼的損傷就可能葬送一艘具有核心作用的戰列艦。雙方還未‘交’戰,我們其實已經占據了有利位置。”

貝利的最後一句話,正好對傑利科先前的消感慨作出了糾正,在場的將領們多數都覺得他言之有理,氣氛終於有了一絲樂觀的轉變,但貝蒂“不合時宜”地提及他在日德蘭海戰中的遭遇,以此告誡自己的同伴們,德國艦隊除了無畏艦和戰列巡洋艦,還有兩件非常危險的武器:飛機和高速魚雷艇!

馬登回應說:“‘坎帕尼亞’號的水上飛機已經分別轉移到了‘哈格梅特’號和‘盧諾’號上,它們的航速勉強能夠跟上艦隊,再加上‘厄嘉丁’號,這次我們有艘飛機母艦、十四架飛機協同作戰,而且所有的飛行員都配發了手槍和手榴彈,這些肯定會給德國人一個大大的意外。至於高速魚雷艇,據我們推測,德國人隨艦隊搭載的數量不超過60艘,而在不列顛東海岸,我們擁有200多艘。”

甘布爾爵士‘插’話道:“雖然這次作戰已經來不及了,我還是那個建議——給所有戰艦加裝2磅炮,這種速‘射’武器能夠有效對付德國的高速魚雷艇。”

長長的雪茄漸漸化作雪白的煙灰,不知不覺之間,天‘色’漸亮,在斯卡帕灣的英國海軍基地,許多艦艇處於安靜的錨泊狀態,而另一些艦艇這是截然不同的模樣:它們的煙囪往外噴吐著灰黑‘色’的煙霧,艦員們或忙於將吊運上艦的物資搬進艦艙,或調試著艦上的火炮設備,在一陣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沉重的船錨帶著海底的淤泥升上海麵……

因隨時之需,已生火待命的艦艇將早餐時間提前一個小時。似乎預感到這將是意義非凡的一天,喬治五世起了個大早,他在碼頭巡視了一圈,先後登上“武仙座”和“帝王”號號察看備戰情況,並在“帝王”號的軍官餐廳裏召見丘吉爾和傑利科等人。

“經過連夜布置,我們萬事俱備,隻等德國艦隊現身了。”傑利科努力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但他並不足夠堅定的眼神出賣了他內心的顧慮。

丘吉爾看出了這一點,此時雖不宜臨陣換帥,但大艦隊是以殘陣出戰,未必要傑利科親自坐鎮指揮,於是試探道:“我昨晚考慮了很久,有個建議想要征求陛下以及諸位的意見。現在我們隻能從斯卡帕灣派出5艘新戰列艦、6艘舊戰列艦、6艘裝甲巡洋艦編隊作戰,為了提高指揮效率,我建議將它們編為個臨時分艦隊,貝利將軍指揮新戰列艦群,布朗寧將軍指揮舊戰列艦群,普將軍指揮裝甲巡洋艦編隊。其餘巡洋艦和驅逐艦仍按原屬艦隊編配指揮。”

將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默然無語。

傑利科知道丘吉爾的用意,臉上雖有些掛不住,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最後,當場提出意見的僅有兩人,貝蒂和甘布爾爵士,但他們並非反對丘吉爾的安排。貝蒂主動請纓參戰,甘布爾爵士則提議將“愛爾蘭”號和“阿金庫特”號編入艦隊。

這“愛爾蘭”號原名“瑞斯薩迪赫”,與喬治五世級同年開工,火力、航速乃至裝甲都是紮紮實實的一流設計,隻是建造工期比喬治五世級多出整整一年;“阿金庫特”號最早是由巴西政fu訂購,後因巴西陷入經濟危機無力支付後續費用而轉售給了土耳其人,遂被命名為“奧薩馬蘇丹”,它是軸線上主炮配置最多的戰列艦,裝備7座雙聯裝45倍徑12英寸主炮,火力配置相當強悍,滿載排水量超過3萬噸,動力比任何一艘裝備12英寸主炮的英國無畏艦都要強大。由於追求航速而犧牲了一部分艦體強和裝甲防護,所以它在總體‘性’能上更偏近於戰列巡洋艦。

戰爭爆發之時,“瑞斯薩迪赫”和“奧薩馬蘇丹”皆已完工並進行了海試,隻是出於政治戰略方麵的顧慮才遲遲沒有‘交’付。考慮到英國本土艦隊的主力艦數量僅僅略多於德國公海艦隊,在決定征用兩艘戰列艦之後,英國海軍立即派遣現役人員登艦接管,並在阿姆斯特朗和維克斯公司的技術人員幫助下將兩艘戰艦從建造地駛往斯卡帕灣。在那之後的一個多星期時間裏,兩艘戰艦被列入英國海軍作戰序列,配備了艦長、各級軍官士官以及水兵,並且緊鑼密鼓地展開訓練。按照英國海軍的慣例,一艘新戰艦在完成海試和設備調試後還需要六到八周的訓練才能服役,大型戰艦的訓練期這往往長達四個月。如今戰況緊急,破例為之並無不可,但海軍新艦猶如陸軍新兵,訓練時間越長,對技戰術的掌握和心理應變能力越高,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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