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牌飛行員的操控下,夏樹乘坐的容克-3c型水上偵察機徑直飛回了托爾斯港。

飛機在水麵降落,憑借自身動力靠上碼頭。夏樹爬出座艙,輕巧一躍,穩穩站在了碼頭上,剛摘下皮帽,他的參謀副官岡瑟-呂特晏斯便快步迎上前來。

“這是半個小時前收到的密碼電報,從海軍辦公廳發來的。”

“海軍辦公廳?”夏樹摘去手套,很是好奇地從對方手裏接過電報紙。

呂特晏斯靜靜站在旁邊,一語不發地看著夏樹。

“海因裏希親王殿下將代表德國皇室前來慰勞將士。”夏樹這句話是陳述句的語法。

“是的,長官。”呂特晏斯謹遵夏樹的吩咐,稱呼他“長官”而不是“殿下”。在等級森嚴、階級觀念深刻的德意誌帝國,稱呼的變化不足以改變皇室特權存在於各個領域的現實狀況,夏樹所做不過是讓呂特晏斯看淡身份的差距,以他的潛能,隻要保持謙遜、勤奮、務實的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告訴布裏格少校,請他按照海軍元帥的規格準備好迎接事宜,至於住宿,就請伯爾茲上校再給我們騰一間軍官住艙吧!把我現在的住艙整理一下,讓給親王殿下。”夏樹略作思考然後說到。

“是,長官。”呂特晏斯應話。接下來,兩人一同朝戰區司令部走去。海戰結束之後,戰區司令部從山坡上的掩體工事搬回到了港口。那裏原是一棟**倉庫,儲存在這裏的食被德國海軍買下,轉而分發給因為戰火流離失所的當地居民,倉庫正好空了出來,添置桌椅、暖爐,稍加布置就成了夏樹的新辦公場所。不過,這裏的夜晚天寒地凍,倉庫的構造很不保暖,夏樹和他的軍官們一到晚上就會轉移到老式戰列艦“布倫瑞克”號,艦上的軍官住艙可要比岸上暖和。

“長官似乎對‘布倫瑞克’號有特別的好感。”呂特晏斯側頭看了看夏樹,眼神中蘊含欽佩之情,卻又不像是普通官兵猶如敬仰神一樣的頂禮膜拜。外人看到的往往隻是勝利者的榮耀光環,也隻有參謀助手這樣的身邊人才會清楚,所謂的神鬼之謀,其實是建立在收集大量情報並加以分析推理的基礎之上,要說有什麽特別之處,無外乎是縝密的思維、細膩的心思、敏銳的判斷與敢於打破常規的冒險精神結合在了一個人身上。

“嗯,雖然沒有在上麵服過役,但我供職的第一艘戰列艦‘阿爾薩斯’號跟它是同級艦,艙室布局基本上是一模一樣。想起當年的經曆,確實很有親切感。”夏樹溫緩地說著,然後轉頭朝呂特晏斯咧嘴一笑:“當年親王殿下的艦隊司令旗就是在‘布倫瑞克’號升起的。”

呂特晏斯點頭道:“噢,聽您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親王殿下曾是德國戰列艦隊的司令官,但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德意誌’號上升起的艦隊司令旗。”

“‘德意誌’號的服役是在親王殿下被任命為戰列艦隊司令之後,中間有個月,‘布倫瑞克’號是艦隊旗艦。”夏樹輕描淡寫地解釋著。就年齡而言,約阿希姆王比呂特晏斯還小一歲,論絕對智商,呂特晏斯可能還稍勝一籌,但出身的巨大差異使得他們的人生道相去甚遠。夏樹以皇室成員的身份步入軍界,初始平台就要比呂特晏斯這樣的平民高得多,當呂特晏斯還在以見習軍官的身份積累見識和閱曆時,夏樹已經獲得了“霍亨倫天才”的讚譽,而且成為了“阿爾薩斯”號這樣一艘主力艦的作戰參謀長。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句問話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原來如此啊!”呂特晏斯朝夏樹微微一笑,這簡單的回答、自然的表情讓夏樹覺得像是在跟朋友對話。在權欲的上流階層,最難能可貴的是純粹的友情;行伍之中,出生入死的兄弟易得,白開水一樣平淡的友誼可就有些稀罕了。

算起來,呂特晏斯給自己當參謀助手已有一年多時間。在旁人看來,能夠成為顯赫人物的副官是相當幸運的事情,這幾乎意味著他不需要像普通同僚那樣一步步往上爬,隻需要跟上位者搞好關係就能夠得到平步青雲的機會。可是,呂特晏斯有著大多數德人的清風傲骨,他不屑諂媚,不委曲求全,謙遜好,才思敏捷,在軍事指揮方麵有著令人讚歎的天賦。隨著閱曆的積累、眼界的提升,呂特晏斯開始真正發揮參謀助手的作用,他在作戰策略方麵的見解越來越有深,常常發現那些容易被人們忽略的細節問題——這可說是夏樹當前最為看重的一點。

眼看著到戰區司令部還有一兩分鍾程,夏樹對呂特晏斯說:“之前的作戰決策有些冒失,所以導致豐克艦隊遭受重創,按說接下來的部署應該以穩妥為主,但是要想以盡可能小的代價奪回英隊占領的那兩座島嶼,我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速戰速決……東方有句名言說,哪怕對手功夫很高,一板磚過去也要直接撂倒。”

呂特晏斯顯然不理解這句東方“民言”的內涵。

夏樹繼而解釋說:“戰場上的許多細節是無法準確預料的,所以有時候寧願在戰術層麵粗糙一些,隻要確定戰略部署是對的,就果斷投入兵力。不過,這種打法不是任何情況都適用的,要是碰上了布局縝密、準備充分的對手就麻煩了。”

呂特晏斯想了想:“聽長官的意思,英隊在蘇德島的部署看起來很嚴密,其實隻是虛張聲勢?”

夏樹卻搖搖頭:“蘇德島是英軍挽救北方戰局的最後一個據點,也許他們目前在島上的兵力還不夠強,火炮也不夠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野戰工事是實實在在的,而且英國人還在拚命加固。除非我們能夠完全封鎖這座島嶼,否則等我們有更充分的準備和部署時,英軍的防禦準備也變得更強了,我擔心到時候不是傷亡多寡的問題,而是我們的登陸進攻有可能招致失敗的問題。”

“在一座孤島上投入大量兵力和裝備,以英國目前的狀況,這需要有大的決心。”呂特晏斯分析說。

有關英國準備退出戰爭的傳聞早已不是新鮮事,夏樹的擔心源自於二戰曆史上的馬耳他戰役,最初的時候,島上的防禦是相對薄弱的,最多以等同克裏特島戰役的代價就能夠拿下,但意大利人心疼他們的戰艦,元擔心空降兵再遭沉重損失,以致錯過了最佳時機,日後付出的代價更甚。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戰區司令部,另一名參謀軍官當即上前報告,帶著兩艘輕艦艇前去接應運兵船隻的“布倫瑞克”號已經與運送第2海軍陸戰旅第二批作戰部隊的船隊會合,個小時後就能夠抵達托爾斯港。正在桑島附近海域巡航的“塞德利茨”號暫未發現英國艦船,如無意外的話,它將在黃昏時分炮擊桑島西端的英軍陣地,然後返回托爾斯港——忙碌的托爾斯港儼然成為了德軍在法羅群島的戰略樞紐。事實上,整個法羅群島也隻有這麽一座設施較為完備的海港。算上新一批運抵法羅群島的德國海軍陸戰隊士兵,僅在托爾斯港集結的德軍作戰部隊就已經有八千之眾,而沃格島上還有五千多名疲倦而又振奮的勝利之師,盡管最先登陸法羅群島的武裝艦員以及受傷官兵正陸續運返本土,戰區司令部可以調動用來實施兩棲登陸作戰的精銳部隊仍有萬餘,相當於一個完整的海軍陸戰旅,而運抵法羅群島的作戰物資也足夠這些士兵打一場大仗,目前最缺的應該是運送士兵登岸的登陸艦艇。輕型艦艇、小型船隻以及皮艇、舢板雖可應急,卻不適合存在激烈對抗的登陸行動,而在弗蘭德斯登陸行動中次投入實戰運用的登陸艦、登陸艇因為噸位較小,難以跨越數海裏航程遠赴法羅群島,必須經由駁船、貨輪搭載轉運,這項計劃業已啟動,但要湊夠登陸艦艇,順利的話也還需半月時間,而根據海軍辦公廳發來的電報內容,德皇威廉二世的胞弟——約阿希姆王的親叔叔——海軍元帥海因裏希親王,當天搭乘無畏艦“腓特烈大帝”號從基爾港啟程,兩日之後方可抵達托爾斯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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