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海軍的輝煌勝利造就了無數的英雄,公海艦隊司令萊因哈特-舍爾被譽為“德國納爾遜”,弗朗茨-馮-希佩爾、威廉-馮-蘭斯、馬克西米裏安-馮-施佩等分艦隊司令光環加身,“腓特烈大帝”號艦長馮-盧比奇、“國王”號艦長保爾-貝恩克、“布呂歇爾”號艦長馮-卡格納克等戰艦指揮官聲名大振,就連從未踏足戰場的海軍參謀長馮-波爾也成了“海軍的克勞塞維茨”。.吧在這享受勝利榮耀的時刻,人們不應忘記,是誰提出了雄心勃勃的海軍擴充計劃,一手打造了所向無敵的公海艦隊;是誰力主通過了德國海軍法案,為海軍建設提供了強大的資金保障;是誰堅持海軍作戰理論,為天才的進攻策略保駕護航;又是誰,在英國民眾心目中的邪惡程僅次於德皇威廉二世……

1914年的聖誕節即將到來,已經走過人生65載的提爾皮茨靜靜坐在毗鄰施普雷河的辦公室裏,透過窗戶就能夠清楚地看到柏林宮殿區的建築群。想當年,他在人人推崇遠洋破交戰的德國海軍高層圈裏是個“不切實際的異類”,受到同僚們的排斥甚至羞辱,提爾皮茨一怒之下提出辭呈,是剛即位不久的威廉二世挽留了他。備受惡評的德國皇帝對提爾皮茨的膽略和雄心十分欣賞,對他寄予了深厚的信賴,讓他從殖民地艦隊司令躍升到了海軍腦的位置,那時候提爾皮茨的軍銜還隻是海軍少將。在德國海軍的擴充行動顯現成效之前,威廉二世便賜予其伯爵頭銜,而且稱呼他為“永遠的提爾皮茨”。從19世紀末期到戰爭爆發前的十數年裏,普魯士相兼帝國宰相換了任,陸軍從施利芬時代進入了小毛奇時代,皇帝身邊的大臣如走馬燈一般來來往往,唯獨提爾皮茨一直掌握著海軍大權,並於1911年成為了德國海軍的位元帥。現如今,德國海軍贏得了一係列舉世矚目的勝利,從而將昔日的最強競爭對手拉下馬,並且朝著全體德意誌人夢寐以求的海洋霸權步步邁進。身為德國海軍的締造者,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茨元帥如願獲得如日中天的聲望和地位,可是在這張飽經風霜的臉龐上,夏樹分明看到了一絲英雄遲暮的落寞。

盡管在海軍內部受到了波爾、穆勒等人的架空,但提爾皮茨畢竟還掌管著海軍的戰略建設大權,而且跟德國皇帝有著非同尋常的交情,就算威廉二世沒有就愛爾蘭國王人選一事征求他的意見,他也應該是最早知曉內情的一批人。因而當夏樹前來討教的時候,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還以一副尊尊教導的口吻敘說道:

“我曾在亞洲呆過兩年,那還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我知道,東方人有著他們特有的哲體係,有些話理解起來很奇怪,有些很符合自然規律。例如他們覺得寧可當一隻雞的腦袋,也不要當牛的屁股,意思是說,寧可在一個很小很弱的地方當頭領,不願在一個很大很強的地方當小吏。”

“寧為雞頭,不為牛後。”夏樹用德語說出這句已經延續千年的東方哲理。

提爾皮茨點頭道:“看來殿下很清楚這個道理,那就好辦了。在德國,殿下應該能夠成為又一位皇室出身的海軍元帥,當上海軍的戰略決策者,甚至有機會成為位皇室出身的帝國宰相,從而成為帝國曆史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如果戴上愛爾蘭的王冠,殿下將成為陛下,在那裏開創屬於自己的曆史。不必擔心愛爾蘭人不受管教,他們之所以拒絕英國統治,最重要的原因是英國人並不把他們當做真正的英國人看待,這是種族之間的矛盾衝突。您以德國人的身份治理愛爾蘭,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愛爾蘭人的民族屬性和民族信仰,那位史上最走運的法國元帥就是非常成功的例證,維京人可是比凱爾特人還要橫蠻難馴的,看看現在的瑞典,政局穩定、國力日盛,民眾對王室的愛戴不遜於任何一個國家。”

讓-巴蒂斯特-貝納多特,這個絕對幸運的法國人儼然成了夏樹選擇愛爾蘭王位的最大理由。貝納多特一介平民,憑借戰功以及與拿破侖的姻親關係受封法國元帥。瑞典早期參加反法聯盟,由於國王古斯塔夫四世在拿破侖戰爭中決策失誤,屢戰屢敗,瑞典軍隊將領發動政變,逮捕國王,後宣布廢黜國王並放逐出國,由軍隊控製的瑞典議會選舉國王的叔父、國王未成年期間的攝政、南曼蘭公爵卡爾為新國王,而老卡爾任國王時已經61歲,生有二但都早夭。考慮到國王無後嗣,又深感拿破侖稱帝後對歐洲各國產生巨大影響力,1810年瑞典議會作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選舉法國元帥貝納多特作為國王的養和王位繼承人。貝納多特接受了瑞典人的好意,改名卡爾-約翰,改信德宗,次年以攝政身份開始執掌瑞典國政。值得一提的是,瑞典很快與英、俄和普魯士結盟,重新投入反法戰線,以瑞典王儲身份參戰的貝納多特任反法聯軍北方總司令,參加萊比錫會戰,取得決定性勝利,後又擊敗丹麥,奪得挪威。老卡爾去世之後,貝納多特繼承瑞典和挪威王位,開創貝納多特王朝,而這個王朝從19世紀一直延續到了21世紀。

“可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沒有英國這樣的強大對手,而且愛爾蘭的地理位置就好比是英國人的後院,由德國支持的勢力掌控愛爾蘭是他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這種缺乏信心的論調已經幫助夏樹從威廉二世那裏得到了給力的政治支持,之所以要在提爾皮茨麵前再次搬出,既是為將來的交易付諸實施打好鋪墊,亦是希望提爾皮茨給予他力所能及的幫助。

提爾皮茨並不像威廉二世那樣出言安撫,而是說:“英帝國經曆了多年的強盛時期,國力遠遠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就算現役戰艦全部沉入海底,隻要造船工業和與軍事體製得以保留,用不了長時間,他們便能夠重新打造一支一流艦隊,所以我一直向陛下建議,既然我們已經與英國為敵了,並且打垮了他們的艦隊,就不能對它存有仁慈,一旦英國祈和,我們必須設定比普法停戰條約更加苛刻的條款,斷絕它重新發展大海軍的可能,這樣才能給德國的*帶來長久的保障。”

“您說得很對,英國確實是一個不容掉以輕心的對手。”夏樹附和道,“這也是我非常擔心的問題。哪怕英國海軍在戰爭結束後隻恢複原有規模的四分之一,也能夠輕易控製愛爾蘭的貿易航線,而且愛爾蘭北部的新教徒也是個非常棘手的隱患,英國政fu完全可以暗中支持他們經費和武器,這樣的局勢實在難以掌控。”

提爾皮茨見多識廣,閱人無數,又是在權力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佼佼者,如何看不穿夏樹的小九九。他略作思:“我明白殿下的意思,雖然您是德國皇室出身,一旦成為愛爾蘭國王,就隻是保留了血緣上的關係,德國不可能因為這個原因無條件地永遠支持您在愛爾蘭建立的王權,擁有一支可靠的軍事力量以及支撐這支軍隊的必要工業設施,才是維係王權維的根本。陸軍方麵我沒什麽建議可提,經濟和工業建設是您的一大專長,我這裏就對海軍和海防戰略提幾個忠告吧!”

夏樹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第一個忠告,千萬不要輕視海防要塞的作用。任何一支艦隊,無論它有多麽強大,都至少需要一座足夠安全的母港,全天候、無晝夜的防護隻能由海防工事提供。”

“第二個忠告,國家的對抗未必要以海軍艦隊的決鬥來分勝負,要組建一支什麽樣的艦隊,奉行什麽樣的海軍策略,應該根據國家的戰略地緣和綜合國力進行全盤規劃。”

“第個忠告,再好的軍艦也需要人來操控,培養一支優秀的職業軍官團隊並訓練出足夠的合格艦隊,耗費的金錢和時間並不比組建一支艦隊少。就我所知的情況,愛爾蘭在軍艦和人員這兩方麵沒有任何基礎可言,一切都隻能從零開始,所以要早做打算的好。”夏樹默默記下了提爾皮茨的條忠告,這裏麵看似都是大道理,沒有任何操作層麵的建議,但句句都是金玉良言,而且是夏樹平時涉獵較少、有可能輕視忽略的,尤其最後一句“早做打算”,讓他心中遐想良多。雖然愛爾蘭的王位此刻還隻是預期事物,能否成為現實尚存變故,但是通向全新世界的大門已經勾起了夏樹無限的憧憬,真正吸引他的並不是那頂璀璨的王冠,也不是萬民敬仰的顯赫地位,而是不再屈於人下的自由,是將個人魅力真正釋放出來的自由,是培養一群忠於自己的軍官團隊的自由。自由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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