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6月,美國,華盛頓。-

所謂秘密會晤,一種是避人耳目的秘密會麵,一種是對內容跟結果秘而不宣的會談,采取何種形式既取決於政治需要,又受到各種客觀因素的影響。此次英國、日本、蘇俄皆派出重量級的外‘交’及軍事官員來到美國,記者們早已通過各自的渠道獲知消息,不少人日夜蹲守在白宮‘門’前,隻為獲得民眾關注的熱‘門’新聞,但各國要員每次進出都是匆匆而過,拒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對此次國際會晤的情況更是諱莫如深。

外界的捕風捉影或是揣測分析自然不能當成正式外‘交’場合的行事依據,以德國為首的同盟國陣營雖然對在華盛頓舉行的四國會晤寄予了極大的關注,並且獲悉了一些接近核心的內幕消息,卻無從對這四個國家正麵施壓,反而以奧皇卡爾一世作為倡議發起人,呼籲召開國際裁軍會議,試圖在國際上營造出反戰裁軍、和平發展的氛圍,可是在這個國際格局風起雲湧的時代,裁減軍備隻是部分官員、學者以及一些平民大眾的美好意願,許多國家的工業正借助政fu的積極擴張軍備扭轉頹勢,‘激’進的民族主義盛行於歐洲以及相當一部分亞美非國家,大勢所趨,豈是某個或是某幾個人憑借自身魅力能夠改變的?

美英日蘇四國在華盛頓舉行的秘密會晤未如美國新聞界期待的那樣順利取得極具戰略意義的成果,從6月14日到6月24日,四方代表連續一個多星期密集會麵,然而從6月25日開始,英、日、蘇三國要員不再乘車進入白宮,毫無征兆、毫無解釋的消失在了公眾視野中,但據知情人透‘露’,四方會晤沒有結束或中斷,而是轉戰到了華盛頓郊區的一處政fu林場,身份不凡的代表們在那個風景秀麗、空氣清新的地方進行著更為深入的商談,聯手對抗同盟國陣營的條約式聯盟呼之‘欲’出。

阿根廷、巴拉圭對智利、玻利維亞的南美戰爭打破了美英勢力主導南美局勢的傳統格局,軍事強人烏裏布魯掌權的阿根廷為德國提供了在南美立足進而擴大影響力的絕佳踏板,就在戰爭結束後不久,德國政fu便無視美國的強烈抗議,正式批準了在阿根廷拉普拉塔港建設大型海空軍基地的議案,此舉直接影響到了烏拉圭政fu在國際事務中的立場,巴西國內的政治風向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拉普拉塔河口距離美國本土有一萬多公裏的航程,比從亞速爾群島前往美國還遠,但德國在拉普拉塔建立海空軍基地,對美國戰略利益造成的威脅一點也不比占領亞速爾群島小,它反映出一種非常令人不安的遞進關係:德國的軍事勢力先是從中歐擴張到了西歐,然後從大西洋東岸擴張到了大西洋中部,如今在南美洲東南海岸站穩腳跟,那麽下一步呢?是橫跨南美洲,將觸角伸向太平洋東岸,跟位於太平洋南部的一連串島嶼形成戰略鏈條,與東亞的軍事和政治存在遙相呼應,繼而形成一個在歐洲、非洲、西亞擁有絕對主導權,在兩大洋進可攻、退可守的龐大版圖,那時的美利堅還會有多大的生存空間?

如今的德意誌,政治外‘交’已不複當年的稚嫩,軍事實力更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要他們主動放緩乃至停住擴張腳步是不可能的。與之存在利益紛爭的國家若是各自為戰,很容易被德國領導的同盟國陣營逐一擊敗。在英法俄的協約體係崩潰之後,唯有美英日蘇這四個軍事較強的國家聯合起來,才有可能抗衡德國咄咄‘逼’人的全球擴張腳步。

6月28日,奧匈帝國前皇儲費迪南大公遇刺身亡的紀念日,在遙遠的歐洲,數以十萬計的民眾參加了悼念活動,奧匈帝國首相在薩拉熱窩的刺殺事件紀念碑前發表了一場感人至深的講演,幾乎每一個來到現場的人都不禁為之動容。這一刻,即便是對奧匈帝國統治心懷不滿的塞爾維亞人,也寧可放棄建立大塞爾維亞國的夢想來避免另一場血流成河的戰爭,然而在數千公裏之外的美國華盛頓,在寧靜祥和的湖濱別墅裏,美英日蘇四國的部長、大臣以及特使們卻已接近達成一項將世界推向大戰邊緣的協定。

這一天,在利默裏克的“森林宮殿”,夏樹獨自在辦公室呆了許久。他翻出費迪南大公寫給自己的書信以及兩人早年的合影,默默緬懷這位執著於愛情、曾嚐試以寬容政策化解的故友。發生在1914年的那出悲劇,跟他這段不被皇室接受的婚姻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幸運與不幸是比較出來的,在度過重重艱難險阻最終修成正果之後,夏樹格外珍視當前所有,而從愛爾蘭收回北部貝爾法斯特地區之後,愛爾蘭的國際策略極少展現出侵略‘性’,而是通過正常的商業手段參與國際競爭,相對寬和的內政環境也逐步化解了發生在10年代中後期的宗教信仰和階級對立帶來的種種矛盾。如今的愛爾蘭,新舊貴族和睦共存,富人與平民彼此尊重,整個國家的人口從建國之初的400餘萬增長到了520萬,從單一民族、單一文化走向了國際多元化的格局,成為歐洲乃至世界最具活力的國家。

和平發展的時光是美好的,但它就如同晴朗溫潤的好天氣,必定要跟‘陰’、雨、雪、風這樣的壞天氣相互‘交’替,經濟危機的到來不過是刺‘激’了各國用非常手段穩固自身利益的傾向罷了。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愛爾蘭終究隻是一介歐洲小國,綜合國力和軍事實力決定了它在國際上的政治地位。利默裏克海軍條約的簽署看似是愛爾蘭國王及其外‘交’軍事官員的努力成果,實際上是兩大陣營相互製衡、暫時妥協的結果,若是得不到德國和美國的響應,愛爾蘭的呼籲將不會有任何效果。

得知美英日蘇四國在華盛頓舉行重量級會晤,夏樹愈發感覺到戰爭的日益‘逼’近。亞速爾群島危機之後,他已經徹底放棄了在戰爭時期置身事外的幻想,讓愛爾蘭提前進行軍事準備,此舉卻不是要先發製人,而是讓想拿愛爾蘭開刀的美英陣營對入侵愛爾蘭存有顧忌。到了戰爭時期,如果敵對國家隻是對愛爾蘭采取消極的封鎖策略,多年來的經濟發展成果還能夠最大限度地得到保留,也不枉夏樹煞費苦心地經營了這十幾年,要是愛爾蘭島變成了戰場之一,誰也無法保證利默裏克在戰爭結束時還保有昔日的繁華麵貌。

晚餐的時候,夏樹邀請荷爾德斯、佩雷夫、格裏恩茨等一幹德籍老臣以及德國、奧匈帝國、奧斯曼土耳其派駐利默裏克的大使們齊聚一堂,既是為了悼念故去的費迪南大公,亦是為了祭奠大戰期間喪生的百萬軍民。下一場戰爭的到來是遲早的事情,如果同盟國陣營需要對抗美英日蘇四國,那麽戰爭持續的時間和傷亡的人數恐怕會遠遠超過上一場戰爭,談及未來,眾人少有憧憬而多是唏噓感慨。

華盛頓的黃昏,利默裏克已是深夜。‘侍’從官敲響夏樹的房‘門’,呈給他一封從華盛頓拍發來的密碼急電,解譯之後的內容隻有一句話:四國恐已達成協議,將組建軍事聯盟共同對抗歐洲。

愛爾蘭駐美武官搞到的情報非常有價值,夏樹遂下令給德皇和威廉皇儲分別拍發電報,提醒他們四國會晤火候已足,要想從中作梗,隻有最後一兩天甚至是幾個小時的機會可以把握了。

夏樹此舉並非慫恿德國對在華盛頓舉行秘密會晤的代表們采取暴力手段,美英日蘇雖有共同對抗同盟國勢力的戰略需求,但除了美英關係密切之外,彼此相互提防、缺乏信任,蘇俄的意識形態差異不必多說,美英自從日俄戰爭以來就一直在遏製日本向東南亞以及太平洋中部的擴張,甚至縱容日本發動對中國的侵略戰爭,但他們對強大的日本海軍始終保有警惕。要保證每個國家在關鍵時刻槍口一致,就必須通過協約的方式逐步調整各國的戰略方向,甚至犧牲一部分既得利益,而要破壞它們之間的聯合,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利益‘交’換利益——日本尤其是德國可以積極爭取乃至策反的對象。若能許以日本獨占東亞和東南亞的好處,必定比美英開出的條件更具‘誘’‘惑’力!對於夏樹的建議,年事已高但仍‘精’力充沛的德國皇帝給予了含糊空‘洞’的回複,威廉皇儲則自信地表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不必有任何的驚慌。跟日本的猶豫搖擺不同,蘇俄與同盟國陣營的矛盾是無可調和的,它渴望收複白俄羅斯、烏克蘭乃至‘波’羅的海沿海的故地,但德國不可能向蘇維埃政權讓步,更不可能將富庶的東歐拱手讓出,雙方必有一場惡鬥。作為跟德國在陸上接壤的唯一大國,蘇俄軍隊早已完成重整,官兵戰鬥素質及軍心士氣在高加索地區的軍事衝突中得到了證明,但蘇俄軍隊目前還大量裝備著上一場大戰時期的舊式武器,嚴重缺乏機槍、重炮、戰車、飛機等技術裝備,若要正麵對抗德**隊,軍備情況必須加強,美英恰恰可以在這方麵給予莫斯科最迫切需要的支持。--31684+dsuaahhh+25190558-->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