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米格爾島海域,隨著美英艦隊的主力戰艦重新會合一處,同盟艦隊陷入到了以十艘主力艦對陣敵方二十艘主力艦的困境當中,貝恩克上將及其部屬們除了依托聖米格爾島背水一戰之外,似乎已經無路可走了。

看著聲勢浩大的敵方主力艦群在聖米格爾以東海麵集結編隊,由實力最強的北卡羅來納級和大不列顛級坐鎮中路,實力稍遜的科羅拉多級和伊麗莎白女王級居於右翼戰線,機動力強的列克星敦級和海軍上將級布置在左翼戰線,密密麻麻的輕艦艇各守陣位,任何一名同盟**人都會為己方艦隊的命運感到深深的憂慮。

喝下第二杯苦澀的黑咖啡,貝恩克上將儼然有了新的參悟,他以成竹在胸的姿態下達了連串的戰鬥指令。他的艦隊開始徐徐後撤,而在臨時旗艦上觀察戰場形勢的美英艦隊指揮官斯坦德利上將很快發現,德國人的戰列艦正一艘接著一艘離開他的視線,羞怯地躲到了聖米格爾島背後。

美英艦隊陣中的北卡羅來納級和南達科他級戰列艦分別有著28節和27節的高航速,列克星敦和海軍上將級戰列巡洋艦更是賽跑高手,再加上如狼似虎的驅逐艦群,斯坦德利並不擔心眼前的獵物繞路落跑,真正讓他惱火的是敵人的飛機。在動輒三四萬噸的大型戰艦麵前,那些飛行器就像是玩具那樣渺小,可它們投下的炸彈和魚雷偏偏給海上的巨艦帶來了致命的威脅。自亞速爾戰役拉開序幕以來,美英艦隊折損艦船各式艦船91艘,超過三分之二是拜敵軍航空部隊所賜,而遭擊沉或受重創的14艘主力艦當中,隻有3艘是同盟國戰艦的戰果,這些糟糕的數據足以說明同盟國航空部隊是多麽的可憎。

隨著美英艦隊陣位調整的完成,主力戰艦重新以密集而猛烈的炮火轟擊同盟國艦隊。盡管雙方的距離仍然超過25公裏,但這一次斯坦德利麾下各艦都打得非常準,拖後的兩艘巴伐利亞級戰列艦很快被如林的水柱所包圍,照此趨勢,要不了多久便能將其重創,可是不一會兒,它們的輪廓與海岸越來越近,“印第安納”號的主炮停止了射擊,接著周圍幾艘戰列艦也沉默了。

站在艦橋上觀戰的斯坦德利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環顧四周,雖未出言質問,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部屬們一陣緊張。少頃,坐鎮“印第安納”號的戰列艦隊指揮官亞內爾將軍上前解釋道:“目標脫離視界,我們無法對其進行瞄準。若要繼續炮擊,要麽轉移位置,要麽派出飛機觀測,沒有別的辦法。”

巡洋艦以上級別的美英戰艦均可搭載並彈射水上飛機,隻是在經曆多場戰鬥之後,多艘戰艦的簡易航空設施和航空裝備遭到破壞,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如今美英在特塞爾島的陸基航空部隊自保尚且吃力,根本騰不出手來支援海軍作戰,而三艘美英航母所剩不多的能量全部用在了攻擊同盟國航母上,在聖米格爾海域,戰場製空權是牢牢掌握在同盟**隊手中。普通軍艦搭載的水上飛機僅具備偵察能力,碰上敵方戰鬥機就隻有逃命的份。

正如人們料想的那樣,從美英艦隊起飛的兩架艦載偵察機才剛剛升空,從聖米格爾島西部起飛的德軍戰鬥機就凶神惡煞地撲了過來,而這兩架水上飛機立馬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嚇得倉惶逃竄,最後還是依靠艦隊防空炮火的庇護躲過敵機的獵殺。

空中偵察並非美英艦隊唯一可選的偵察方式,眼見一計不成,指揮官旋即調遣兩艘美國驅逐艦從陣前殺出。它們遠遠繞過聖米格爾島南部的水雷區,借助光學儀器偵察同盟國艦隊的行跡,而後將觀察情況反饋給己方主力艦——同盟艦隊正編隊向北航行,而且與聖米格爾島的海岸線保持著大約五公裏的距離。

在美艦“印第安納”號的艦橋上,斯坦德利對跟自己共事多年的亞內爾將軍說:“如果我是敵方指揮官,我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撤退,何況也無路可退。”

亞內爾凝目眺望遠方:“我同意您的判斷。事實上,直覺告訴我敵人肯定在利用聖米格爾島做什麽文章。”

斯坦德利正苦苦冥思,突然聽到遠處傳來滾雷般的轟鳴聲,緊接著,被派去偵察敵情的兩艘驅逐艦附近騰起了數股巨大的水柱。於是,他揣測道:“難道說……敵人是要用聖米格爾島做屏障,蒙住我們的眼睛進行攻擊!”

聖米格爾島是個東西長、南北窄的條形島嶼,從海圖上看,它好比一處簡易的單兵掩體,同盟國艦隊可以躲在島嶼的另一麵對美英艦隊展開跨越式射擊,島上的德軍部隊便是他們的眼睛,若水上飛機和輕艦艇的偵察都無法奏效,美英艦隊就像是蒙上了眼睛一樣,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亞內爾將軍還沒說話,隆隆炮聲再度傳來,其聲勢雖然遠遠不及戰列艦群的炮火齊鳴,但對於脫離艦隊的那兩艘美國驅逐艦而言,這樣的炮聲便意味著一場可怕的風暴。轉眼間,大大小小的水柱在它們周圍升騰,飄散的水霧把它們籠罩其中。

端起望遠鏡觀察片刻,亞內爾推斷說:“至少有兩艘主力艦在向它們射擊!”

斯坦德利雙眉緊皺:“越是如此,越是說明敵人當下的意圖不是逃之夭夭。他們也許是想借聖米格爾島作掩護繼續跟我們對戰,也許是另一種可能——把我們拖在這裏,讓轟炸機來消耗我們的力量,等到我們筋疲力盡的時候,再衝出來把我們收拾掉。”

亞內爾對此表示讚同,並且建議道:“那兩艘驅逐艦肯定撐不了多久,我們是不是把哈特中將的巡洋艦隊派上去,緊緊咬住敵人的尾巴,戰列艦隊全速運動,重新把敵艦隊主力納入我們的視線。”

斯坦德利道:“如果敵人一心一意跟我們繞著聖米格爾島兜圈子,追恐怕是很難追上了,但我們可以分兵兩路進行堵截,而後形成夾擊之勢。您覺得呢?”

在這樣一場大規模的海戰當中,影響戰鬥進程的因素紛亂繁雜,既然身為聯軍艦隊總指揮官的斯坦德利鄭重其事地征詢自己的意見,亞內爾不得不慎重考慮,可是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前出偵察的兩艘美國驅逐艦處境已是岌岌可危。於是,他麵色尷尬地說:“您做決定吧!”

僅憑主觀判斷做出這樣重要的決定,斯坦德利顯然也有些躊躇。就在這時,前哨驅逐艦發回報告,對它們發動炮擊的是敵方的一艘戰列巡洋艦和一艘重巡洋艦,這跟亞內爾剛才的判斷基本一致。

斯坦德利連忙向副官吩咐:“命令哈特立即帶領第1戰巡分隊上前壓製敵方後衛艦隻!”

托馬斯-哈特是美國海軍一員驍勇善戰的悍將,此次擔任聯軍艦隊的巡洋艦隊司令,麾下有六艘威力強大的列克星敦級戰列巡洋艦,並在名義上統率著英國海軍的戰列巡洋艦分隊。聖米格爾島海戰爆發前,四艘英國戰巡一沉一傷,兩艘列克星敦級護送遭受重創的航母返航北美,哈特的巡洋艦隊實力大為削弱,而在這場海戰的前半程,列克星敦級戰列巡洋艦“星座”號不幸在敵機空襲中戰沉,英國戰巡“安森”號中度受創,至此可投入戰鬥的美英戰巡為四艘又半,即美艦“列克星敦”、“薩拉加托”、“憲法”,英艦“豪”以及帶傷作戰的“安森”號。

得到來自旗艦的戰鬥命令,哈特毫不遲疑地率領“列克星敦”號、“薩拉加托”號、“憲法”號及輕重巡洋艦四艘加速西行。在這支巡洋艦分隊前方,遭到敵艦攻擊的兩艘美國驅逐艦正以接近30節的航速機動規避敵方炮火。以大欺小的敵方戰艦看起來不光是為了趕走這兩個討厭的盯梢,它們儼然是在宣泄怒火——盡管雙方距離較遠,可是從聖米格爾島方向打來的炮火是如此的密集和猛烈,不多會兒便重創了其中一艘美國驅逐艦,它的航速因傷勢減慢下來,緊接著便遭遇了滅頂之災,狂暴的炮火像是用拳頭砸火柴盒一樣,輕而易舉地把它轟得四分五裂。

與遭致厄運的同伴相比,另一艘美國驅逐艦就要走運一些,它挨到了哈特艦隊趕來解圍。隨著三艘列克星敦級戰列巡洋艦的身影進入敵方戰艦的射界,迅速炮火轉移了方向,碩大的水柱開始在這些白灰色戰艦周圍出現。

搭載18英寸主炮的列克星敦級有著無可比擬的火力,但它們畢竟是20年代中前期建造的“戰略威懾武器”,武備和動力的優勢不足以掩蓋它們的防護弱項,若是在戰鬥中對上提爾皮茨伯爵級這樣的戰巡殺手,其勝算恐怕非常渺茫,而眼前的局麵是三艘列克星敦級對付一艘馬肯森級,這樣的戰鬥可不會有太大的懸念。

哈特中將正要借此機會一雪前恥,拿敵人祭旗立威,眼前的形勢卻隨著兩道魅影的出現發生劇變——另外兩艘馬肯森級像是從海裏鑽出來一樣,憑空出現在了之前那艘馬肯森級附近。兩支巡洋艦隊此時相隔近20公裏,這樣的距離不利於重巡洋艦火炮的發揮,真正的較量將會在三艘馬肯森級和三艘列克星敦級之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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