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們,再加把勁!敵人的陣地就在前方!”連長馬拉費耶夫上尉用他那粗獷的嗓音招呼著士兵們。

奔跑中的蘇俄士兵們毫不猶豫地呼應:“前進!”

背著笨重的彈袋快速奔跑是一件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可隸屬於蘇俄近衛步兵第1師的年輕列兵安德烈-康采維奇是個願受點累也不要在麵對敵人的時候沒彈藥可用的人,何況他使用的武器並不是老而彌堅的莫辛納甘手動步槍,而是一支嶄新的pps-40衝鋒槍——這種全自動槍械在外形上跟西方同盟國軍隊大量裝備的施邁瑟衝鋒槍以及伯萊塔衝鋒槍有很大的不同,但原理基本一致,而且同樣使用手槍彈,可配備35發彈匣和65發彈鼓,就實戰性能而言,pps-40足以碾壓日本軍隊的一式衝鋒槍!

突然間,一發炮彈怪叫著落下,爆炸點就在十幾米開外。康采維奇眼角餘光看到焰光一閃,居然有幾個人影飛了起來,巨大的衝擊就像是個隱形人從旁撞了他一下,頓時一個趔趄,然後臉朝下來了個狼狽的狗啃泥。

爆炸的餘聲猶在耳邊回蕩,康采維奇感覺有些恍惚,戰鬥的信念似乎出現了動搖,就在這時,馬拉費耶夫上尉的大嗓門讓他和他的同誌們精神一振。

“醫護兵!照顧傷員!其餘人,跟我衝啊!向著勝利……前進!”

在繼續前進了兩、三分鍾之後,各個連隊開始分散開來向不同地域前進,康采維奇跟著自己的連隊抵近了一處警戒陣地,它橫向約有百米,沒有二線塹壕,也沒有強力的火力點,僅僅通過幾條蜿蜒的交通壕與後方的主陣地相連。

“全連進入戰壕,清理殘敵,收集彈藥,鞏固陣地,防備敵人反撲!”

馬拉費耶夫上尉話音剛落,康采維奇便端著衝鋒槍進入了日軍塹壕,這裏麵到處都是屍體和殘肢,活脫脫一個人間地獄,但也不是沒有幸存者。康采維奇扭頭就看到一個年輕的日軍士兵瞪著自己,他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靠著塹壕壁,手裏似乎捏著一個“甜瓜”手雷。看到這家夥微微一動,康采維奇幾乎驚得魂飛魄散,那玩意兒能把自己連同周圍好幾個同誌都給炸廢了。在排除危險的本能驅使下,他轉過槍口就是一梭子,噠噠噠的槍聲在塹壕中輕快地跳躍著……

掃清了塹壕中的殘存之敵,蘇俄士兵們迅速將捷格加廖夫式輕機槍架好。那種連貫的嘎嘎聲隨即充斥在整條戰壕中——這種機槍自定型生產以來已經度過了16個年頭,結構簡單、性能可靠,可容納47發子彈的圓形彈盤是它最醒目的特色,缺點是質量較大,而且持續射擊時槍管發熱致使槍管下方的複進簧受熱而改變性能,影響武器的正常工作。

氣息平複之後,康采維奇終於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片戰場。哈拉哈河東岸廣義上是個非常遼闊的地域,蘇蒙聯軍與日滿軍隊爭奪的主要是海拉爾以南、阿爾山以北,以諾門坎為中心的荒原地帶,戰場寬度達到兩百多公裏,足夠數十萬大軍在此展開交鋒。第一次哈拉哈河戰役後,日滿軍隊沿著邊界線構築了大量的野戰工事,這個在作戰地圖上隻有坐標沒有名稱的地方,便是在開闊地帶挖設的防禦體係,這種防禦設施的雛形大概可以追溯到三十多年前的日俄戰爭,在巴爾幹戰爭和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得到了升級和發揚,而在二戰初期,實施本土防禦的英國軍隊將塹壕防禦戰和城市防禦戰融為一體,然而德愛聯軍用堅定的裝甲集群戰術和步兵突擊戰術取得了利矛擊穿堅盾的勝利,蘇俄軍隊的高層指揮人員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下定決心,不遺餘力地發展本國裝甲部隊和機械化步兵。

自甲午戰爭以來,日本軍隊投身一場又一場以弱擊強的戰爭,贏得一場又一場輝煌勝利,可說是一支為戰爭而生的軍隊,日軍官兵在戰場上的堅韌性幾乎無人能敵。在蘇俄軍隊突入一線陣地後,部署在二線塹壕以及預備陣地上的日軍很快就發起了戰術反突擊。看到日本軍官手持戰刀,士兵們端著刺刀和衝鋒槍,嗷嗷地蟲兒拉過來,塹壕裏的蘇俄士兵們毫不遲疑地用機槍和步槍予以射擊。訓練有素的步槍手能夠在混亂的戰場上搜尋並獵殺敵人的軍官或者衝鋒槍手,輕機槍手們不斷以點射或短射向日軍步兵的密集處射擊,重機槍手們則毫無顧忌地進行著掃射……

槍聲最密集的時候,康采維奇這樣的衝鋒槍手仍舊保持著沉默,畢竟相比於步槍和機槍,這種自動武器的有效射程要近得多,因而衝鋒槍手們一個個貼著戰壕邊緣,用忐忑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吼叫著撲來來的日軍士兵。

趁著蘇俄軍隊立足未穩實施戰術反擊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在這處戰場上,日軍根本無法逆轉強弱分明的形勢。在蘇俄軍隊猛烈而又密集的火力阻擊下,投入反擊的日軍士兵們一片片倒下,到最後沒幾個人能夠靠近丟失的一線陣地。

“同誌們,為了祖國,為了勝利,衝啊……”

在這個高亢嗓音的引領下,蘇俄士兵們衝出塹壕,用士氣如虹的突擊打垮敵人的反突擊。聽到了馬拉費耶夫上尉的出擊指令,康采維奇果斷跟著同伴們投入進攻,他一邊向前推進,一邊不斷重複著射擊動作——扣動扳機、鬆開、微微移動槍口、再次扣動扳機的動作,密集的槍彈猶如一柄大掃帚,輕而易舉地將殘留在戰場上的“垃圾”清掃幹淨。

“村田大佐!村田大佐!不好了!主陣地全線失守,二線陣地遭到突破,俄國人的戰車部隊馬上就要攻到這裏來了!”

在位於哈拉哈河東岸,北距阿爾山20多公裏的一座野戰工事內,一名身穿土黃色卡其布軍裝的日軍佐官正驚慌不已地向自己的上級報告前線戰況,他口中的大佐是個身材敦實的的大絡腮胡,脖子上掛著一副望遠鏡,眉頭緊皺,目光憂慮。順著射擊孔朝外看去,陣地各處皆彌漫著硝煙,耳邊是一陣緊過一陣的槍炮聲。

大佐不說撤退,也沒說不撤,尷尬的氣氛讓人覺得十分壓抑。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一名身材瘦高的軍曹拿起話筒,“喂,這裏是21聯隊指揮部……什麽?井台將軍?嗨!村田大佐,井台將軍要跟您通話!”

聽到井台將軍這幾個字,絡腮胡瞬移至電話旁,從軍曹手裏抓過話筒:“將軍,我是村田……是的,俄國人的攻勢很猛烈,他們在我的防區投入了至少兩個主力師,守衛主陣地的皇軍官兵已基本陣亡,預備陣地目前還在我們手裏……是,將軍,請您放心,我們誓死守衛陣地,直到最後一人一槍!”

聽到這最後一句話,指揮部裏的軍官們有著不盡相同的表情。掛下電話,大佐麵色冷峻地沉默片刻,接著從槍套裏拔出手槍,低吼道:“皇軍隻有光榮戰死的英魂,沒有貪生逃跑的懦夫!諸位,向天皇盡忠的時刻到了!拿起你們的武器,用你們的胸膛去阻擋俄國人的槍炮吧!”

戰爭是一樣很奇妙的催化劑,無需過多的語言,軍官們紛紛拿起槍械,緊隨著大佐衝出指揮部,就連意誌最不堅定者,在這種大義淩然的氣氛中也勇敢向前。

一個多小時後,日軍第5師團第21聯隊二線陣地上的槍炮聲趨於平息。端著刺刀的蘇軍步兵開始清理著新占領的陣地,但跟燧發槍時代的殘酷戰爭所不同的是,對於幸存下來的日軍官兵,隻要不做出明顯的抵抗舉動,都能夠保留自己的性命,但即便如此,一些日軍傷兵仍在撤退無望的情況下拉響了手榴彈。

在突破日軍第5師團的防線後,擔當攻擊箭頭的蘇俄第3機械化軍馬不停蹄地繼續向縱深推進。在空曠的田野中,他們輕而易舉地端掉了日軍部署在後方的炮兵陣地,一些日軍炮手甚至還沒來得及抵抗就已經被蘇俄戰車上的機槍給撂倒了。

在狂飆疾進20多公裏後,蘇俄第3機械化軍的強力前鋒——近衛第6戰車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入日軍在烏朱爾湖畔的預備部隊集結陣地。部署在這裏的日軍部隊除了第22師團、第27師團這樣的乙種師團,還有日軍最精銳的野戰王牌之一,曾在南亞和澳大利亞**美英聯軍的第十六師團所部。在蘇軍裝甲集群突然而又猛烈的衝擊下,作為預備隊集結待命的數萬日軍被揍得七零八落。

在這樣一場分量十足的戰鬥中,蘇俄軍隊裝備的c-35中型戰車和ba-10重型裝甲車充分展現出了它們的性能特點,用於搭載蘇俄步兵實施快速突擊的m-7型四輪越野車和n-38型半履帶運兵車也發揮了相當積極的作用。嫻熟的機械化協同戰術給了日軍步兵們近乎殘酷的一擊——抱著成捆的手榴彈和臨時用各種容器灌裝的*跳出戰壕的皇軍勇士們往往還沒有前進兩步就已經被蘇俄步兵們用衝鋒槍掃倒,而當蘇俄戰車勢不可擋地從戰壕上碾過之後,又是這些配備步槍、衝鋒槍的蘇俄步兵們以最快的速度將陣地上殘餘的日軍官兵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