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演武場,又走過幾座營帳,終於到了欽差大人要暫住地院落。這裏跟軒轅金住的地方一樣,也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而且兩個院落離得很近。相距不過一百米。

傅依然看得一臉漆黑,暗自後悔,早知離得這麽近,她就不用這麽費勁巴力的繞大遠了。

兩個士兵進了院子,徑直向裏麵走去。

傅依然看他們進到裏麵,才整整衣服向小院走去。

“喂,此地閑雜人等不得進入,你是幹什麽?”剛走到院門口處,幾個軍兵就衝過來了,用兵器指著她喝道。

依然壓低聲音,笑道:“我跟剛才進去那兩個是一起的,幫欽差大人收拾屋子的。”

一個軍兵瞥了她一眼,怒道:“撒謊也不看看地方,屋子早在昨天就收拾好了。”

依然也不著慌,繼續笑道:“屋子要天天打掃,隻一天不掃必然要落塵的。這點將軍特別吩咐的,欽差大人那麽高的身份,怎麽能住髒亂的屋子。”

那軍兵覺得依然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仔細打量了她一下,又問道:“你是誰?怎麽看著眼生。”

“隻是普通的勤務兵而已,也曾幫將軍收拾過屋子。”依然說著,立刻列舉出幾樣軒轅金屋裏的擺設,以及他所在院落的構型,甚至包括幾進院子,幾個房間,都說的很是清楚。

那幾個軍兵這才不疑有他,放她進去了。

小院裏的空房子挺多,依然隨便找了一間偏房鑽了進去。這時那個欽差大人想必還在和軒轅金磨嘴皮子,也不知什麽時候能過來這裏。依然幹脆找個地方坐下,靜靜等著。

隻要能進這裏來,傅依然根本就不怕見到欽差,也不怕被認出身份。反正出什麽事,自然有軒轅金保著她。而且她若是太老實,不給軒轅金找點麻煩的話,自己感覺都很對比不起自己。

也不知等了多久,院子裏終於有了響動,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似有很多人同時進到院子裏。有人叫道:“欽差大人裏麵請。”

來了。傅依然“蹭”的站了起來,湊到門縫向外看著。這一看,竟把傅依然看得心情激動,兩眼泛白,好險沒昏厥過去。眼前的這位身穿大紅官服,頭戴雁翅官帽的欽差,竟是她最想念的杜佑成。

依然再也顧不得許多,推開門就衝了出去,口中呼道:“佑成哥哥。”

這一聲佑成哥哥,叫的杜佑成身體一顫,一回頭就見一小屋門前站著一個臉色黑黑的小兵,正滿含眼淚的看著他。

“你,你是依然。”杜佑成顫聲道,雖然眼前這黑小子與依然的美貌長相打不上邊,但她的聲音,他一輩子都不會認錯。

“是,我是依然。”傅依然抹了一把眼淚道。

“你跟我來。”杜佑成拉著她向主屋內走去,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顫抖。外麵人多嘴雜,實在不適合說話。

兩人剛進到屋裏,杜佑成就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裏,眼中流出了驚喜的淚水,喃喃自語道:“依然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老天爺待我不薄。”

杜佑成自依然被帶到荊州之後,他料理完事物,就趕奔荊州采石場。他原想等事情稍稍過去,就把依然救出來。沒想到,他剛到荊州,卻意外得知了依然越獄潛逃的消息。

依然是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逃得過官府的捉拿,有那麽一段時間,他都以為依然已經死了,就連晚上一做夢都會被嚇醒了。今日再見到依然,他自是如獲至寶。

“我也想你。”依然輕聲道。

四目默然相對,兩人一時無語。

等心情稍稍平複下來,杜佑成才問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女扮男裝在軍營裏做了小兵嗎?”

傅依然心中暗歎,她這位成哥哥心真的很單純,憑他的心機又怎麽會鬥得過軒轅金這樣的人。她剛想說起這些時日的經曆,就聽到屋外有人喊道:“軒轅將軍駕到。“

來的好快啊!傅依然心中一驚,她可不想被那家夥逮個正著。四周掃視了一眼,傅依然一矮身鑽進了桌子底下,輕聲對杜佑成道:“不要說我在這裏。“

杜佑成雖心中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佑成老弟,我要進來了。“軒轅金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他的聽起來聲音別扭已極,能把老弟這麽親熱的詞也說的甚是冷漠,軒轅金也算是個奇葩了。

“將軍請進。“杜佑成忙迎了出去。

兩人也不知在門口說了些什麽,竟大笑著一起走了進來。

“請裏麵坐吧。“杜佑成知道依然在桌子底下,便把軒轅金往內堂裏讓。

軒轅金道:“不用去裏麵了,我看這就挺好。“他說著竟坐在桌前離依然藏身最近的一把椅子上。

人都坐下了,總不好再給揪起來。杜佑成無奈,隻好在他身旁坐下。

軒轅金道:“佑成老弟,此次來南營,除了宣讀聖旨外,皇上可還有別的旨意?”

“這倒未曾聽說。“杜佑成老實答道。

“沒有就好。”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接下來,軒轅金竟跟杜佑成聊起了風土人情,從曆史文化說到陳章特產,最後竟連陳章有哪些酒店,食肆,茶館,妓院全都講了一遍,最後竟講的津津有味,欲罷不能了。

眼看著天已近午,卻仿佛依然有說不完的話題。搞得傅依然根本不敢相信,軒轅金這樣的人也會這麽碎嘴子。

他們坐在一處說話倒是沒什麽,隻苦了鑽在桌底的傅依然,她在底下一動也不敢動,直窩的兩條腿麻了又麻,痛了又痛,到了後來,已有些抽筋的趨勢了。

軒轅金的話題總算告一段落,最後總結性質的勸道:“怎麽樣,佑成老弟,陳章這麽好,不如在此多留幾日吧!”

“這恐怕不妥,佑成還得回京複旨呢?“杜佑成推拖道。他早就不想和軒轅金聊下去,裝模作樣的端茶送客,端的他手都酸了,但奈何軒轅金仿若未見,根本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他總不好當真豁出去把他趕走吧。

正想著該怎麽辦呢?忽然軒轅金驚叫道:“咦?我怎麽好像聽到有磨牙的聲音?”

傅依然嚇得忙捂了嘴,暗籌,貌似她剛才沒在磨牙吧。

杜佑成一聽,並未聽到任何聲音,奇道:“哪裏有啊?”

“看來佑成老弟這裏正鬧耗子啊,我幫你抓抓看。”軒轅金說著,突然抓起桌巾的一角,猛力的向上xian去。

“呯砰”幾聲脆響,桌上的茶壺、茶碗被xian在了地上,隻濺得茶水一片。

“啊,果然這裏鑽著一隻耗子。”軒轅金對著桌底的傅依然道。

杜佑成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不由呆了呆。

軒轅金冷著臉,睨著桌底的依然道:“怎麽還不出來,想在裏麵過年嗎?”他很有耐心的想測試依然能在下麵忍多久,沒想到她的忍耐力超強,這麽長時間居然也伸手伸腳,動動手指的動作也沒有。

算了,離過年還有六個月呢,她可呆不下去。傅依然輕歎一聲,挪動著腿,想從裏麵爬出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血氣不暢的到動不了了。不由看著杜佑成苦笑了一下。

杜佑成一見依然的樣子,忙把桌子搬到一邊,把依然從地上攙扶起來。

“你還好吧。”杜佑成關切地問道。

“被人當成耗子一樣的抓,怎麽會好。”傅依然幽怨道,順便不忘瞪了軒轅金一眼。剛才摔在地上的茶水濺得滿身都是,幸好茶水不燙,不然她就得表演一場現實版的褪豬毛了。

這該死的軒轅金,還真是夠狠的,傅依然顧不得捶腿,先對著他的臉磨起牙來。

別說,她這番磨牙的聲音還真是像極了,那種偷偷摸摸的動物——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