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成的話倒真的提醒了她,傅依然暗自琢磨,正好她還沒想好用什麽辦法,讓王夫選之事變成昨日黃花,倒可以借科考考試再做一次文章。 例如,隻有今科的狀元才能有資格參選,那這新科狀元就未必是氏族子弟了。

哈哈,這法子倒是不錯呢。 傅依然暗自欣喜。

次日上朝時,傅依然當眾宣布此事。

大部分朝臣反應都很激烈,紛紛反對,都聲稱,此事絕對不可。 也有不少寒門出身的朝臣,見有機可乘,在一旁為傅依然揮舞著小旗,大聲呐喊助威。

傅依然眼看向軒轅金。 軒轅金抿著嘴成了一個單調的“一”字,他一句話也不說,臉卻陰沉的有些可怕。

傅依然心中暗歎,猜測他多半在那兒運氣呢,火山在爆發之前,總有一段時間的沉靜期。 相較於軒轅金的陰沉,杜佑成卻笑得滿臉燦爛,他知道傅依然會想盡辦法讓選夫之事不成。 也樂得在一旁看看熱鬧,順帶敲敲邊鼓。

朝堂之上,兩方爭執不下,一個吵得嗓門比一個高,直恨不得把房頂都給xian翻了。

傅依然被他們吵得沒辦法,隻好取消了先前隻有狀元可以參選的提議。 幹脆定下來,隻有參加今次科考,並高中的人才有資格參選。

這麽一來無形中倒替氏族大家們選出了一批人,也省得他們內部再爭了。 自然高興者有之。 怨念者也有之。 還有一些朝臣大失所望之下,暗自琢磨著讓自家的犬子再考一次科舉,反正朝廷又沒規定考過科舉地,已中過進士的,就不能再報名了。

各家自有各家的心思,更有各自的打算,每個人心裏都不停的撥著算盤。 考慮著自己的利害得失,尤其是能由此事撈到什麽好處。

傅依然也不例外。 她也在考慮自己這次能走拖的機會有多大。 她已經與三個男人都糾纏不清了,可不願再拉進一個無辜之人。

眼看著科舉之日又至,杜佑成地心情,反倒愈發的不安起來,他幾次問傅依然:“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沒有。 ”傅依然有些心不在焉地言道。

“那我也要參加。 ”杜佑成不幹了,在她身邊嘟嘟囔囔個不停。

“不行。 ”傅依然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跟他矯情下去。 她轉身走進臥室,拖下外裳。 拿起一件淡藍色的衣衫,開始換衣服。

杜佑成追了進來,一見她在拖外衫,臉微微一紅,但是他並未轉身就跑,隻是在一旁瞪著眼瞧著。

傅依然察覺到身後有些響動,回頭一看是他,不由有些惱怒。 說道:“這是我的臥室,你怎麽隨便就進來了?”

杜佑成被她問的臉更紅了,腳卻像釘在地上一樣,一步也不肯動。

“出去啦,你這樣,我沒辦法換衣服。 ”傅依然抱住衣服擋住自己裸lou的肩頭。 臉上也是一片暈紅。

“我不出去。 ”杜佑成向前走了兩步,輕聲問道:“有件事可以答應我嗎?你答應了,我就出去?”

“等一會兒吧,我換完衣服再說。 ”傅依然說道。

“好吧。 ”杜佑成似有些委屈的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又轉了進來,巴著門邊向裏麵探看。

傅依然衣服換了一半,看見他那樣子,不由撫了下額頭,有些無奈的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如果我說想怎麽樣,你會給我嗎?”杜佑成望著她,眼神中閃爍著不確定。

看他這樣子。 傅依然忽然有些想笑。 杜佑成一直膽子不算小,但為什麽對這件事卻總是唯唯諾諾地。

“好吧。 給你就是。 ”傅依然停了手,掩上衣襟,笑道。

“你知道我要什麽?”杜佑成問。

“知道啊。 ”傅依然抬首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笑道:“那你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杜佑成樂得咧著嘴笑了半天,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他心說,傅依然這次真是大方啊,這麽容易就答應他,他想這一天可是想了許久了。 上次在晉國的時候,就想幹脆得到她,也省的她總是無視他的存在。

他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很疼,看來是真的了。 這次得來的太容易,反倒讓他有些難以置信了。

過了一會兒,傅依然從臥室出來,看見杜佑成掐著自己地臉傻笑,不由問道:“你在做什麽,咱們該走了?”

“去哪裏?”杜佑成疑惑的看著她問道。

“剛才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去嗎?我已經答應了,快走吧。 ”傅依然說著向殿外走去。

“到底是去哪兒啊?”杜佑成追上去問道。

“出去看看,要成為我王夫的那些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難道你剛才想要的不是這個?”傅依然忽然停下,眨著眼望著他問道。

他要的不是這個啊。 杜佑成急得有些想哭,眼神跟著也暗淡下來,剛才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得逞了,沒想到居然是她會錯意了。

他心中暗歎,自己的命怎麽會這麽苦,莫非這一輩子都隻能做一個沒體會過男女之事地處男嗎?他不要啊。

“你忽然改變主意,不想去了嗎?”傅依然看他一臉的不樂意,又眨了下眼問道。

“不,我也要去。 ”杜佑成忙道。 他要跟去監督著,才不能輕易把這女人,讓給那些毛頭小子。

“那就跟過來吧。 ”傅依然又繼續向前走。 她就說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吧,杜佑成這麽了解她。 怎麽會猜不到她想去探查一下敵情呢。

杜佑成在後麵跟著,微嘟著嘴,滿臉不悅,仿佛誰欠了他幾萬兩白花花地銀子。

兩人坐上馬車出了皇宮。

近兩年來,軒轅金對她的管束沒那麽嚴格了,出入宮闈,也沒有太多的限製。 所以他們兩人很輕鬆就出了皇宮。

“咱們要去哪裏看你的未來王夫?“杜佑成低聲問道。 他的問話裏無意識的冒著一股子酸味兒。

“知道每年舉子們進京,必住的那個客棧嗎?”

“就是榮升閣啊。 名字取地好,很有彩頭,咱們是要去那裏嗎?”

傅依然沒回答他地話,反而問道:“你看我這身裝扮怎麽樣?”她本來想扮成個翩翩佳公子,不過她即使穿了男裝也不像男人,反倒顯得很怪異,就隻好還是穿女裝了。

她一身淺藍色綃繡海棠春睡地輕羅紗衣。 纏枝花羅地質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玲瓏浮凸的淺淡的金黃色澤。 整個人似籠在豔麗浮雲中,華貴無比。 就這樣的裝扮都可以去參加選美大會了。 隻是她打扮的這麽漂亮,這是要去勾引那些文人舉子嗎?

“還是不要去好了。 ”杜佑成忽然扯住她的衣襟,不讓她上車。

“為什麽?”傅依然問道。

“要去地話也可以,去換一身破衣服來。 ”杜佑成又開始扯她的衣服,恨不得在上麵扯出幾個洞出來。 他看著傅依然的衣衫。 心裏的那股酸意,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別再扯了,一會兒真被你扯破了。 ”傅依然很是無奈,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衫了。 她輕牽著他的手,安撫道:“那些舉子再好,又怎麽比得上你呢。 給你提鞋都不配呢。 ”

杜佑成無奈的撒了手,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很難看。 傅依然歎息xian起車簾,登上坐車。 男人吃起醋來,有時候真地沒常理可言,她以前出門也穿的很好,怎麽沒見他不樂意。

杜佑成也上了車,馬車向前駛去,趕往榮升閣。

榮升閣是京都每年科考舉子最為聚集的地方,這裏不僅為外地舉子提供住宿,還經常舉辦詩會、文章會。 以文會友。 借此招攬更多的讀書人前來這裏。

傅依然和杜佑成來榮升閣的時候,正趕上今天是文章會。 到處都非常熱鬧。 三三兩兩的舉子圍在一處高談闊論,不時地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展示給大家看。

傅依然這樣的出色的女子,忽然出現在榮升閣這樣男子的聚集地,立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確實有些待嫁的女子想在這裏尋找合適的夫婿,但多是委托家人前來,最不濟也會穿身男裝混進來。 但像傅依然這樣穿著女裝,大大方方走進來的還真是少數。

傅依然根本不管旁人投來的詫異眼光,旁若無人地帶著杜佑成,穿梭於人群之間。

他們圍在一個二十幾歲地書生麵前聽了一會兒,見他講的全是治國地道理,但口氣張狂,說話的嗓門也很大。

傅依然微微一笑,扭臉對杜佑成道:“這書生才氣如何?”

杜佑成笑道;“倒是有幾分才氣,可惜太自以為是了。 ”

杜佑成乃是大運有名的才子,他若肯參加科考,十個八個的狀元都有抱回家,他這一番評價也評的很中肯。

書生張狂自古皆然,越是這種沒出過茅廬的小子,越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傅依然不願再聽,便向別的地方走去。

榮升閣的老板乃是極有商業頭腦的人,他在閣中特別留出一片白牆,供各地舉子隨意揮毫,倘其中有金榜題名,高中三甲的,便把所題詩句圈起來,其餘的又再塗白,供下次科舉可用。 就此一項,十幾年來,也有十數人留有牆上題詞,倒為榮升閣招攬了不少顧客,也聚集更多的人氣。 大家都知道榮升閣題詞的能中狀元,也就有越來越多人來此題詞。

傅依然和杜佑成走去一瞧,果然見題詞者甚多,不少人圍著牆壁吟來頌去,大搖其頭,那麵牆似乎後來被擴建了,竟有十幾米長。 不少人拿著毛筆,擰著眉頭,苦思著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