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國中冗雜

動物要冬眠,人恰好相反,要夏眠。中考過後,緊繃的弦鬆了下來,我便利用暑假開始我的夏眠生活。家人並不反對,因為我的分數上了重點線,於是他們便鼓勵我去睡,大有讓我一次性將高中三年的瞌睡全部睡光之勢。

夏眠還沒有結束,我就接到了我喜歡的那個女孩的電話,剛開始是一陣很長的沉默,隔了很久我才聽見那邊傳來抽噎的聲音:“維,我們分手吧。”我哦了一聲,還沒完全明白,她就掛斷了。這回,她竟沒有對我問一聲好,記憶中,我們的對話從來沒有如此短過。其實這也不難理解,我查分時順便查了一下她的,比我少了九十多分。可能就是這懸殊的分數所致吧,她麵對不了自己的成績,於是,我們吹了。

有些沮喪,但我還是安慰自己說:“吹了就吹了,上了高中再談一個更好的就可以了。”摸著我和她的合照,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就像沉浸在幸福中的蝴蝶。她是班上公認的淑女,這是根據她的日常行為才得出結論,因為她從來不跟別人說話,每時每刻都保持沉默,除了跟同桌女生的必要對話。說實話,我也是暗戀了她一年多才向也表白的。對於為什麽會喜歡這個文縐縐的女生,我說不出來,隻知道每次當我讀到“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時,坐在一旁的小阿東就看著我滿臉地奸笑,直笑到我全身發毛,再也讀不下去時,他便開口了:“嘿嘿,維哥,她是淑女無疑了,但你好像還沒有進化成君子啊!”於是,我便在他身上實施起鐵拳政策,直到他抱頭求饒:“哦哦,你是君子,我是小人。”

歎了一口氣,我撥通了阿東家的電話,是他媽媽接的,她說他已經到綿陽讀書了,學校的名字叫南山.我知道,那是一所很好的中學,進了那裏,就等於往大學的門檻裏踏進了半隻腳。他是個搞笑的家夥,個子不高,成績卻出奇的好,這次他考到了南山,也算是出人頭地了。記得初一剛來報道時,班上的住宿生不多,我們那一號就空出了半個寢室,本來該八個人住的宿舍結果隻住進了四個人,阿東便是其中之一。第一天,我剛鋪好床,迎麵便撞見一個箱子進了門,跌跌撞撞地往裏走,看得我一驚一詐,半天想不出箱子咋也能走路。後來等到箱子停擺時,才看見一個小個子有點瓜的男孩滿頭大汗地盯著我,順便拍拍那隻和他個子差不多高的箱子問我:“這是不是初一三班的寢室?”我機械式地點了點頭。他便坐在箱子上抱怨:“哎呀媽媽的,抱著這行頭爬梯子還真累啊。”歇了一陣,他望向我,疑惑說:“你是怎樣搬東西上來的?”聽到這話後,我立刻衝出去一股腦兒把他剩下的行頭全搬了上來,正當我疑惑這小東西咋這麽多東西時,卻聽見旁邊倆人議論:“這人是不是學校雇傭的搬運工啊,要不然他怎麽把我們的東西全搬上去了呢?”

於是,在我的“生搬硬套”下,這兩位也順便住進了我們的寢室,組成了一個所謂的四人幫,但後來不知咋的這個幫派先後被改名為洪興社和納粹黨,而且都是在班上看了電視之後才改的.第一次看的是<<古惑仔>>,而第而二次則是看的<<大獨裁者>>。但不管他怎麽改名,我還是記得我們組幫時的情景:我們到學校附近的建浩寺偷了三根香,四個人稀裏糊塗地作了一番自我介紹之後,這個幫會就算成立了。為此,阿東還專門作了一篇文章,叫什麽啥子一台戲來著,現在記不起名字了,文章的內容卻還是記了個大概:

男人,這世上多了,但像我們四個這樣的男人,這世上就僅僅四個而已。

首先,來談談我們的老大,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夠狠,綽號砍死人不償命,記得當年三個黑幫火並,老大竟手持一把西瓜刀血洗了那一條街,那天,他一個人在街上來回砍了十八次,砍斷四十六把刀,砍死砍傷三個黑幫1261個小弟和9條狗,12隻貓,23隻老鼠.他留下的最狠的一句話就是:靠!竟敢在老子撒尿的時候打架,找死!!

世界人民給他的一致評價是:暴強。

老大介紹完了,就該輪到老二了,老二是個近視眼,鏡片厚度絕對在5厘米以上,別看他表麵一副斯文的正人君子模樣,其實不然。此人本性貪財好色,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如果你要以貌取人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相信我,他一定有讓你拋屍荒野,血流成河的能力。所以,此人是萬萬惹不得的。

關於老三,唉,怎麽說哩?此人比較勤快,喜好搬箱子,老大老二還有我的箱子就是他搬的。他這個人嘛,長相還是比較對得起觀眾,成績卻是大大的差。但他的IQ可是高的要命,自命天才神童。(說白了,我們管那是天生的蠢材外加神經病兒童的簡稱。)因為他腦袋靈活,自然就做了我們幫裏的軍師,在他的策劃下,我們能殺的人要殺,不能殺的也要殺;該做的壞事做盡了,不該做的壞事也TMD做盡了。哼哼,在這一點上,此人是奇才。

咳咳,前三位都介紹完了,終於輪到本人了,其實,:)本人也沒什麽特點,隻不過集前三人優點於一身罷了,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呀!

當我們三個看到阿東寫的這東西時,當下就挽起袖子按住他一陣海扁,你說這家夥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卻來寫這破玩意兒。要是讓老師知道不讓我們跑操場才怪,這不是討打是啥呢?後來這篇文章還真到了老師手裏,於是我們都被罰圍操場跑了五圈,自然,阿東再次被K。這還不算,更可笑的是,不知哪個家夥竟然拿它去投稿,而且還被一家刊物發表,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門開了,媽媽走了進來,見我坐在椅子上傻笑,便自顧到一邊去收拾我的東西,一邊收拾還一邊責備我高興瘋了頭,連該準備的東西都不找好。並且不斷嘮叨這件衣服要帶,短衫要備五件,衣服要勤換之類的話。末了,她還特別提醒說我數學要小心點,因為我爸爸數學就很差,雖說是兩個不同的人,但誰也不能保證曆史會不會因為遺傳學的原因在我身上重演。

過不了幾天就要去新學校報到了,阿東綿陽的學校已經開始上課,老二沒考上高中,他爸爸帶他去了深圳,曾經天拆不散,雷轟不垮的“四人幫”卻最終分崩離析,要好的人也開始和各奔東西,極少聯係。

阿東進了那所全省著名的高中,高一時經常給我寫信,考試考好了要寫,考差了也要寫,高興時要寫,不高興時還是要寫。但是後來我收到的信實在太多了,回信也就懶得寫了。到高二時,他和我隻通了一次信,他寫的內容是:我很好,你好嗎?

我回信的內容是:很好。

之後一年一直到高中畢業,他沒再來過一封信。

老二隻是在我高一時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他左一個“哦哈喲”,右一個“扣恩八娃”,通話大概二三十分鍾,我才終於明白他是誰。於是我就問他在哪裏,結果他就說他在天堂,又是硬扯了幾十分鍾,我才聽明白他回答的內容,大意就是他現在就讀於日本千葉縣的一所高中,所謂的天堂,其實就是男人的天堂,那所學校每一周都會下水道堵塞,而造成下水道堵塞的原因,是大把的安全套。

我弄不明白他是怎麽跑到日本去的,然而他也沒有讓我弄明白。最後,由於雙方的語言障礙浪費了太多通話時間,他的手機費用光了。但在電話掛斷前我聽到他說了一句正宗的中國話:“你TMD怎麽還留在那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