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回學習

第二學期,軒明報名時差了兩百塊錢,他的學費全是扁娃做侍者和他打零工掙來的。春節期間,店裏沒什麽生意,扁娃沒拿到多少錢,而軒明打零工的錢就更少了。所以,盡管他倆奮戰了一個寒假,省吃儉用地湊錢,所得的結果卻依然差兩百。

那兩百塊錢是我補上的。兩百塊,隻是我春節期間收入的一個零頭。軒明說他一定要還我,我說不用了,就當是我學籃球和溜冰所交的學費。這學期,軒明什麽也沒有教我,對於籃球和溜冰,我自我感覺良好,其實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再考這麽差,老爹鐵定會宰了我。

班主任是教物理的,他的口頭禪是點到為止。行動上也是點到為止,所以,他講的東西不會超出課本哪怕一丁點兒範疇,有時候,甚至連課本上的也不詳細講一下,隨時就那一句話,“自己有頭有腦,學習就像吃蘋果,如果總是讓老師把蘋果嚼得稀爛吐給你們吃,你們能吃得下嗎?這學習,就跟這是一個道理,你們要自己去挖掘,主動去探索,知識是你們的,老師隻能點到為止。”

於是在他點到為止的方法下,每次我都隻學到點到為止的知識,其他的啥也不知道。考試便成了最痛苦的事,每考必敗,考一次掛一次,整死都學不好。每次考完試後,班主任都要例行總結,而每次都是那一句話:“成績差的同學要好好請教成績好的同學,看看他們的學習方法有什麽借鑒之處。”於是我就去問那些每次考試都考得不錯的學生他們是怎麽學的。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冷冰冰的不搭理我。正當我思忖世道黑暗之時,軒明挑明了對我說,“你傻B不要去問那些渣子了,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給你說吧,星期天老班家要補課,補的就是點到為止以外的東西,他們就是在那裏學習到考試的知識的,你也可以去補啊,隻是每小時就要四十塊,純粹是敲詐。”

聽了軒明的話,我感歎了一句:“這世道好黑暗哦。”

不到半期考試,我和軒明雙雙轉班,來到了老大的31班。對於這個班,我沒啥說的,倒是軒明很是歎了一把:“唉,來到這個班,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黑暗。”

怎麽個黑暗法,現在暫不介紹,先還是講一講這裏老師上課的特點。

31班的班主任是教化學的,與36班班主任點到為止的教學方法有著強烈的反差,他這個人,怎麽說呢?兩句話說不清楚,還是用一個故事來詮釋吧。

德國老師教學生們訂釘子,就拿起釘子按在牆上,用錘子乒乒乓乓一陣敲打,當他把釘子訂牢後,轉過頭問學生說,“你們會了嗎?”學生齊聲回答說會。老師便抽了一個學生上台來訂,那個學生學著老師的樣子,幾錘就訂好了。

當中國老師教學生訂釘子時,他抱了厚厚一摞資料走上講台,托托眼鏡,清清嗓子,喝一口香茶,鄭重地開道:“訂釘子是一個複雜的問題,其中包含了物理學知識和數學知識。如何訂好釘子,非常值得探究。”(從其中一摞資料中抽出一份,繼續高談闊論)“釘子,在古時分洋釘和土釘,洋釘,故名思意,就是從國外進口的洋貨,古時人們把進口貨都加一個洋字,以便於和國產產品區別,諸如洋油、洋火之類。土釘,現在一般不多見,幾乎不再生產,這種釘子大頭小口,不如洋釘硬度好,適用性也不高,所以現在世麵上都賣洋釘發展而來的釘子。當然,這些釘子我國已經能夠生產,名稱也不再叫洋釘了。而這些釘子,根據其性能和大小,又分為不同的品種,常見的有水泥釘、長釘、短釘、普通釘等等,一般我們根據牆麵的硬度而選用不同的釘子。”

(底下學生開始竊竊私語,已有人欲睡之勢)。

“釘子講完了,我們再來談一下該怎樣使釘子受力。首先,應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釘子的上半部,釘尖緊貼牆麵,如果牆是水泥的,就應用水泥釘,用錘子敲的時候,要稍微用點力,這樣才能把釘子穩穩地釘入牆內,如果牆是木頭做的,一般就用普通釘,這樣有利於保護牆壁不受損壞。”

(喝一口茶),“下麵我們再談釘釘子時不慎受傷該怎麽辦……”

洋洋灑灑講了幾節課,他終於抽一個學生上台做示範,該學生手持錘子,站在講台上不知所措,頭腦裏一片茫然。老師見狀大怒:“我教你們這麽長時間,豬都該學會了!!”

說實話,我們班的化學老師就是這麽一個人。唯恐有什麽沒有講到,該講的他講了,不該講的他也講了,而我們呢,該學的沒學到,不該學的也沒學到。

我問老大碰見班主任的課時是怎麽渡過那比死亡還難挨的時間的,他很痛快,直截了當的說,“剛開始時是用睡覺和MP3來打發,後來幹脆不上課了,到街上喝酒。”對此,我深有體悟,由於坐在第一排,我不敢明目張膽地睡覺或者逃課,為了逃避那乏味的講解,我想到一個好辦法,每當化學課時,我就用紙堵住耳朵,自個兒在下邊自習,做資料書的習題。壓根不理會老師在說什麽。

半期考試,在全班化學平均分不足60分的情況下,我一枝獨秀考了滿分。

對此,班主任請寶似的要我公開學習方法,站在講台上,老半天才編好一段話:“上課認真聽講,不睡覺,不聽MP3,認真整理筆記。”

班主任麵帶淚花,激動地發羊癲瘋,那樣子十足在說:“知音啊!”但他並沒有說這三個字,而是說了另外一句話:“把你的筆記本向大家展示一下嘛。”

次言一出,僅差一點我就休克掉。

無奈之下,我求助地望向老大和軒明,沒想到他們非但不領情,反而幸災樂禍地看著我,那樣子根本就是在說,“說啊,說啊,傻蛋這下沒語言了吧!”

我向上帝發誓我要咬死他們。

紅著臉站了很久,我終於鼓起勇氣,蚊子似的吐出兩個字:“丟了。”

全班爆笑,尤其是老大,就差沒笑掉嘴裏那兩顆西班牙。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我低下頭,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但沒找到。

班主任掃了掃眾人,生氣地推推眼鏡吼:“笑什麽,好笑是不是?有本事你也掙個滿分看看!”然後,他又滿臉堆笑地看著我,溫和說,“丟了沒關係,我親自獎你一個,以後做了筆記定期交給我,我給你批改。”

我:“……”

想要說話,卻欲哭無淚。

後來,我同桌的女生答應幫我抄筆記,條件是每次考試她要無條件抄答案。我沒有一點猶豫,當即答應下來,還生怕她後悔。據我的觀察,自從她和我同桌以來,沒哪次考試她不抄我的,對此,我早已習慣。隻是沒挑明而已,所以,她這個要求等於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