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計劃成功

之後一段日子,我又漸漸了解到她和她現任的男朋友每一個月的最後一天都會去一個小餐館吃飯,據說是因為一次浪漫的夏雨,她和他才走到一起。我不想當什麽燈泡去聽他們的浪漫故事,我現在想的,是如何才能把他們拆散。我找到老大,要他幫我。老大聽了我的請求後,情緒是相當的激動,當即挽起袖子嚷嚷要帶人去砍了那小子,我提拳給他捶上:“我們是文明人,文明人知道不?文明人的事就要用文明的手段解決。”

當然,偶爾野蠻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執行計劃之前,我大體了解了一下那個男生的情況,嘿,別看他平日裏斯斯文文的,來頭卻不小,他老爹竟是XX局長,官職不小。但這卻更堅定了我的決心。所以說,雖然我們是文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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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下著雨,很早我就埋伏在那家餐館裏麵,穿上花了老大半個月工資換來的黑色勁裝。我沒有讓老大親自行動,一來是那家夥的後台太硬,再者,我也不想讓這世上多出一個冤魂。

那天餐廳的生意很冷淡,外邊下著雨,沒什麽人有那份閑心來吃飯。除了那對回味浪漫的情癡和我這個跟老板娘海闊天空拉家常的白癡。

可是,我並不認為我是白癡,而他們兩個,從明天起,也不會再是情癡。

淡藍色的雨傘徐徐謝幕,看著他們進門,我側過身,三根手指拈起桌上的茶杯,品嚐老板娘特地為我沏的苦茶,當我把視線投向她時,她一汪水眸竟也望向我這邊,看見我在看她,她朝我微微點了一下頭。

陳祥表現地極為紳士,他為她扶正椅子,用紙擦淨桌子,然後與她對視而坐,在此期間,他的目光曾在我身上作過短時間的停留,那是不屑、藐視,還有極度的自負,對此,我冷笑置之。我在等待,等待最具有戲劇性一幕的上演。

不久,染著白頭發搶我錢的混混帶著一幫烏七雜八的人衝進了餐館,個個嘴裏叼著煙,全都一副欠扁的樣子,他們哄鬧著圍繞一麵圓桌坐下,嚷嚷著要點菜,老板娘一臉嬉笑地迎上去,殷勤地端茶抹桌,這種人她見得多了,知道還是筐著點為好。陳祥望向餐廳裏的人,表情十分厭惡,甚至有些鄙視。

這群流氓逐漸停止了喧鬧,一個個賊眉鼠眼地窺視著她,悄悄議論著什麽,有的還一臉惡心的奸笑,我隻顧喝茶,對這群流氓的到來充耳不聞。

時機到了,白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踏著八卦步走向他們的桌子,,陳祥警惕地看著白毛,而白毛為了襯托氣氛,故意滿臉**笑地走近,還啪嗒啪嗒打著響指,白癡也看得出這是壞蛋的經典動作。果不其然,白毛立刻便露出壞蛋的本色,尖聲尖氣地說,“小姑娘挺漂亮的,交個朋友怎麽樣?”一邊說,一邊朝陳祥擠眉弄眼。看他這德行,估計像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沒少幹過,要是早知道,當初老大就該把他揍死,也算是為民除害,不過我又要感謝老大沒把他揍死,否則就不好實施我的計劃了。放下茶杯,我索性全身心地投入我導演的這出好戲。白毛吸了一口煙,眉頭一皺,白茫茫的煙霧噴在陳祥臉上。這下可使那小子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了,忍了吧,這臉未免丟的太大,況且自己女朋友還在場,可要是真的打起來,恐怕後果……

我暗暗朝白毛伸出大拇指,並觀察陳祥有什麽反應。陳祥一臉憤怒地看著她,經過權衡,還是覺得應該忍了,於是他站起身,拉起她準備離去。白毛朝眾人丟了個眼色,一群人立刻接到命令似的圍了過來。個個不懷好意。

陳祥有些急了,厲聲問白毛想幹什麽,白毛吐掉煙頭,盯著他說:“剛剛已經說過了,就想和這們妹妹交個朋友而已。”他特別把朋友二字拖很長,味道十足地欠打。我搖搖頭,心想你白毛如果把她嚇著了我就讓你好看。不過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事實的嚴重性,隻是緊緊靠在他身後,腿沒有發抖,看來,她真的太幼稚了,可能認為在這個年代不會有像電視裏的那種壞人,認為他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保護她。但陳祥卻已經害怕了,看他的腿就知道,抖得跟地震了似的,雖然形勢不利,他仍然打起最後一絲勇氣說道,“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爸可是XX局長!”

終於使出撒手鐧了,等的就是這句話。白毛清清嗓子,滿眼蔑視和凜然,“你爸爸是局長?嗬嗬,知不知道我是誰?告訴你,小子,爺姓本,叫本拉屎,**是我表哥!”一席話出口,我剛喝的茶全吐了出來。陳祥的臉開始泛青,能忍到現在,已經很是厲害了,要是我,拚了命也要宰了這小子。

陳祥挽起袖子,指著白毛的鼻子,大聲質問是不是故意討打。白毛臉一黑,手一揮,一拳頂了上去,砸在他鼻子上,砸了他好幾個趔趄,鼻血溪水一般爆淌。眾兄弟也圍了上去,做出群毆他的動作。白毛揮揮拳頭:“得意道,識相的就滾,爺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

聽了白毛的話,陳祥開始做出抉擇。經過一場艱難的思想鬥爭,他終就是走了,垂頭喪氣像隻狗一樣走了,就那樣忍氣吞聲拋下自己的女友走了。他有著接近老大的個子,有著貴族一般的氣質,有著紳士一般的風度,還有張東健般的帥氣。可是這個集無數男人優點於一身的人,現在卻沒有一個男人的血氣,沒有一點男子豪邁的氣概。她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目視他一步一步離自己而去。似乎很傷心,卻沒有哭,眸中的依賴轉為悲涼,然後是仇恨。他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拋她而去,就這一點,她的心已降至冰涼。我不免有此悲涼,為他,為她,也為我自己。換個角度來反思,我還不如他,就憑這點卑鄙。

老板娘一直驚愣地觀看這場鬧劇,她沒敢報警,她明白那將會帶來什麽,她隻能祈求他們別打起來砸壞了桌子。

放下早已冰涼的茶杯,我抖抖雨傘,站起身,弄倒了凳子,於是,整個餐廳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到我這邊,似乎遺忘了這裏竟然還有一個人,在片刻的驚愣之後,白毛凶神惡煞地朝我揮動拳頭,“滾你的路,別礙爺的事!”我鎮定而平靜地盯著她,盡量讓她看不透我在想什麽。逐漸地,她絕望的眼中重新有了一點希望之光。我向她走近,沒有半點畏懼。

白毛衝來蹬了我一腳,他的力度把握得很準,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傷害,卻讓我摔倒在地,旁人覺得這一記踢得不輕,摔倒後,我摸摸胸部,站了起來,繼續向前走。白毛一愣,對著我的腹部又是一腳,於是我又摔在地上。頭朝下趴在磁磚地板上,順勢摸出口袋裏準備好的假血球塞在嘴裏。當我第二次站起來時,嘴角已經出現了血絲,我看看她,她流淚了,也許,她是因為害怕才哭的。

我朝白毛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動手了,白毛心領神會,朝眾人一揮手,兄弟們,“上,滅了這小子!”接著他們一群人全衝了上來,死死將我圍在中間,拳頭在我眼前揮來舞去,還伴著打死你,打死你的惡吼。一堆人糾纏著假打了半分鍾,我把嘴裏包住的假血全吐了出來,紅色的唾沫滴在磁磚上,製造了無比真實的假象。然後,眾人就此打住,全都望向白毛。白毛顯得無比驚慌,不安道,“沒想到遇到一個不怕死的,八成今天要出人命,兄弟們,快走!警察來了一定是死刑。”

白毛一群走後,老板娘滿臉大汗地扶住我,扶摸我的後背說:“唉呀,小夥子英雄救美也要看看自己的能耐呀,剛剛那陣勢可把我嚇著了,那些人殺人可不眨眼哩,要是你死在我的店上,我可就遭了……”

我知道,最後一句才是她的肺腹之言。可我並不想計較這些。

她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蒼白的臉色久久恢複不了平靜。呆了半晌,她跑過來關切地問我有沒有事,要不要送我上醫院。我摸摸嘴,挺起胸脯,平靜地對她說,“這點傷就要讓我進醫院,好像我還沒有**到這個地步。”說完,我離開餐館。走進濛濛的細雨中,她追上來問我去哪兒,我說我要回家。

走出了半條街,一輛警車從我身旁呼嘯而過,我暗暗唾了一口,馬後炮。透過車窗,我看見陳祥竟然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焦急和高傲的神情溢於言表。就在我尋思他為什麽會坐在那裏時,突然明白他是局長的兒子。

在家裏舒服地享受了兩天,月假之後,學校到處都有人在談論那對金童玉女分手的大事。而且,作為當事人的我還親眼目睹了這盛況空前的大事。不止是我,整個一層樓的人都看見了。阿杜在《他一定很愛你》中說分手也隻用了一分鍾而已。但他們的分手,遠短於一分鍾。

她站在他麵前,青著臉重重地說:“在我的眼裏,其他男生都是一堆垃圾,但他們的地位遠不如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是兩堆!”

她一般不罵人,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很高雅,不俗氣。雖然這次她罵人了,但沒人認為她庸俗,反倒覺得她罵的對。

他們分手後,我很長時間沒有找她,後來一次偶然相逢,她吞吞吐吐地問我受的傷怎麽樣了。我看了她半天,開玩笑說:“你要感謝我麽?我還沒女朋友。”她皺著眉看著我,沒再說話,直到我走出幾步之後,才聽見她問我:“你叫什麽名字?”我當時就懵了,感情她還不知道我的名字?鬱悶了半天,我搖頭離開,出去找老大喝了一下午悶酒。

又過了一段日子,我們再次相遇,我問她:“你有男朋友了嗎?”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我:“那你呢,有女朋友了嗎?”對視半晌,我們都“撲哧”一笑。我笑著說:“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有了。”她漸漸收起笑容:“我考慮一下。”她這一考慮,半個月都沒了下文,半個月之後,她問我:“你還會吹除了《白月光》以外的曲子嗎?”我點頭說可以。她又說:“那等你會吹貝多芬的《第四交響曲》之後再說吧。”

之後的事情就不說了,我終就還是得到了自己企盼很久的女孩,雖然得的不是很光彩。軒明一直不知道事情的內幕。於是整日地對著月亮狼嚎,怨天尤人地感歎:“唉,天瞎矣,像他那樣的人都能夠找到這麽好的老婆,而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瀟灑帥氣的我卻至今單身……”

不多久,校刊上刊登了一則征友啟事,還附帶有一帥哥照。

姓名:軒明

年齡:17

血型:AB

性別:男

本科(差幾分)

擁有雙人局漏雨瓦房一間,鳳凰牌生鏽非機動車一輛,在政府部門進行清潔工作。現本人欲尋一女友共渡黃泉,錯了,是共渡愛河。

征友啟事刊登之後,軒明的名氣大了許多,身邊的女孩子也漸漸多了起來,可就是一個都沒談成。要麽就是軒明瞧不上眼,不想要,要麽就是軒明很想要,對方卻瞧不上他。當然,也有互相瞧不起的例子。譬如一次老大給軒明介紹了一女孩,還是比較漂亮,就是個子矮了些,軒明當麵沒怎麽說,私下卻埋怨老大介紹給他一株儒,一點激情都沒有,而那女孩子更直接,當著老大的麵數落軒明說,“瞧他那猴樣兒,還是一混混。”

他們的分手是在某個星期天的下午,軒明給他買了一朵幾近乎枯萎的玫瑰,意在指自己和她在一起飽受催殘,一朵嬌豔的玫瑰就被這樣給毀了,那女孩手握玫瑰到山上轉了一天,恭恭敬敬地把花插在牛糞上。軒明見後,如獲大釋,說她終於明白自己和她交住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分手之後,軒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續找GF,就這樣懸著僵持了三個月,他終於妥協,在日記本上的末頁寫上:我想當和尚。

老大呢,迷上了網戀,雖說現在這玩意兒有些過時,不過對於老大來說還是比較新鮮的,想當初他連打字都不會,我給了他一個QQ號後,他甚至連怎麽用都不知道,有幾次連號碼都搞忘了,還弄得我去給他輸號。不想他竟抱怨號碼太長不好記。

雖說如此,他入門還是挺快的。和大多數網蟲一樣,經過一段時間對網絡的認識,就迫不急待地沉淪下去,他給自己起了個充滿佛家思想的妮稱:“傲世紅塵”。聽起來以為是個和尚或者是陶淵明那樣的隱者,可一看他的頭像,卻是一個戴了墨鏡的憤青,與傲世紅塵四個字相去甚遠。有時我就笑話他說:“你把名字改成傲世狂屠算了,這樣還比較適合你的頭像”。不想他卻鄭重地說:“名字是爹媽起的,我們怎能說改就改?”

他認識一個叫他啼笑皆非的女孩,叫小鳥依人,咋聽之下好像是一個十四五歲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所以,老大的表現特別興奮,不上課不睡覺不吃飯也要跟她聊一會兒,談了大半個月,估計已經打得如膠似漆了。那個女的終於給老大開了視頻。從此以後,老大將她永久刪除,沒再說一句話。可能大家都已經明白視頻那頭是什麽了,一個叼著煙的又老又醜的大娘。

這次事件讓老大惡心了好一陣子,卻並沒有打擊他對上網的熱情。很快,他又遇見了第二個女孩,叫做美女MM,那女孩在那頭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說她如何漂亮,有多少追求者,瓜子臉,白皮膚,身材勻稱,稀裏咕嚕說得老大口水直流。當老大知道她是本地人後,立馬要求見麵,要她到郵電大廈底下等著,自己即刻就到,出了網吧,老大招了一輛的士,嘴裏一遍一遍地重複她的外貌特征:“上身白色,下身黑色,頭發黃色,皮鞋藍色,左手拿一紅色的玫瑰。”遠遠地,車還未到郵電大廈,老大便看見一恐龍站在大門口等著,裝束跟上邊說得一模一樣,老大眼睛一閉,喃喃道:“瓜子臉也就罷了,怎麽瓜子尖朝上啊?”隨後,他拍拍司機,指著那恐龍說:“看見那女的沒有,給我撞死她!”

連續兩次打擊,老大對網戀有些失望了,此後他每遇見一女的就讓她開視頻,恐龍就刪,美女就追,玩了大半學期,不玩了。

他在現實中找到了一個女朋友,不需要再去過那些虛幻的日子了,女孩不是本校的,而是在三中讀高一,長得挺漂亮,沒少讓軒明和我流口水。雖然這樣,但老大比較了很久以後對我感歎:“唉,還是沒你那標致!”

認識那個女孩純屬偶然。老大上網上到半夜,實在抵擋不住濃濃的睡意,拖著疲勞的身子往學校走,走過一條小巷時,突然發現兩個流氓正在欺負一女孩,他一個激靈,順手撿了一塊磚頭衝了上去,差點沒把兩人打死,演義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故事後,那女孩跟了老大。

有了女朋友後,老大終於完成了由哥們向朋友的轉變,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沒收了我手中的銀行卡,私下裏把密碼由123456改為了654321。我和軒明每月的經濟來源也雙雙折半,卡裏的錢,多半花在了那女孩身上,雖然我和軒明對此提出抗議,但老大以抗議無效駁回了我們的不滿。

我說:“見異性沒人性。”

軒明說:“0819(重色輕友)”

好說歹說,高一生活結束了,或許因為有愛,動力充足,或許下學期學得踏實,或許……諸多的原因,我竟奇跡般殺入全年級前百名,得了兩百塊獎學金,於是一大幫人抓著我要我放血,無奈之下隻好請客,二十幾個人吃了五百多,全是老大結的帳。